何進心中不悅,慢慢地退回右班首位,他身後的武將們見狀,哪個都不再說話了。
見右班沒人出列,左班之中,閃出一人,眾人一看,原來是司徒崔烈,隻見他躬身行禮道:“侯爺,陛下至聖至明,不知陛下心中,是否已有良將?”
張讓心中一喜,終於有人說到這個點了,於是他也舒了舒臉部的肌肉笑道:“陛下確實曾對咱家提起過,護烏桓中郎將宗員,戰功赫赫,可平定幽冀兩州的亂賊。”
“陛下聖明。”崔烈率先叫道。
“陛下聖明。”眾人紛紛附和。
“陛下認為,隻要能擒殺張角,黃巾叛軍,必定群龍無首,不攻自破,因此,陛下決定,將北軍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五營,儘數交由宗將軍節製。”
何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將北軍五營都交給宗員?那他這個大將軍,豈不成了光棍司令?
“陛下批準了皇甫侍郎與方中常侍的建議,決定自今日起,解除黨錮,凡下獄、流放之黨人儘皆赦免。陛下還將從萬金堂中,拿出百萬錢賞賜眾將士。”
“陛下聖明。”左班士人中的聲音,終於心甘情願了一些。
“陛下有旨,著諫議大夫朱儁,為鎮賊中郎將,領豫州刺史部兵馬,平定潁川叛亂。著侍郎皇甫嵩,為左中郎將,率兗州、荊州刺史部兵馬,平定荊楚叛軍。著大將軍何進,率左右羽林衛,奔赴函穀、太穀、廣成、伊闕、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等八處關隘,以拱衛京都。”
“臣等,領旨謝恩。”何進這才開口表示支持天子的決策。
平叛的事,就這麼定了下來,接下來的事,就輪到各府自己協商了。護烏桓中郎將宗員,由於是天子提拔之人,所以他所部兵馬的糧草、軍餉,便由天子及依賴於天子的中官們出大頭,當地的豪強、官吏出小頭。
至於皇甫嵩和朱儁所部兵馬,由於作戰地區在潁川、陳留等地,因此軍費自然就要由幾大府分攤了。
這幾大府邸分彆是:何進的大將軍府,張溫的大司農府,崔烈的大司徒府。從職能上看,大將軍府管的是軍務,大司農府管的是財政,大司徒府則是負責行政,三者相互牽製。
但事實上,張溫和崔烈都是出身豪門大族,崔烈更曾是經學大家,士林領袖。但隻因當初一念之差,花了五百萬錢買了個大司徒,而被士人所不恥,而不得不跟中官站到一起。但誰也不敢保證,他暗地裡,還有沒有與士族暗通款曲。
至於何進,雖是屠戶出身,以外戚身份驟躡高位,但他心中,卻無時無刻不想著向士人靠攏,乃至於他大將軍府的長史,就是出身天下第一世家,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的袁紹。
也正是因為這三府都已盤根錯節,且都有世家大族的背影,所以天子在此次朝議上,才不得不作出巨大的讓步,又是交私房錢,又是解除黨錮,替十多年前被自己定罪的士人平反,又是將自己的親軍南軍都給了何進,以換取外戚和世家大族對皇權的支持。將南軍交給外戚統領,在本朝三百多年的曆史上,還是頭一次見。
當天夜裡,大司農張溫的府上,便聚了三五十賓客,有各州郡慕名趕來拜謁的士人,也有大將軍的親信袁紹以及大司徒的親信陽生。
袁紹沐浴在清冷的夜光之中,俊美的臉龐總是罩著一層柔光,清澈明亮的眼眸中,似乎還帶著一點孩子氣,柔光閃閃的長發垂在耳畔,側臉輪廓精致而完美,再配上一身白色長袍,真不愧是迷倒萬千少女的譙郡第一名士。
“哎呀,袁公子,快快請進。”袁紹就像一個太陽,所發出的光芒,直接令王家的管家忘記了陽生的存在。
“陽兄,請。”袁紹微微一側身,激起一陣淡淡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