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伯煥?”皇甫嵩用右手頂著自己的下巴,“我怎麼沒聽說過。”
“將軍,這梁伯煥,乃梁蒙之子。”
“啊?仲簡兄所說的梁蒙,可是罪臣梁冀之弟?”
淳於瓊嘴角一彎,點頭道:“正是,按當年的詔書,梁蒙雖然被赦免,但他的五個兒子,都被貶為家奴。所幸當今縣官寬仁,將梁冀案諸多罪臣的子孫都赦免為民,這梁禎,也無法從軍。”
“既然如此,讓梁司馬領軍禦敵,是再好不過。”皇甫嵩點點頭,“不過梁司馬資曆尚淺,隻怕到了並州,也無法與並州的官員交流。這樣,你讓鄒校尉也準備一下,讓他做主帥。”
“諾。”
“另外,去跟夥夫說一下,就說是我的意思,讓雲部這兩天的膳食,都要有肉,大塊大塊的肉。”
“諾!”
皇甫嵩優待雲部士卒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執行,因此,不知內情的雲部士卒,對皇甫將軍的愛戴,甚至超過了跟他們朝夕相處的梁司馬。為此,章牛還笑話梁禎說:他們都快不認你這個司馬,隻認皇甫將軍了。
聽見這話後,梁禎的心情,很是複雜。一方麵,他覺得這是好事,因為根據梁禎的認知,隻有當軍士們效忠的對象,是“大漢”這個國家,而不是某個具體的個人時,軍士們才不至於成為個彆人謀取利益的籌碼。但另一方麵,當聽見軍士們發自內心擁護的人不是自己時,梁禎心中,又始終覺得很不舒坦。這或許是因為,掌控一樣東西久了,就會發自心底地認為,這東西是隻能屬於自己的了吧。
梁禎正在複雜的情緒中輾轉,鄒靖便帶著皇甫嵩的軍書前來火上澆油了:“德源,咱哥倆這下,可要去並州吃風了。”
“校尉何出此言?”
鄒靖盤腿在梁禎麵前坐下,將軍書往兩人中間的案幾那一放:“並州,屠各胡又反了,但這次,他們居然試著學著我們的樣子,設了一個叫什麼‘裡伯’的官來乾我們的縣令專乾的事。皇甫將軍認為,必須趁他們立足未穩,與以剿滅。但現在,並州刺史部的兵馬,又多在上黨跟黑山匪作戰。所以,隻能靠我們啦。”
“將軍想讓我們什麼時候走?”
鄒靖歎了口氣:“明天一早。張寶的腦袋,沒我們份啦。”
“我也不稀罕。”梁禎故作瀟灑地一甩腦袋,然後又低聲喃喃道,“反正也輪不著我去砍。”
“嗯,跟著將軍混,好處是沒那麼容易死。”鄒靖將軍書重新卷起,塞進衣袖,“但也難有大功。”
“大功不就在眼前嗎?”梁禎朝鄒靖翻了個白眼,“你說,要是咱倆將屠各胡設立的裡伯,抓幾個回來。算不算大功一件?”
鄒靖用右手托著下巴,故作沉思狀,片刻方眼放金光道:“當然算啊。小子,要是砍得多的話,說不定你還能被陛下耳聞,拜為議郎呢。”
“敢問,鄒校尉現在何處?”兩人正在交談,軍帳之外,忽然響起了一把陌生的問詢聲。
問詢聲的主人,是一個麵容爽朗、帥氣的英武青年軍候,他奉命率領五百涼州大馬,前來向校尉鄒靖報道。
“某便是。”鄒靖掀開了軍帳的簾子。
“屬下麴義,奉皇甫將軍之命,率本曲軍士五百人,前來向鄒校尉、梁司馬報道。”英武的青年武官雙手一拱,然後從甲胄之中掏出有皇甫嵩印信的調令,“請指示。”
麴義?梁禎一驚,連忙定睛打量起麵前的這個青年武官起來,怎想,他的視線正好與麴義相撞,在四目相對的下一個彈指,一個念頭從梁禎腦海中蹦了出來:狼的眼睛!
梁禎剛在下意識的影響下想去確認這眼神,可麴義卻已經重新低下了頭。
“麴軍候一路辛苦,來我們先進帳坐回吧?”鄒靖笑嗬嗬地將麴義迎進軍帳,然後命人送來酒肉。三人一邊大塊朵頤,一邊開始商議進兵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