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
“陛下,臣有一計,或可解眼前之憂。”湯還沒端上來,殿中倒是有一大臣想出了應對良策。
天子低頭一看,原來是太常劉焉。跟劉虞一樣,劉焉也是宗室大臣,且有“賢良方正”的名聲。他或許能提出不錯的建議,天子心道,於是舒了舒眉頭,擺出一副自認為是笑臉的笑臉:“大伯有何良策?快說與朕聽聽。”
劉焉摸了摸下巴那筆霜白的山羊須,清了清嗓子,才緩緩道:“稟陛下,各處發生叛亂,是由於各州刺史權小威輕,既不能禁製,又所托非人,所以才導致百姓離亂。”
劉焉頓了頓,眼睛悄悄地從大將軍何進、大司農張溫、中常侍張讓、中常侍趙忠以及陛下臉上依次掃過,發現這幾人都聽得入神,並無反駁之色,心中也不禁一鬆,於是繼續道:“臣以為,應該新設一職,選用有清廉名聲的重臣擔任,安定地方。”
“大伯此計,可需錢帛?”
劉焉抬起頭,字正腔圓道:“回稟陛下,依臣等之見,除涼州、交州等偏遠之地外,各州的物力、財力,都足夠應付州中之變,若得賢能之士出鎮一州,則能倚靠本州之力,剿滅叛賊,無需朝廷再派財帛。”
“甚好!甚好!準了,朕準了。”天子大喜之下,每句話都重複了兩次,“先帝曾置州牧以統轄一州之軍民,如今朕就恢複這州牧一職。”
“唔……這州牧統轄一州軍民,張侯,其上任費定不能少於一千萬。對了……河北的蛾賊,就讓皇甫嵩去剿了吧。”
“諾。”張讓趕忙答道。
天子對劉焉的計策很有信心,因為他也打心底裡認同,現今各州郡的黃巾、流寇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隻需給予各州刺史足夠的權力,他們自然有法子讓匪患平息。當然,天子打心底裡,是不信任這些大臣的,所以他將州牧的價格,提高了一倍。
你們為了回本,自然得想辦法讓各刺史部安定下來,如此對朕也是一件好事。天子很是得意,就連眼珠子也不自覺地眯成了一條細縫。
天子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西園寢宮,他相信不用多久,自己就能在這西園裡,賣出許多“奇貨”。因為在雒陽人中,西園還有另一個雅號——西市。當然,它裡麵賣的,絕不是飛禽走獸,珠寶詩畫,山珍海味這些人間的商品,而是官爵!
沒錯,隻要你有錢,上到三公下到縣令,都能在這西園中買到,而且還是明碼標價,誠不欺人。
果然當天退朝後,劉焉便懷揣著一隻錦囊,來到了城郊的西園。指名道姓要見孫嵐。
孫嵐亦是八常侍之一,長著一張黑馬臉,平素不苟言笑,他有一個優點,就是辦事認真負責,絕不辜負彆人所托。正因如此,漢帝放心地將賣官鬻爵的重任交給了他。
孫嵐掂量了一下錦囊,然後將裡麵的檀香木排倒出,看了看上麵的字,待確認的確是“永福坊”的牌票後,便問道:“一千一百萬,與九卿同秩。不知劉太常想在何職上大展宏圖?”
“臣聽聞,益州賊盧伏波作亂於巴郡,故欲替陛下剿滅此賊,平定益州。”
孫嵐從筆架上拿起筆,在白紙上草草寫下幾個字:“下官恭喜劉牧伯上任。不過這官印尚在製作之中,可能得遲些時日。”
劉焉見這麼容易就拿下來富饒且易守難攻的益州,當即心花怒放,但表麵上卻依舊是波瀾不驚:“無妨,無妨。”
漢帝改刺史為州牧的消息,就像冬天的寒風一般,在雒陽城中刮過,並在大街小巷之中,激起了不少的爭論。
閒賦在家的袁紹聽得這消息,先是眉頭一皺,接著從坐席上一躍而起,急匆匆地趕到叔父袁隗的書房:“叔父。”
“你找叔父何事?”袁隗雙目依舊盯著手中的書卷,對於袁紹這個侄子,他向來不冷不熱,哪怕是在袁紹以一己之力,解長社之圍時,也是如此。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小子在家呆了這麼久,憋都憋壞了。您看……”
“書抄完了嗎?”袁隗右手一舉,止住袁紹的話,“回房呆著去。”
袁紹登時萎了一截,因為雖說他是大將軍何進的親信,且在長社一戰中光芒四射,但奈何袁隗就是不讓他出門,在這個“長為幼綱”的年代,叔父的話,就是“聖旨”,因此,袁紹哪怕再急,也隻能在家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大好機會,從自己眼前溜走。
但袁紹還是不死心:“叔父,孔子雲:三十而立。孩兒都三十有幾了,總不能一直在家白吃白喝吧?”
“我袁家雖不富裕,但還是供得起你這小子白吃白喝一輩子。”袁隗厭煩地揮揮手,始終沒有給袁紹一點好臉色,“回去,你要出了事,叫我死後有何麵目去見兩位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