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古都將見宣成事(1 / 2)

後漢長夜 十年臥雪 5892 字 3個月前

,後漢長夜

小吏勸梁禎快點離開長安,回到前線去躲避風雨,可當梁禎麵見董卓之後,就立刻意識到,自己一時半刻,是走不了了。

這一切,說到底,還要拜董白所“賜”。原來,董卓準備大封他的親族,男丁為侯,女眷為君。董白作為董卓的掌上明珠,理所當然地封為渭陽君,而且董卓還特意為她籌備了一個盛大的封爵儀式。

在這個儀式之中,要由都尉、中郎將、刺史這一級彆的官員來引導董白所乘的車子,前往封爵壇。

說也諷刺,梁禎心心念念多年的將軍印,竟是通過這種方式獲得的——董卓將梁禎拜為中郎將,同時要在董白受封的當天,引導她的車子去封爵台。

梁禎不得不第三次聯係野荷,讓她收回自己給董白的那卷書,因為這事既然董卓已經提上了日程,那就代表許多準備工作已經開始或是接近完成,此時此刻,無論董卓是為了自己的麵子還是威望,都絕無廢止的可能了,再貿然唱反調,隻會像李儒所說的那樣,引來殺身之禍。

可野荷帶回來的,卻是一個壞消息——董白聰明得過了頭,在董旻來探望她的時候將那卷書給露了出來,也就是說,董旻已經知道董白在讀《漢書·霍光金日磾傳》了。

“真是糟透了!”梁禎一巴掌蓋在自己的額頭上,董旻在雒陽為官多年,政治敏感度比起董卓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相信過不了今晚,這事就會傳到董卓耳中了。

“校尉或許不必過於擔心,畢竟姑子已經將那卷書給燒了。”野荷試著安慰道。董白和她都到底也還是個孩子,以為這樣就能夠一了百了。

梁禎低著頭想了半天,才說出兩個字:“野荷。”

“啊?”

“回去之後,一步也不要離開姑子。”梁禎將臉從陰影中露出,“記住,無論如何,一步也不要。”

野荷小嘴一張,顯然非常吃驚,但她還是唱道:“諾。”

看著她轉身而去的背影,梁禎歎了口氣:“董白能救你。可誰能救我呢?”

梁禎不是沒想過連夜逃回安邑,說實話,有黑齒影寒在一年前布下的網絡,以及章牛等人的護衛,這不是難事,但問題是,回到雲部之後,自己就真的安全了嗎?

先不說雲部中有多少人是真的心裡隻有他而沒有旁人的,單就是跟雲部駐紮在一起的張濟、李傕、郭汜這三個校尉部,加起來就有近兩萬人,隻要董卓一紙軍令,他們必定會群起而攻之,到時候怕不是整個雲部都灰飛煙滅了。

烏雲就像一張厚厚的毯子,將整個夜空遮蔽得嚴嚴實實,哪怕嫦娥拚儘全力,也難以讓一絲夜光留在人間。

司隸校尉劉囂開始了他的抓捕工作,成群結隊的武吏沿著長安城的橫街豎巷飛奔,並不時暴力踹開一扇屋子,揪出幾個尚在驚叫的,睡眼惺忪的人。驚叫聲中,還不時夾雜著刀尖碰撞聲,箭矢呼嘯聲,整個長安城,倚然成為了戰場。

梁禎將自己反鎖在驛館的客房中,閉緊了窗戶,可卻依舊擋不住窗外那陣陣尖嘯。

他開始懷念跟著宗員征戰時的日子,儘管戰事連綿沒有儘頭,但起碼不用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

抓捕行動持續了整整一夜,武吏們收獲頗豐,驛館外的大街上,擠著一條一眼望不到頭的人龍——這些都是昨夜被捕之人,等待著他們的,不是長安令或內吏的審訊,而是渭水河畔的一刀!

而按照昨天那文吏的說法,這樣的抓捕行動,還將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當然梁禎已經不指望自己能夠看見它結束了,因為說不定就在今天下午,前來逮捕自己的武吏就會破門而入了。

“什麼……”大葫蘆在房門外嗬斥道,然而一話尚未說完,就便成了“嗷”的一聲慘叫。

“轟”反鎖著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頭戴亮銀冠,肩披百花袍的鐵甲將軍在門後昂首而立:“梁禎?”

“正是。”梁禎一眼就瞧見了鐵甲將軍右手上的那把方天畫戟,不由得苦笑一聲:原來是呂布親自來了啊。

既然呂布親至,那一切的反抗就都成了徒勞——這世上或許真有人能夠單挑呂布並獲勝,但反正不會是自己或章牛。畢竟在呂布眼中,梁禎和章牛就如小雞一般無力。

“走!”呂布很少說話,但鷹眼中的凶光卻已經道明了一切。

梁禎走出房門,大葫蘆半躺著靠在牆上,被兩名軍士用刀架著脖頸,他的板斧被踢到了離他雙手足有十步外的牆角落,梁禎很懷疑,呂布到底有沒有給章牛舉起板斧的機會。

章牛身邊,還有一名兵士被“架”在牆上,這名兵士更慘,佩刀還完完本本地插在刀鞘上,連拔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梁禎也鬆了口氣,因為呂布並沒有傷及他麾下的任何一個軍士,這至少表明,情況還不算太糟糕,不然的話,憑呂布的能力,一路殺上來就完事了。

董卓盤腿坐在相國府的偏院中,麵前的長幾上擺著兩壺桃縣酒,身後的牆壁上掛著禦賜的尚方斬馬劍,一旁的銅爐中香煙渺渺。

“喝吧。”董卓抓起一隻酒壺,在梁禎麵前晃了晃,然後一飲而儘。梁禎作了個“請”的手勢,然後也拿起酒壺一飲而儘。

立刻有仆人送上兩壺新酒,董卓沒說什麼,拿起來就飲,梁禎不得不奉陪到底。

董卓常年在涼州軍中“曆練”,因此,酒量十分驚人,五六碗一壇的桃縣酒他一口氣喝了四壇,黝黑的臉龐才稍稍泛紅。梁禎可受不了這個,喝到第三壇開始,他就喝不下了,隻好舉著酒壇,任憑那昂貴的瓊漿從酒壇跟嘴唇的縫隙之間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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