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盒子上的標誌太熟悉,禾奚幾乎一下子就記起那天晚上,儲應珣冒著大雨出去買叉燒,來回兩個小時才回到家的那個時候。
禾奚以為自己忘得差不多了,但仔細一想卻是都能回憶起來,儲應珣出去的理由,好像就是因為他睡前隨口說了一句想吃。
所以儲應珣趁著他去洗澡,一聲不吭就出去開車,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還騙他說是出去辦事的時候順路買的。能乾出這種蠢事的人,天底下恐怕都找不出第二個。
禾奚閉了一下眼,沒有再往下翻,而是退回去短信界麵再看了一次,這一回他單獨點開了蘭玨的界麵。
他發現儲應珣出事的前一晚,給蘭玨發了幾個意義不明的數字,“(13,27)。”
禾奚輕聲念著這幾個數字,慢慢地,腦子裡閃過一個畫麵。當初他剛到這個世界,儲應珣剛把他從小木屋帶回去時,就和身邊小弟說過這幾個數字。
13,27是那個小木屋的坐標。
係統發過一個和那小木屋相關的任務,讓他找回記憶,說出原主失憶之前在那小木屋裡看見了什麼。
儲應珣莫名其妙給蘭玨發這個坐標有什麼用意?
禾奚皺起眉頭剛要繼續翻,桌上的通訊器猛然一震,他身軀微抖,伸手拿起東西將屏幕打開,看見韓念慈幾個字後,唇角慢慢憤恨地抿起。
他扯了一下衣角,猶豫幾秒,調出拍照模式對向穿衣鏡,拍了一張他坐在桌子前的照片給韓念慈發過去,附帶一句話,“在寫作業!”
發完,禾奚心情徹底變糟糕,將通訊器扔到一邊,跑回床上蓋住被子睡覺。
這幾天韓念慈雖然不在彆墅,卻總定點晚上給禾奚發消息,讓他拍一下現在在哪裡,怕他出去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敗壞自己名聲似的。
搞得禾奚很煩。
煩到禾奚故意第二天不帶通訊器就去上了學。
不過他還記得家裡的桑諾,中午一放學他接上
門口乖乖等著他的桑諾,把人帶去了甜品店對麵的診所,先開了藥,然後讓桑諾坐在椅子上輸液。
禾奚和同學約好了一起做作業,聽桑諾要輸兩個小時,就準備和同學一起去附近的甜品店,但他發現有本書沒帶,隻好先叫同學先在這裡等自己,他回去拿。
中午診所裡麵的人不多,隻有寥寥兩人,禾奚一走,就剩下同學和桑諾麵對麵。
天氣酷熱無比,穿短袖都會覺得很熱了,儘管開著冷氣,溫度也不算太舒適,連呼吸都攜帶著一種熱氣,桑諾靠在硬邦邦的座椅上,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同學對桑諾印象很好,因為他看見桑諾剛才在禾奚麵前很聽話的樣子,覺得桑諾不太像不好說話的人。
他有心想和桑諾聊聊天,問一下他和禾奚的關係,但見桑諾一直閉著眼,隻好局促站在一旁。
站著站著,同學突然看見桑諾領口上麵有一道結了痂的傷口,不知道什麼時候拉傷了,此刻赫然往下流著血。
他伸手想碰一下,桑諾突然睜開眼,冷冷道:“離我遠點。”
同學嚇了一跳,剛要後退半步,就聽後麵傳來了一聲驚訝的:“桑諾,你脖子怎麼回事?”
禾奚出現在門口,手裡揣著一本書,看見桑諾脖頸上的血流,他皺著眉走過來,拿出身上的紙巾,將手伸向桑諾的脖子。
同學下意識地想阻攔,結果就見桑諾半闔下眼,任由施為地讓禾奚擦掉那一條血跡,後背也沒再靠著椅背,而是往前俯著身,頭頂的黑發幾乎都要頂住了禾奚的肚子。
禾奚腰很細,肚子被頂得軟塌塌地陷下去一點。
那畫麵……簡直說不出的怪異。
走出診所時,同學腦子裡還是剛剛的那一幕,過了一個紅路燈,他實在忍不住開口問身邊穿著短袖的禾奚:“你和桑諾是什麼關係啊?”
禾奚抱著書說:“沒什麼關係,就是在我家裡暫住幾天,過兩天就走了。”
同學表情不太對:“也就是不太熟?但我總覺得桑諾對你,有點不太一樣,很奇怪,你自己沒有發覺嗎?”
因為這個奇怪的問題,禾奚側頭看了一眼同學,困惑地問:“哪裡不一樣?”
同學沒有開口,因為他一時也形容不出桑諾那種依賴在什麼地方見過,他抬頭在街上看了看,忽然眼睛微亮,指向一對在遊樂園門口買著冰淇淩的母子:“就像……他們。”
禾奚順著過去一看,登時紅了臉,羞憤又不快:“不要胡說了!”
……
同學的話沒有在禾奚心裡留下波瀾,畢竟太荒唐了,隻會讓人覺得是在開玩笑,他在奶茶店做完作業,走去診所接上桑諾一起往回走。
回到一半,禾奚忽然想起還有一個藥沒有買,就給桑諾一點錢,自己先回了彆墅。
提示人臉識彆成功的聲音響起,禾奚背著書包走進玄關,剛要俯身拿起地上的鞋子,猛然一頓,看見前不遠的沙發上坐著一個戴著銀絲眼鏡的男人。
男人雙腿交疊,坐的姿勢慵懶又隨性,見禾奚看過來,笑著說:“過來。()”
禾奚緊緊捏著書包上的一側帶子,猶豫再三,放下手中的拖鞋,就穿著腳上的白鞋踩在光滑乾淨的地板上,一步一步朝幾天沒見的韓念慈走去。
還沒走近,韓念慈忽然伸手一把將禾奚拉到了沙發的另一邊,也就是他的身旁,禾奚差點驚呼出聲,最後到底是忍住了,他抬頭警惕地看著人。
韓念慈沒他那麼緊繃,上下打量了下剛下學的某人,穿的衣服挺漂亮,自己買的??()_[(()”
禾奚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皺著眉如實說:“儲應珣買的。”
韓念慈沉默兩秒:“好老土的衣服。”
禾奚對他反複無常的態度無話可說,捏著書包站起來要上樓,卻被韓念慈捉著胳膊再次拉倒,抬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韓念慈用兩天時間辦完了所有儀式,原本想回家,卻忽然想起了被他放到彆墅裡的禾奚,於是就開車過來,看一眼禾奚在做什麼。
還挺老實,每天都去上學,沒有找事。
是因為和儲應珣感情不深?
韓念慈握著禾奚的肩頭,眼神微暗,感受著手上的皮膚觸感,忽然很想知道,到底抱起來是什麼感覺,到底舒服成什麼樣,才會讓儲應珣念念不忘愛成那個瘋樣子……
他呼吸微沉,手指不自覺摩挲了下。
“啪!”
韓念慈的臉陡然偏向一邊,鼻梁上的眼睛歪斜,鬆鬆垮垮地掛在耳朵上,他維持著那個姿勢停頓了片刻,慢慢頂著一片紅巴掌印轉回頭。
他抬起眸,看向胸膛起伏不定的禾奚,到底沒說什麼,攤開手聳了聳肩膀,“好吧,一切慢慢來嘍。”
禾奚冷眼收回目光,就在這時,大門又一次響了。
禾奚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看過去,就見桑諾站在門口,他麵色疏離地望過來,臉上多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真的成了他的人?”
禾奚被問得渾身哆嗦,理都不想理桑諾,一下站起來氣衝衝往樓上走去。
客廳裡隻剩下兩個人,彼此都清晰地聽到樓上傳來砰一聲的泄憤關門聲,韓念慈在沙發上坐了會,慢慢抬手扶穩鼻梁上的眼鏡,而後一抬眼,和門口的桑諾對上視線。
韓念慈沒多看,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西裝皺褶,和桑諾擦肩而過:“桌子上的麵拿去熱一熱,等會送上去給他吃。”
樓上。
禾奚剛換下身上的衣服,聽到汽車的引擎聲,趴到窗邊一看,發現韓念慈開著車駛離了彆墅,很快連車尾都看不見了,他微微鬆下一口氣。
走了好,他一點也不想看見韓念慈。
可這次沒事,下次怎麼辦?他如今名義上是被韓念慈繼承的人,要是韓念慈真的想……
禾奚狠狠抿唇打消這些想法。
剛才和同學在外麵吃過一點東西,禾奚現在沒有太多吃東西的念頭,反而更想睡覺,他悶頭躺回床上,開了會
() 冷氣打算睡個午覺。
天氣燥熱,禾奚蓋著毯子沒多久意識就變得模糊。
禾奚睡眠質量好,一般沾上枕頭就能睡著,尤其是心理壓力特彆大的時候,睡得更快。
但這次禾奚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睡著了,卻好像夢到自己被一個火爐貼上,熱得他喘不過氣,睡到半途還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後來火爐離他越來越近,禾奚呼吸艱難地變急促,短短五分鐘連續擦了兩遍汗。
他將一條腿伸到被子外,讓冷氣晾一晾腿上的汗,原本想轉個身,途中卻受到阻礙,迫不得已重新變回平躺的姿勢。
身上的熱絲毫沒有緩解,禾奚半睡半醒中熱得很難受,伸出手去摸被子旁邊的遙控器,想把冷氣調得更低一點。
遙控器沒摸到,好像摸到了人的胳膊。
禾奚陡然睜開了眼。
一低頭,看見被子鼓了起來。
原來熱不是他的錯覺,是被窩裡真的有人擠著他,兩個人擠在一起怎麼能不熱呢?
禾奚震驚地看著鼓鼓囊囊的毯子,感受到裡麵手長腿長的人趴在他腿上似乎在嗅他肚子,禾奚直覺昨晚在和水也是這個人在弄自己,趕緊伸手去推。
但他被儲應珣養壞了,四肢並用去推身上的人也並不容易,他著急地快掉下眼淚來,而就在這會,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然後是桑諾清冷的聲音:“我熱了麵,要吃一點嗎?”
禾奚和被窩裡的人一起停下來。
下一刻禾奚真要哭出來,桑諾聽見沒人回應就擰開了門把手,很快出現在門口。更要命的是,被窩裡的人似乎察覺到趣味,伸手捏了一下禾奚的肚皮。
禾奚轉頭看向桑諾,餘光看著偶爾起伏一下的被窩。
他崩潰地咬住唇,祈求對方不要再繼續。
桑諾正看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