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誌眉頭一擰,缺了兩根手指的左手猛地一握冰涼的劍柄:“怎麼還沒攻下來?”
“本來前天就該打下來了,可是官軍總在最後時刻,派來援兵。不過據相總旗官回報,我軍已殲滅官軍三個彆部,重創一個彆部,累計斬首一千四百級,官軍死傷,當在三千以上。”
“如果沒有宗賊的四千涼州兵,在一旁虎視眈眈,我會嘉獎他。”相三臣猛地給了輿圖一拳,“姓宗的帶著四千鐵騎,在漁陽縣引而不發,跟涼州兵野戰,我們就是在自尋死路!”
“報!”忽地一個小旗闖門而入,他衝得太急了,以至於幾乎撞到王大誌麵前,方才站住,以手撫額道:“稟渠帥,宗賊的大營中,號角連聲,隱有拔營跡象。”
“拔營?什麼時候的事?”
“兩個時辰以前,是那邊的兄弟,快馬傳來的。”
“宗賊今天動身,是想打誰?”大帳中的各個總旗官、護旗將都嚇了一跳,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眾人沒有注意到,王大誌臉上的神色,沉的,就像夫餘地的冬天的烏雲一樣,壓得人,喘不過哪怕一點氣來。
“命令全軍,收拾行囊,隨時準備動身。”良久,王大誌才輕輕地拍了拍桌案,本來聲如洪鐘的他,說這話時,卻是細若蚊吟。
“幽州的天,要變了。我們要南下。”
“南下?渠帥?”
“幽燕之地,一馬平川,我們若不能搶在宗賊行動之前,攻下堅城以據守,往後,就更彆想打得過他了。”
一個總旗官壯著膽子問了句:“那渠帥,我們要去哪?”
“冀州,跟天公將軍彙合。”
“那……那攻打土垠的弟兄呢?”
“救不了啦。”王大誌頹然地躺在胡床上,閉上了疲憊的眼睛,“再不走,我們都得死。”
一眾總旗官、護旗將愁眉苦臉地離開了大帳,他們有的人,在咒罵渠帥的軟弱,有的人,則開始思索今後將何去何從。不過,無論他們現在如何是想,當六天後,已經踏上冀州大地的他們,聽到相三臣部全軍覆沒的消息時,他們心中,無不對王大誌充滿了感激。
宗員麾下的涼州兵,全是一人雙馬的騎兵,故而行進速度極快,辰時從漁陽縣啟程,酉時便到了浭水東岸。
早有斥候將這消息飛馬報給相三臣。相三臣剛在公孫瓚的碎鐵劍下得脫,正在大帳中喘著粗氣,一聽到這消息,立刻嚇得麵無人色。趕忙領著七八個護旗將並三十騎士,飛馬往浭水而去。
怎知,他們還沒到達浭水,便聽見浭水邊上,人聲鼎沸,火光衝天,壯著膽子上前一看,原來,宗員的先頭部隊已經渡過浭水,正在浭水西岸,建立營寨,準備接應大部隊渡河。
“快,立刻傳令劉護旗,讓他立刻率領八千健兒,全速趕到浭水!快!”
“諾!”傳令兵趕忙打馬而去。
一個護旗將傻頭傻腦地問道:“總旗官,現在天色已晚,為何不等明天再開戰?”
“明天?官軍全是騎兵,若等他們全部渡河,這一馬平川之地,我們拿頭來抵擋?隻能趁夜!趁他們剛渡河,立足未穩之際,全力攻擊,將他們趕回浭水西岸,我們才有勝算!”
劉凡塵的執行力高得驚人,一個時辰不到,便領著前鋒三千餘人,趕到離浭水三裡遠的地方,開始列陣。黃巾軍漢也一並點火把,放出衝天的火光,一來驅散夜晚的寒涼,二來也力求在開戰前,在陣勢上,壓過麵前的官軍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