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所有的甲胄、軍器,優先配給雲部二曲。明天,我親自帶隊。”
“諾!”
殘陽在村莊廢墟的斷垣上染上了一抹殘酷的血紅,傍晚的冷風帶著幾絲血腥在營盤上空盤旋。血色之中,梁禎將二曲的兩百兵士召集到一塊,這兩百人臉上,都塗著一層跟身上軍衣相當的紅色,這是夕陽的餘暉,可看上去,卻與人血無異。
“明天一早,我們將對南皮發起進攻。”梁禎身子一側,指著三裡外,那半隱沒在黑暗中的南皮縣城,“我們的軍功,能讓劉使君脫險並官複原職。我相信,隻要劉使君能重掌幽州,不出三年,幽州的百姓,便能安居樂於。”
“明天你們的軍候,是我。不想攻城的,現在可以退出,我會將他安排去風部,那裡都是新兵,誰也不認識誰。”梁禎邊說,便在行伍中流出來的空隙中穿過,“不過,他的位置,將不會再有人補充。”
“一炷香的時間考慮,不想去的,現在就可以走。”梁禎說完,伸手拍了拍殘垣上的灰燼,然後屈膝坐在上麵,“我不勉強你們,畢竟,幽州也需要人,來重建家園。”
兩百名兵卒在寒風中站得筆直,沒有人跟同伴商量,也沒有人向前或後退一步,但每個人眼中的神情,又表明,他們正在思考去留的利弊。
兩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都沒有人站出來說一句話。梁禎從殘垣上站起,並再此在殘垣上拍了拍:“既然你們都不走,那好,明天,你們就跟我去打南皮。因為南皮的北麵,就是幽州,是我們世代生活的家園!”
梁禎回到自己的帳篷,卻發現章牛和葉鷹揚一人正在外麵磨斧頭,一人正在舞劍。
章牛一見梁禎,便站了起來,磨得閃亮的兩斧向外一分:“哥哥,你明天要去打南皮?哈哈,兄弟我陪你一塊去!”
“哥哥,我也要去!”葉鷹揚收劍叫道,但他的聲音,卻稚嫩得不個即將出征的軍壯,反而像個小孩。
“你留下。”梁禎深情地看了葉鷹揚一眼。
“不!我加冠了,已經可以殺敵了!你憑什麼還趕我走?”
梁禎用力搭在葉鷹揚的肩胛上,用力捏了捏:“死亡的滋味並不好受。你還年輕,不用這麼著急品嘗。”
“不,我就要跟你們同生共死。”
“哥哥,這小家夥,還挺仗義的。”章牛哈哈大笑。
梁禎拍了拍葉鷹揚的小腦殼:“傻小子。你知道這次有多危險嗎?”
“先父說過,真正勇士就不會畏懼任何危險。”
梁禎蹲下身子,雙手搭在抓著葉鷹揚的雙肩:“鷹揚,你知道真正的勇士,是什麼樣的嗎?”
“當然知道,就是跟最勇猛的敵人作戰,哪怕敵人比自己更強大。”
“不,真正的勇士,不會在意一時一刻的得失。”梁禎搖搖頭,語調故作深沉,“當局勢不利的時候,他們會潛伏起來,暗暗讓自己變得更強,並在時機成熟的時候,像鷹隼一般狠厲地撲向敵人的要害,一招製敵。”
“鷹揚,叛軍現在勢頭正盛,又剛在南皮城贏了我們一場。這場仗,勝負難料,你還年輕,現在要做的就是練好本事,等一兩年後,再來給我們報仇。”
“哥哥說得對,鷹揚,你的力氣,還差了一點。等你跟你阿牛哥哥一樣壯了,才能將那些蛾賊,全部打敗。”
在梁禎跟章牛的輪番勸說下,葉鷹揚終於鬆動了。
“鷹揚,哥哥還要托付你一件事,能答應哥哥嗎?”
“能。”
梁禎彆過頭,眼皮抽動了好幾下,然後才緩緩說道:“如果哥哥沒回來,你就告訴四郎。就說哥哥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