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軍的軍士雖然打仗不行,不過在種莊稼方麵,倒大都是一副好莊稼把式,畢竟成為流民之前,他們大部分也是種地的農民。
糧種一到,沒有幾天的工夫,窟野河東岸新翻耕的土地就都播種上了。
糧種是富弼派人從並州運來了,一道運來的還有很多糧草。
雖然對於靜羌寨複築,在人力和建寨物資上需要鐘浩就地解決,富弼難以給予太大支援。但是對於平西軍的糧草供應,富弼還算調撥得很是充足的。
畢竟平西軍今年剛屯田,顆粒無收呢,總得讓他們填飽肚子才行。不填飽肚子,這些餓漢也沒心思作彆的事情。
鐘浩的地瓜和土豆也從並州運來了。去年這些土豆和地瓜,鐘浩委托青州的鄭氏車馬行運到並州的。其實,鐘浩和崔峰他們也是坐著鄭氏車馬行的馬車,來得並州。
青州鄭氏車馬行是青州最大的車馬行,也是大宋北方最大的車馬行之一。鄭氏車馬行的大車結實穩重,便於遠行,有專門載貨的和載人的兩種,其分號遍布大宋京東、京西、河北、河東等北方各路。鄭氏車馬行的大車可在分號修理、維護或換乘,甚是便利。
崔峰他們本來是想騎馬來並州的,但是鐘浩的馬術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有所長進,但隻是騎一下太平馬,優哉遊哉還可,若是長途跋涉,怕是扛不住。從青州到並州有一千二百多裡,鐘浩很是望而生畏。
再說,一路上馬的喂養也很麻煩,費用也太高。鐘浩雖有官身,可以吃住驛站,馬也可以得到喂養。但是鐘浩的驛站勘合牌子,隻是“小勘合”,也就是隻能他自己本人可以免費吃住。崔峰他們三個白丁,自然沒有資格享受驛站的服務。
所以為了方便,鐘浩和崔峰他們乾脆一起坐鄭氏車馬行的馬車前往並州。這種車馬行的馬車,一路上每天會在哪休息,一天趕多少路,都有安排,隻管帶錢上車便行,一路上都不用自己操心雜事。
其實,在大宋,人們長途出行,絕大多數都是乘坐車馬行的馬車。
富貴人家雖然很多自家有馬車,但是其車駕一般都是隻在城中使用,或者去附近地方,很少有跑遠途的。因為跑長途對車駕的損壞太大了,而且也不實用。因此就算有車駕的富貴人家,若長途遠行,也大都是乘坐車馬行的車駕。
因為即便那大富人家不怕損壞,舍得用自家車駕跑遠途,可是萬一半路上出了故障,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也是一個難題。再說那些富貴人家的車駕大都是用於城中代步,講求的是舒適寬敞,並不適合長途遠行,其車駕的結實耐用程度,也遠不大車行的大車。
至於自己出行,不管是騎馬還是乘車,還有一個麻煩便是:長途遠行時,不但路途不熟,尋路麻煩,還要防盜防匪,遠不如乘坐車馬行的馬車省心。
鐘浩得地瓜和土豆運到並州後,富弼特地安排建造了一個大地窖存放。
前幾天,鐘浩特地安排侯全和王三去把土豆和地瓜運來播種。
鐘浩去年收獲的土豆和地瓜有六七百斤,栽種的稀疏點的話,估計能夠十幾畝地的種子。鐘浩準備讓他儘快繁殖育種,爭取幾年之後,發揮它們的大作用。
不過富弼留下了一小部分地瓜和土豆種子,準備在並州育種推廣。當然,還有以防萬一的意思,平西軍現在暫時沒有什麼戰鬥力,萬一夏軍來騷擾擄掠,把窟野河畔的地瓜和土豆都毀了,並州留下的那些地瓜和土豆還能留下希望。
鐘浩讓人把運來的地瓜和土豆,選了一塊靠近營房的上好的田地種上,方便看管。
侯全還帶來了富若竹的一封信。
去年冬天,鐘浩在並州隨著富弼了解河東軍政事宜的那幾個月,二人時常能見麵。開春後,來窟野河畔這一個多月未見,鐘浩倒也真得很是想念她了。
回到自己營房,鐘浩抽出信封中的那張紅花小箋,見富若竹的信中字裡行間都透著綿綿的情誼和深深的思念,心中不由的暖洋洋的。
春種結束後,鐘浩著手進行複築靜羌寨的準備事宜。
鐘浩和崔峰選定的建造靜羌寨的天台山北不遠的這個土坡,方圓有六百步。背靠天台山,西控窟野河,東邊離得黃河也很近。既然地形有六百步這麼大,鐘浩自然要最大程度的充分利用。
這個地方的背山靠水,是個建寨的好地方,而且很利於防備夏軍。
夏軍要是從西邊長驅而來的話,有窟野河阻擋,他們大都是騎兵,想要過河需要費一番折騰。而從北邊來的話,有麟州城擋在前麵,也能給自己這寨子爭取一些緩衝反應的時間。
而且鐘浩在此建寨,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這裡東邊挨這合河津渡口非常近。這合河津渡口是交通河外的麟州和黃河東邊的嵐州的唯一渡口。一旦麟州有戰事,後方補給就全靠從這裡運輸而來,給予後勤支持。
鐘浩心裡想得是:在這裡建寨,離得合河津渡口近,萬一情況不妙,他能夠在第一時間撤到黃河以東。
青州的卸石棚寨便是崔峰指揮建造的,在建造堡寨方麵還是頗有經驗的。鐘浩參照崔峰的指點,設計出了靜羌寨的草圖,寨牆周六百步,高一丈二,厚一丈。同時,鐘浩覺得這裡靠近天台山,采石方便,因此寨牆可以用青石壘裡層,外層夯土包裹。這樣比單純的夯土建造的寨牆結實很多。
平西軍屬於役作軍,對於修築堡寨倒是駕輕就熟。估計西北的廂軍,沒有幾支沒參與修築堡寨過的。鐘浩把設計好的草圖拿給平西軍都虞候鄭文濤看,想先聽聽他的意見,畢竟他久在廂軍,建寨經驗應該比自己豐富許多。
鄭文濤看了鐘浩的設計之後,臉色有些發苦,說道:“鐘機宜設計的戰寨絕對是堅固無比的,也是非常合理的,本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這戰寨這樣修,耗費非常巨大,憑咱們平西軍這點人手,怕是要最少修上三、四年,才能修完。”
“三、四年?”鐘浩對這年代的建築水平還真不怎麼了解。後世幾十個人,兩三個月,就能把一棟二十多層的大樓建造起來。而此時建造這麼一個六百步、一丈來高的戰寨,竟然一千多人要乾幾年,鐘浩不禁有些驚訝。
鄭文濤朝鐘浩拱拱手道:“下官不敢妄言。就這三、四年,還是要在建造材料充分的情況下,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