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尚書府,洗漱完畢之後,慕蓁熹抬腳去書房,關於方公子的事情,還得和吳正珩好好商量一下。
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門,也沒等吳正珩應聲,慕蓁熹就入了進去,不想再次陷入上一次書房的尷尬境地。
書房內,吳正珩正在提筆寫文章,身旁佳人相伴,紅袖添香,滿室靜謐,卻被突然闖進來的慕蓁熹打破和諧。
玄英對著慕蓁熹微微搖頭,示意她靜聲,倒是吳正珩放下筆。
這一次,沒有了之前的慌張和恐懼,他麵色如常,“喜兒,何事?”
喉嚨似乎被堵住了,慕蓁熹說不出話來,玄英是吳正珩的通房,他們兩人在一處有什麼不對?
壓下心裡的彆扭,慕蓁熹故作輕鬆,“我就是來看看,既然玄英在,我就不添亂了。”
玄英又恢複了在老夫人身邊那一副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模樣,仿佛之前全身赤裸著匍地抱住吳正珩的腳,強留下吳正珩的她,隻是一場幻影而已。
她溫聲細語,“喜兒姑娘安心,玄英會照應好爺的。”
慕蓁熹隨意點頭離去,臨出門的時候還差點絆住自己的腳,可是身後也再沒傳來吳正珩的聲音。
長廊之上,月叢站在之前的位置,凝望著慕蓁熹一步步走過來。
慕蓁熹突然就覺得這一切循環了,莫名地感覺到悲傷。
短短的行走距離之間,她仿佛看見了被困在此處院子,甚至是在更多的大宅後院之中的女子,圍繞著一個男人起起伏伏、機關算儘,眼界心胸永遠局限於此,不見高山大川、不知天高海闊。
錯身而過,月叢毫不意外地開口,“你可知,昨夜玄英在書房中,為公子誦讀詩書,直至夜深也未出。”
腳步不停,關她慕蓁熹何事?
“你以為隻有你一個人能隨意進出書房嗎,如今玄英也獲得這份殊榮,喜兒,你還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慕蓁熹站住,看向隻在她麵前鋒芒畢露的月叢,“你想要爺的寵愛重視,那就光明正大地去取、去爭,而我,誌不在此。月叢,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心機了。”
她不再留戀,快步離去,月叢冷冷嗤笑,“當真以為自己是神仙,能斷情絕愛嗎?”
後來證實,慕蓁熹確實不能。
喜歡上一個人時的心動如閃電一樣快速擊中整個心房,持續喜歡一個人卻有那滴水穿石,聚沙成塔的積累和厚重,漫長無聲,然回首聲勢浩大,為之驚歎。
穿越遇到一個少年主子,他悲慘被人欺負,滿腹才華無處施展。他尊重她,儘可能理解聽從她在這個時代顯得荒誕的言論,放下固有的尊卑思維陪她玩鬨。她如何會不動心?
但慕蓁熹同樣清醒,明白吳正珩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良人。
他雖然願意為她改變,但是少年拚搏的路途太過艱難漫長,旁的不論,單單這後院紛爭,她看著都累,一旦進去,粉身碎骨。
她一再克製自己的情緒,狠心掐死心裡長出來的情花,自以為自己夠灑脫,放得下,可到底沒有旁人看得清楚。
多少年後,被困金鑾殿中,溫柔少年變成了狠厲暴君,彼此爭得頭破血流,相見眼紅,到最後卻因一句“無法控製不愛你”血染高樓。
一夜難眠,暗自歸因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