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重任(1 / 2)

後漢長夜 十年臥雪 5365 字 3個月前

雲部西撤的那一天,吳明智代表吳老爺,領著徐無縣的一群豪門前來送來,每一張肥得流油的臉上,都寫滿了不舍與懷念。甚至有人,跪倒在地上,哭著懇求梁禎等人留下來,以撐起徐無縣的一片天。

梁禎和馮良客客氣氣地給眾人行禮,感謝眾人連日來的照顧,並表示,無論走到哪裡,都一定會記得徐無縣父老的恩情,甚至表示,一定要向宗將軍稟告,徐無父老的善行。

吳家做東,在城西的十裡亭中擺開宴席,來給梁禎等人送行。梁禎不想在此地久留,於是草草地喝了三倍濁酒,被跟眾人長揖而彆。

“哥哥,你說我們就這麼走了,徐無縣不就沒人管了嗎?”葉鷹揚學著章牛的樣子,開始管梁禎叫哥哥。

“吳老爺他們能夠治理好徐無縣的。”梁禎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放心吧。”

葉鷹揚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每走三兩步,都要回頭看一眼矗立在夕陽中的徐無父老,以及更遠處,那一座上了年歲的古城。這些天來,葉鷹揚基本上都呆在軍營中,因而徐無縣在他的腦海中,是一個好地方。這裡的人都很熱情,也很善良。

“盈兒,你覺得劉凡塵還需要多久,就能拉起一支隊伍?”梁禎的聲音很小,而且用的是夫餘語——這能確保,隻有黑齒影寒一人能夠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我們走之後。”黑齒影寒說著,從懷中掏出幾張血跡斑斑的蔡侯紙,塞到梁禎手中。

梁禎心下一驚,接過來打開一看。這幾張,都是狀紙,每一張後麵,都壓著血手印,其內容,都是控訴某一大戶如何將自己搜刮得家破人亡之類的。總之,隔著冰冷的紙張,梁禎都能感覺到,受害人的淚水與怒火。

“為什麼不早拿給我?”

黑齒影寒側過頭,看著慍怒不以的梁禎,“噗嗤”一笑:“有什麼用?”

“你什麼意思?”梁禎脫口而出。

“這些人都在虎子鄉附近,你想見見他們嗎?”

“帶路。”梁禎怒氣未消,因此對黑齒影寒也不再客氣,甚至在他心中,還升起了重新審視她的念頭。

梁禎吩咐了馮良幾句,便跟黑齒影寒打馬直往徐無山而去。官道兩側兩側的原野,也慢慢隆起,前方的道路,也開始變得崎嶇不平——這是上山的道路。

“就這了。”黑齒影寒忽然勒住馬,馬鞭向前一指。

梁禎策馬上前,腰一彎,不禁大吃一驚,這是一個深約二十尺的山坑,坑低橫七豎八地躺著好些屍骸。梁禎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四具——一身黑衣,正是那一夜準備行刺自己的黑衣人。

“我們來的時候,那些人就已經死了。但屍體都還很新鮮,我下去看了看,從他們身上,找到了這些。”黑齒影寒沒有再看小山坑,而是平視著前方,目光平靜,但底下卻不知隱藏了多少旋渦,“知道他們為什麼死嗎?”

“為……為什麼?”梁禎隻覺得自己的身子在顫抖,不是恐懼,而是憤怒——其實,不用黑齒影寒說,他都已經猜出了大概。

“你當街處死錢子安,讓徐無父老產生了一種錯覺。讓他們誤以為,你真能替他們討回公道。”黑齒影寒彆過頭,躲開梁禎的身影,補了句,“我也一樣。”

“對不起,我太莽撞了。”

“我還以為,是你將他們打發走了。”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多時,兩人便趕上了行進中的雲部大隊。那時,葉鷹揚等人還在興致勃勃地回味著徐無父老的熱情。

三天後,梁禎等人終於來到薊城城下,比起上一次,古老的薊城更顯破舊,且城下,還散落著不少尚未來得及收拾的屍骸,城外的空地上,搭滿了矮小的窩棚,每一隻窩棚中,都擠著三五個麵黃肌瘦的人。

由於人實在太多,雲部的兵卒隻能在離薊城二十裡遠的地方安營。但沒等營房建造完畢,便有兵卒進來通報,宗將軍來了。

梁禎趕忙讓兵卒雷響戰鼓,讓所有兵卒披起甲衣、擦亮刀槍,而後由種子屯打頭,一曲各屯次之,二曲各屯居中,輜重屯、救護隊居後,排成一個長一百多步的方陣。梁禎自己,則率領著二十人的軍官團,在種子屯之前列隊,準備恭迎宗將軍。

宗員全身鐵甲,騎著一匹渾身不帶一點白毛的七尺黑馬,腰間掛著那柄禦賜的尚方斬馬劍。他身後跟著四名騎士,前邊一人舉著禦賜的節杖,後麵三人則舉著三麵戰旗,中間那麵一丈六尺大旗,上繡一個氣吞萬裡的“漢”字,左麵一麵一丈二尺黑底黃框紅邊的戰旗,繡著“護烏桓中郎將”六個大字,右麵一麵一丈二尺的黑底帥旗,上麵隻寫著一個森寒的“宗”字。

由於宗員是拿著節杖進入軍營的,而節杖,是天子的象征,因此,梁禎等人全部深吸一口氣,臉上自覺或不自覺地流露出對天子的敬畏之情,然後齊齊單膝跪地“恭請聖安”。

在聽得“聖躬安”三個字後,眾人才一齊鬆了口氣,然後在宗員的命令下,站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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