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天台山下(1 / 2)

宰執大宋 會元 7318 字 3個月前

麟州,銀城縣,天台山。

山頂一處涼亭中,一個身著襴衫、頭戴逍遙巾的青年書生正站在在憑欄遠眺。

從天台山山頂俯瞰,隻見天台山山勢奇險,山峰由北向南蜿蜒前伸,像一柄寶劍突兀插入黃河與窟野河兩大河流之中,氣勢磅礴猶如巨龍入海,形成一山分二水的壯美奇觀。東側是巨浪滾滾的黃河、古晉地,西側是深穀挾持的窟野河、古秦地,奇峻壯麗,分外妖嬈,

山頂遠眺,天台勝景一覽無餘。既可一覽“山隨平野儘”的秦晉風光,又可領略“黃河入海流”的磅礴氣勢。

縱目向東眺望,呂梁山群峰擁翠,黃土丘陵溝壑縱橫,滔滔黃河奔流而去;向西俯瞰,窟野河水咆嘯衝入黃河,黃河沿岸土石山區地貌與黃土丘陵溝壑地貌,黃河灘塗地貌與窟野河河漫灘地貌各顯特色,兩河沿岸的成片茂林綠樹掩映,美不勝收。此情此景,山川河流於一體,交相輝映,當真是雄奇壯美。

?“‘一山覽秦晉,二水鎖煙霞’,當真名不虛傳……”那個正在憑欄遠眺的青年書生忍不住大發感慨。

這青年書生正是鐘浩。輕風拂來,鐘浩腦後逍遙巾的兩條飄帶隨風飛舞,倒似有幾分翩翩濁世佳公子的風采。來到大宋快兩年時間了,鐘浩的身量如今長得頗為頎長,加之平日經常鍛煉,如今鐘浩已是一個健碩的青年。

“是啊,確實好地方啊!鐘機宜,我們真得要在此地長期屯田練兵?”

“如此佳地,怎可辜負!還有,崔大哥千萬不要叫得這麼生份,叫小弟文軒便可。”

“那怎麼行,尊卑有序,豈可胡亂僭越!”跟鐘浩說話的人是崔峰。

崔峰在卸石棚寨雖然有個鄉兵都團練使的名頭,但其實隻是為了叫著好聽,其實就是個民兵隊長,無品無級,大宋並沒有都團練使這一級武官官銜。其實,在大宋就連州團練使也僅是虛銜。諸州團練使隻是做為武臣之寄祿官,無定員,無職掌,而且基本不駐本州。

崔峰一身武藝,不甘於蹉跎歲月,聽說鐘浩要來河東,便求崔燁跟鐘浩說項,想要跟著來河東,想要憑著一身武藝混個出身。

鐘浩正愁一路從青州來河東路途遙遠,而且來河東後想要做些事情,也沒有得力人手使喚,一聽崔峰要跟著自己來河東,自然欣喜不已,忙不迭同意。

隨同崔峰一起來的還有王三和侯全,也都是有些藝業傍身的,鐘浩自然也無意見,很是欣喜他們能來。王三那次在卸石棚寨門前,一人一刀獨擋群匪的悍勇,令鐘浩印象頗深,而侯全就是那次獨自從卸石嶺穿越出去送信的那個,也是有些不凡本事的。

鐘浩聽了崔峰的話,不禁搖搖頭,不過沒有再去糾結兩人的稱呼問題。

……

驚蟄時節,春雷響,萬物長!

仲春二月,驚蟄之後,蟄蟲驚醒,天氣轉暖,漸有春雷,北方地區進入春耕季節。

賞夠了天台山奇景的鐘浩和崔峰從天台山上下來,來到天台上北的山腳下。

山腳下是一道平緩寬敞的土坡,土是新土,還泛著新鮮的黃色。山坡上一頂頂破舊的營帳,胡亂的矗立在那裡,自然的將營地分割成五個不同的區塊。

這片營地便是鐘浩帶領著來窟野河畔屯田的平西軍,剛剛紮下不久的營地。至於平西軍的軍士,此時正在遠處的窟野河畔翻墾土地,準備播種,此時營地裡都是些婦孺孩童。

平西軍的軍號聽著很拉風,但是卻隻是一支慘兮兮的役作廂軍。這支廂軍是富弼派給鐘浩來屯田的人手,當然也有練兵和招納生羌蕃部的後續計劃。

窟野河畔水量充沛,土地肥沃,正是屯田的好地方。如今鐘浩就是以河東安撫使司管勾機宜文字的身份,權知窟野河屯田練兵事。

這權知窟野河屯田練兵事是個臨時的差遣,並不是正規差遣。這種臨時的差遣,河東經略安撫使司便可安排。大宋內地的經略安撫使司大部分是虛職,並無管理軍政的實際權力,但緣邊的經略安撫使卻不同,他們還有不小的權力的。

一路帥臣按照自己的心意,安排個臨時差遣還是可以辦到的。

大宋的廂軍大部分來源於罪囚和流民,在大宋士大夫眼裡,他們是沒什麼地位的,甚至可以算是包袱。大宋廂軍是大多過得很是淒慘,而西北邊地的廂軍過得更慘。一支廂軍基本上發響很少,朝廷一般就是給劃上一塊駐地,就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刨食,基本上等於自生自滅了。朝廷給的軍餉糧草,基本上指望不上。

平西軍本來的駐地本來在豐州。慶曆元年,好水川之戰後,李元昊乘勢又點齊軍馬發動了攻打大宋河外三州的麟府豐之戰,妄圖奪取大宋這三個位於黃河以西的橋頭堡。

此戰,麟州和府州雖然守住,但是豐州城被占,豐州境內堡寨悉數被攻破。平西軍在那次戰役中,死傷大半,剩餘的都撤到黃河以東的火山軍暫駐。後來李元昊雖然撤軍,但把豐州城及各堡寨悉數毀壞,於是很多豐州廂軍便在河東暫時駐紮。客居他鄉,更加淒慘。

最近朝廷有在府州蘿泊川之地,僑置豐州之議,富弼翻閱豐州的相關文案時,才發現有這麼幾支原駐地是豐州的廂軍,正客居河東。正好鐘浩屯田練兵,需要人手,便把平西軍調了過來。若是情勢進展順利,能夠在此立足,以後再把另外幾軍調過來。

……

鐘浩和崔峰轉悠到窟野河畔。

“鐘機宜,這地已經翻耕得差不多,咱們播種什麼啊?”平西軍的都虞候鄭文濤見鐘浩和崔峰過來,上前稟告道。平西軍窮得飯飯都吃不上,糧食種子肯定是沒有的,他們從火山軍移駐這裡,基本上算是就隻帶著一千多張嘴來的。

平西軍客居河東,困苦無望,都指揮使和副指揮使都托關係調走了,朝廷也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沒人願意來,反正平西軍指揮使和副指揮使一直空置,一直是都虞候鄭文濤暫代平西軍都指揮使事。

當然,如今平西軍都指揮使這個差事,除了領命組織運送一下禁軍的輜重,剩下的就是幫手下尋找飯轍了,基本沒有其餘彆的什麼事情了。平西軍不求吃飽,隻求不被餓死便好,但這幾年就是這個目標都越來越難以完成了。平西軍剛來到天台山這裡時,大部分兵士都是骨瘦如柴,麵如菜色。若不是在好吃好喝的將養了半月,怕是沒有幾個能下地乾動活的。

“放心,種子這幾日便會運來。最近大家受累了,鄭兄,你跟大家說一聲,今晚殺上幾口豬給大家開開葷!”

“下官可當不得鐘機宜稱呼兄長,鐘機宜叫我老鄭,便是給下官麵子了!”隨即鄭文濤又向鐘浩行禮道:“那我先替兄弟們謝謝鐘機宜了,鐘機宜待兄弟們是真夠意思,以後鐘機宜但有吩咐,兄弟們絕不皺眉。下官也願附驥鐘機宜尾後,鐘機宜但有吩咐,俺老鄭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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