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齒影寒皺皺眉:“可以是可以,但輕騎注重速度,以遊射為主,對付黃巾軍的效果,肯定沒有甲騎具裝來得好。”
梁禎抱起雙膝坐在草地上,雙目越過這些騎士眺望著遠處的草原。這草原竟是這般的遼闊,大到令他心中油然生出一種“今日見此,方知天下偌大”的感覺。
“盈兒,這麼大的草原,能養活很多人吧?”
“草原雖大,但容不下兩個部落。”
梁禎一聽此話,腦海中靈光一閃:“盈兒,我想到辦法了。”
代國的地形,是山地與草原相交織,漢民居住在山間的穀地中—這是代國僅有的可耕地。至於山外的草原,則居住著這數百年來,南下歸順的義從胡。在漢王朝強大的時候,這些義從胡便是帝國的屏障,而一旦天漢露出疲態,這些義從胡就會立刻變成塞外諸胡南下劫掠的急先鋒。
當然,如果在他們決定投向北方的鄰居前,南方的鄰居開出了更高的價位,他們也樂於替南人而戰。
而據蔚縣的大戶說,在這片草場的北端,就居住著一個人數在千人上下的部落——班圖部。這個部落是古匈奴的一支,歸順天漢已有三百多年,自歸順後便一直居住在蔚縣東北。雖說蔚縣豐茂的水草讓他們的生活方式由遊牧變成了定牧,但他們仍舊保持住了騎射的傳統。
正因如此,梁禎將班圖部選定為第一個拉攏的對象。
黑齒影寒連夜讓李元峰、鄧遠等人動手,從八百多軍卒中挑出五十名最為健壯的,人人磨亮了刀槍,擦亮了鎧甲,扛起雲部的大旗,吹響大牛角號,示威一般地跟在梁禎後麵。
“你這……”梁禎無奈地看著他們,“我們這個樣子去求人,不太好吧?”
“求什麼求?”黑齒影寒蹬了梁禎一眼,“誰的拳頭大,他們就跟誰。肩膀張開,霸道一點。”
梁禎懊惱不已地點點頭,隨後騎上最高最大的那匹健馬,領著眾人,耀武揚威地撲向位於草場北端的班圖部。
申時前後,枯黃的草地與橙紅的長空相交接的地方,忽地出現了一大群羊,數量足有數千頭,如白雲一般從半腰高的青黃相間的牧草上“飄”過。梁禎麵色一變,有羊的地方就一定有牧人,而居住在這草場中的部落,就隻有班圖部,隻是這班圖部,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富裕了?
梁禎尚在沉思之中,三名身穿黃褐色皮衣,衣角和馬鬃上各綁著十隻鈴鐺的牧羊人便飛速馳近。一前兩後,彼此之間相距五十步,前頭那人,手中除了馬鞭外,便無它物,可後麵那兩人,手中卻是分執弓、號。
“張弓!”黑齒影寒下令道。
五十騎士同時舉弓,一支支寒芒閃爍的箭矢直指雲霄,當然隻要他們願意,下一刻這些弓箭便能全插在那三個牧人身上。
三個牧人趕忙勒住馬,最前那人從馬上滾下來,飛撲到離騎士們大約二十步遠的地方,右手摁住左肩躬身道:“雄壯的天兵,是什麼風將你們吹到班圖部的氈帳前?”他的語速很快,但聲音卻像唱歌般悠長。
“我等奉天子之令而來,還請你們的且渠出來相見。”梁禎朗聲道。天漢強盛已久,因此塞上諸胡都能講上幾句雅言。
所以,牧人一聽梁禎這話,嚇得臉色都白了,趕忙再次以手搭肩道:“請天使稍微,我家且渠將親自出來迎接。”
說完,他趕緊朝身後跟著那兩個牧人打了個眼色,那兩人一見,立刻撥馬飛奔而去。
“這部落怎會如此富裕?”趁著牧人離去的間隙,梁禎低聲對身邊的黑齒影寒道,“莫不是,他們來了客人?”
“那就讓他們的血,灑在這草地上。”
“你是想讓我學班定遠嗎?”梁禎苦笑一聲。
“沒膽?”
“不!如果這夥人是來挑唆這個部落南下劫掠的,哪怕他們有一萬人,我也不會退後一步。”
正說著,天地間隱隱響起風雷之聲,羊群之後,煙塵大起,眾人舉目一望,隻見約有百十匹戰馬,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