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這張讓等人畢竟掌權多年,這雒陽之中,不知有多少親舊子弟,不調集外兵,某怕會再現當年竇遊平的故事啊。”
當年大將軍竇武在被宦官曹節等人先下手為強的時候,就曾疾馳入步兵營,射殺曹節等人的使者,並領軍與曹節等人對峙,但怎知,他部下的意誌並不堅決,才不過一上午的功夫,就快跑光了。袁紹也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讓何進調集跟宦官從無交往的邊軍來充當手中的尖刀。
“大將軍,宮中宦官有數千人,有罪的不過張讓等幾十人。古人說,首惡當誅,脅從莫問。當年竇、陳二公準備收捕曹節、王甫等人的時候,宦官朱瑀就說,有罪的宦官一定要殺,但沒罪的,又怎麼可以牽連呢?於是就召集自己的親信,控製了尚書台,這才有了二公的悲劇。”
“由此可見,若大將軍隻誅殺有罪之人,則可以得到其他宦官的支持,而若想將宦官全部滅族,則會遭到激烈的反抗。而若大將軍隻誅殺張讓等人,一個獄吏就足夠了。哪裡需要大張旗鼓地調動邊軍呢?”
“好像也確實是這個理。”何進動搖了。
但沒等何進拿定主意,袁紹就風急火燎地衝了進來:“大將軍!成大事者,堅狠勇決卻一不可,已經拿定主意的事,怎麼還能夠再猶豫呢?更何況,張讓等人盤踞尚書台多年,子弟親戚遍布天下,一個小小的獄吏,又怎能對付得了他們呢?”
“當年竇、陳二公欲按律誅殺曹節、王甫等人,可朱瑀卻召集親信十
數人,暗通曹、王二人,封閉宮門,強行殺害陳公仲舉。由此可見,這滿宮宦官,哪有無罪之人?古人說,除惡務儘!對宦官,大將軍要麼不除,等日後為他們所殺,要麼就將他們趕儘殺絕,一個也不能留下。否則,日後終成大禍。”
“這樣吧,某這就進宮去說服太後,讓太後準了這奏章。”何進被袁紹和曹操兩人給繞暈了,隻得灰溜溜地入宮去,祈求這次能夠說服自己的妹妹。
話分兩頭,張讓在宮中經營多年,早就將耳目散播到了皇宮的每一個角落之中,因此何進第一次找何太後商量儘誅宦官的時候,張讓就立即得到了消息,張讓嚇得不輕,當場就拉上趙忠等九人,一起去向何太後求情。
“某等侍奉先帝多年,如今先帝已去,某等也已年邁,自感無力輔佐新君,還望太後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讓某等各還鄉裡,以了餘生。”
“諸公這是哪裡話?”何太後雖說善妒,但也不笨,她深知如果不是張讓等人這十多年來的關照,他們何家,右哪能有今日的地位,而且就算是現在,如果沒有了張讓等人的製約,單憑她跟她那兩個無根無基的哥哥,又哪裡會是朝中那些動輒傳承百年,門生故吏滿天下的世家大族的對手?
“都怪我那沒腦子的兄長,聽了幾句讒言,竟要向諸位恩公動手,不過,他上次已經被我趕了出去。如果他要再敢提這事,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何太後這話剛出,便有宮女來報稱何進在外求見太後。
“諸公且到後麵暫避。”何太後趕忙讓張讓等人回避,然後才讓宮女帶何進進來。
果然不出張讓等人所料,何進一開口提的便是除掉宦官之事。何太後沒有食言,當場跟何進吵了起來:“沒心肝的,你聽清楚了!張侯等人,對陛下忠心耿耿,對何家,更是有大恩。倒是你身邊那群士人,治國無力,亂政倒是有心。識相的話,你就趕緊離他們遠點!”
何進一聽這話,知道今天準沒戲了,於是在爭辯了幾句後,便借口有事告辭了。
看著何進灰溜溜離去的背影,何太後算是鬆了一口氣,但她又怎能想到,儘管她已經儘了全力來阻止何進,可在張讓等人心中,何進已經成了跟他們“不死不休”的大敵。
“這麼多年,我們真是白瞎了,竟然沒看清楚,何進竟是這種白眼狼。”張讓對其他人道,“現在啊,不除掉何進,我們也甭想有好日子過了。”
“是啊,但這何進畢竟是大將軍,而前兩年,先帝又剝去了我們的實權,就算我們有心,也無力跟何進鬥啊。”何太後最初是通過郭勝才得以選入宮中的,因此這夥人中,就數郭勝悔意最甚。
“嗨,那可不一定。”趙忠唯一的眼珠子中凶光一閃,“彆忘了二十年前,陳蕃跟竇武是怎麼死的!”
“對!”張讓一敲桌子,“我們就給他來個關門打狗!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需多做一件事,這樣何進那小子才肯乖乖地往我們的圈套裡麵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