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武官們知道梁禎的目的,因此用一片齊刷刷的拔刀聲來回答。他們雖然多是惡少年、黃巾叛軍出身,但多日的軍營浸潤,已經令他們脫胎換骨,也開始慢慢懂得了,一種名為“責任”的神聖之物。
“好,衛大!”
“在!”駝背上前一步,吼道,氣勢跟他的身形很不匹配。
“他們帶著那麼多的東西,必定跑不快,也跑不遠。去,鎖定他們的位置。”
“諾!”駝背帶著幾個精乾的斥候,飛馬而去。
梁禎的目光,逐一在神色堅定的眾人身上掃過:“精選三百士卒,每人攜帶四天的乾糧、飲水,隨時準備出發。”
“諾!”三個軍候,三個假候領命而去。
“李參軍。”
“在。”參軍李元峰上前一步。
“帶領剩下的兵卒,連同這裡的父老,去我們的營地。”
“諾!”
要是沒有黃巾起義,這年,應該是個豐年,田裡的作物,長得比過去三年都要好。如此之多的收獲,就像磁鐵一樣,死死地吸附在狄寇們心上。因此哪怕他們明知,這會嚴重拖慢他們回撤的速度,也不肯拋下一些“累贅”。
而梁禎的三百精卒,則是輕裝而行,每日可行三十裡。因此,僅僅兩日,便追上了日行僅十餘裡的狄寇們。
傍晚,梁禎帶著馮良以及幾個衛兵,登上了一座山丘,山丘位於狄寇營地的西北側,恰好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個淹沒在血色斜陽中的營地。
營地中,有將近兩百人,其中有七八十,是被擄掠而來的漢民。狄寇們很好辨彆,因為他們都是編發的,戴著有帽垂的皮帽,穿著小袖的袍服,腳上蹬著靴子,腰間帶著彎彎的馬刀,肩上背著較步弓短小的馬弓。
梁禎憂心忡忡地看著黑齒影寒,在他的印象中,塞外的人,都長一個樣,因此他害怕,麵前的這些人,會不會是黑齒影寒的同族,如果是的話,明日的行動,就將會在他跟黑齒影寒之中,多添一條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
所幸,黑齒影寒慢慢地握緊了拳頭,眼眸中,凶光畢露,神態與旁人並無半點不同。不過,旁人眼中的怒火,是對父兄妻兒被奴役、被淩辱的憤懣,而黑齒影寒眼中的怒火,在梁禎看來,意味不明。
梁禎支開了其他人,悄悄地問黑齒影寒:“他們是什麼人?你能認出來嗎?”
“鮮卑人。”
梁禎暗暗鬆了一口氣。鮮卑是草原上的另一個大國,實力與夫餘相當,因此兩國之間,不可能沒有仇怨。
晚上,兵卒們圍在篝火旁,並將目光一並投在他們的司馬身上。因為今晚,梁禎將對他們進行一場彆樣的動員。
葉鷹揚穿著整齊的軍衣,卻沒有戴屋山幘,筆直地站在眾人麵前。
真正的冠禮,程序繁瑣,儀式莊重,單是加冠冕,就要進行三次,而且都不在同一天之內,衣服也要換許多套。但由於是在軍營,加冠的也都不是世家豪門,因而儀式被省略了不少,就變成梳發,以及加冠兩個步驟。
步驟雖然簡單,但梁禎也特意放慢了每一個動作,以示莊重。幾步外,三百勁卒目不轉睛地看著,沒有一人發出一絲噪音。
一炷香後,梁禎給葉鷹揚戴上了冠冕。馮良雙手捧著葉鷹揚的斬馬劍,走到葉鷹揚麵前:“自此刻起,你成年了。你有勇氣,拿起你父親的劍,去抵禦外虜嗎?”
“有!”
梁禎從馮良手中接過那柄跟葉鷹揚差不多高的斬馬劍,並將它雙手送到葉鷹揚手中,待葉鷹揚將劍接過後,再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高高舉起:“雲部新增了一個戰士!明天,就讓狄寇,血債血償。”
兵卒們齊刷刷地抽出環首刀,組成一片寒氣逼人的刀林。
當夜,兵卒們都沒有搭建帳篷,而是抱著自己的兵刃,圍在篝火旁休息。一更剛至,值哨的兵卒便逐個推醒了熟睡中的熊羆屯兵卒,這一百勁卒草草地啃了些乾糧後,便在黑齒影寒的帶領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五更天,餘下的兵卒也被叫醒,吃過朝食後,便在梁禎的帶領下,踏著五更天的星光,悄無聲息地向五裡外的匪營摸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