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長夜
小老兒村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櫃,房子、棚舍、稻草堆,一切能被點著的東西都被點著了,升起的濃煙直接攀上了沉甸甸的烏雲,徹底遮住了大地上的最後一絲光線。
村舍的廢墟之中,橫七豎八地倒滿了屍體,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尚未能站穩的孩提,也有膀闊腰粗的男人,但卻唯獨不見正值盛年的女人。
村子中的女人去哪了呢?答案是村頭的打麥場上。
打麥場最高的那堆稻草上,站著一個身高九尺,腰闊十圍,麵目猙獰如饕餮,右手拄著一把鬼頭刀,身披玄鎧的大漢,此人不是彆人,正是白波大帥郭太。
郭太是西河郡人,中平五年在白波穀打著張角的旗號起兵,劫掠郡縣,初時他的隊伍隻有幾百人,但隻不過一年時間,他的隊伍就擴展到了上萬規模。然而,這白波軍,雖然也頭纏黃巾,但他們的所作所為比起當年張角親領的那一支,可就差遠了,張角的嫡係,那是真的胸懷萬民,餓死不搶糧,凍死不拆屋。而現在的白波軍,卻偏偏反了過來。
“大帥。”郭太正在享受著“勝利”的喜悅,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馬蹄聲中還夾雜著哨騎驚魂未定的呼喊。
“什麼事?”郭太板起臉,嗬斥道,“鎮定點!”
“諾!諾!”哨騎連應兩聲,並深吸一口氣,待到氣喘順了,才敢再次開口,“往東二十裡,官道上來了一股官軍,看旗號,是前將軍董卓。”
“董卓?”郭太神色一變。
“正是。”
“傳令,立刻回寨!”
“大帥,這些人如何處置?”站在稻草堆下的李樂一聽,連忙抬頭問道,“將士們都辛苦一天了……”
“哼!留得青山在,難道還愁沒柴燒嗎?”郭太打了個鼻響,從草堆上一躍而下,鬼頭刀一揮,便將排在最前麵,那個姿色最好的,本來是留給他的女人給砍成兩斷。
其他人見大帥尚且如此,自然也不好多言,紛紛抽刀,忍痛“割愛”。
橫流的血水,早就吸引了一大群烏鴉,隻不過它們剛剛都因懼怕郭太等人,而選擇在低空盤旋,現在郭太等人走了,它們便立刻在欲望的驅使下,不顧一切地俯衝下來,站在尚未冷卻的屍體上,用鋒利的喙部貪婪地啄食著那一具具新鮮的美味。
但這大塊朵頤的快樂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一陣巨大的震動所打破,那是一種不亞於地動的震動,甚至還影響到了天上的烏雲,因為震動傳來的那一瞬間,天忽然亮了不少。
“哇——哇——”驚慌失措的烏鴉們大叫著,紛紛展翅衝進濃煙之中,以躲避那突然到來的地動。
當最後一隻烏鴉消失在雲霄之後,官道的儘頭出現了第一麵軍旗,那是一麵黑色的大旗,三尺多寬的漆麵上,用火紅色的線繡著一個氣勢磅礴的“漢”字。漢旗下,四匹高頭大馬並排而行,馬上的騎士無一不是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胯刀執戟之人。
“是何人如此猖獗,竟在這
光天化日放火屠村?”董卓來到小老兒村時,他的部下早已控製了現場,並以村莊為中心,派出了二十撥斥候。
“回將軍,應該是白波軍所為。”段煨躬身道,“斥候曾在村子北麵十五裡的地方,發現大股敵軍,不過他們都是往北而去。”
董卓立刻在打麥場上攤開輿圖:“北麵,那是西河境了。”
“正是,自從張使君戰死之後,白波軍、屠各胡、南匈奴、鮮卑人便在並州橫行。整個並州,唯有太原、河東二郡,尚未遭到毒手。”
“倘若白波軍攻占了河東,便一可直接威脅雒陽,二可切斷退往關西之路。”董卓摸著長長的胡須,陷入沉思,多年的作戰經驗告訴他,除掉白波軍後再揮師雒陽是最好的選擇,然而若此刻與白波軍開戰,即便能勝,董卓麾下的三千精銳也必定死傷慘重,如此,自己還如何控製雒陽?
董卓正在謀算,前方又飛馬來報:“報,將軍,山前發現一股敵軍,數目不詳,但起碼有上千人,將山口給堵住了。”
“哦?堵住了山口?”董卓眼色一厲,“好啊,我沒有打他,他倒來打起我的主意了?”
“再探!”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