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哦,你慢慢測。”餘千星拍拍身上的毛站起來,笑嘻嘻地捏了下巨狼頭頂厚實的三角耳,就顛顛地跑去找管家要果汁了。
“明天早上我要回一趟格蘭頓,你早上起床讓人再測一次,把記錄芯片交給治療師,但凡有一項超出指標必須立刻告訴我。”
阿爾伯特打了個哈欠:“昂……”
“過來吧。”
西格莉亞手持檢測器,揪住巨狼的後頸皮,費勁地來回掃動。
沒過多久,就耐心告罄給他腦袋瓜子來上一巴掌,不耐煩地說,“抬爪子,慢慢吞吞的做什麼!”
阿爾伯特:“……”嘖。
他向來不喜歡這些冷冰冰的機器放射的波頻,可惜有親姐的血脈壓製,隻能臭著張臉配合。
等到檢測器的指燈一熄滅,他就迫不及待地狂甩腦袋從西格莉亞手下掙脫開。
“嘁,我都沒嫌你掉毛!”西格莉亞反手就對著他嘴筒子來上一下,將檢測器隨手一遞。
一旁的男仆上前接過:“我幫您送去給治療師吧。”
“嗯。”西格莉亞抬眼從男仆麵容掃過,眉尾輕挑,“去吧。”
男仆拿著檢測器退後幾步,轉身離開。
也許是目的達成,他的步履略顯輕快,失去了獵物本應具備的警惕心,所以完全忽略了身後兩雙微微眯起如出一轍的深藍獸瞳。
西格莉亞接過管家送上的絲巾,悠閒地擦拭著餘留在手心的狼毛,過了幾息,她才勾起嘴角:“去玩吧,彆弄死了。”
狼爪踩在地毯,不留下一點聲音,隻有微微擺動,昭示著主人心情略微好轉的尾巴算是應答了她的指令。
“呼……”
莊園裡一個急匆匆的身影閃過,縮進了花藤密布的廊角處,穩住心神等待與同伴的會麵。
純白薔薇開得正盛,可惜那人無心欣賞,抬眼注視著四周,手指顫抖地將檢測器的芯片取出來。
“他們應該是不會察覺的……如果懷疑我就不會把這東西放心給我……不會的不會的……”
他嘴裡念念有詞地進行心裡安慰,這裡的女主人所帶來的精神壓迫已經讓他神經繃緊了快半個月,每天都活在要被暴露的恐懼中。
不過現在好了,隻要將這玩意交出去,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想到這兒,男仆的心情緩和許多,甚至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不斷地祈求同伴快些到來。
白薔薇輕柔的舒展著花瓣,若有似無的血腥氣讓男仆惶惶不安。
在神經繃到頂峰時,有輕微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他欣喜地回頭,走廊卻空無一人。
“……呼……呼……”
他深呼吸幾次,隻當自己太過緊張了,抬眼對上對麵的玻璃窗,笑容卻在此刻凝固。
窗戶倒映的,不隻是他難看至極的表情,還有一個碩大的狼獸,深藍的獸瞳裡沒有絲毫感情,隻是咧開嘴,展示著他叼住的半截屬於自己同伴的手臂。
“啊!!!不不、不要……”
男仆淒厲的尖叫聲中,巨狼吐掉嘴裡的東西,任由暗紅粘稠的液體滴落在地板。
他歪著腦袋,神情充斥著不解,無辜地看著涕泗橫流的男人眨眼。
一個出乎意料的驚喜,難道不好玩嗎?
溫熱的血液染紅了一牆的白薔薇,阿爾伯特退後一步蹲坐好,抬頭望了下自己的傑作,有些心虛地撇了撇耳朵。
好像弄得太臟了。
他將芯片叼起來扔給不遠處的管家,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踱步走開。
血泊中的人還未來得及慶幸,蒙上一片死灰的眼瞳猛然收縮,倒映出另一張笑容滲人的麵容。
“哦,還能喘氣。”
西格莉亞笑著拍拍手,對身後的仆人說,“把他和外麵的家夥帶去地下室吧,來都來了,就請他們代替亨利閣下好好參觀。”
悅耳的女聲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魔低吟,讓男仆的臉上更加蒼白。
是他們都忘了,巴漢德黑狼骨子裡,永遠埋藏著喜歡玩弄獵物的劣根性……
……
“明天我們不在家,你回家後給我們說一聲,羅莎夫人要煲蓮子龍骨湯,記得多喝幾碗,還有……”
聞人玉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餘千星乖乖地點頭應聲:“嗯嗯,我知道啦!”
剛結束通話,臉頰就被有些冰冷的東西輕輕一觸。
“阿爾,西格莉亞姐姐給你檢查好了?”餘千星扭頭,打量著靠近的巨狼,“咦?你去洗澡了嗎?”
巨狼的長毛有些濕潤,尤其是嘴周的那一圈,簡直就像是在水池裡泡過一樣。
“……路過花園,被噴泉滋的。”阿爾伯特隨便想個借口,大約是有些懊惱忘記擦毛,直接站起身預備——
“不不不!阿爾你等等!”
餘千星一眼就看出他想做什麼,還沒來得及跑開,就見眼前的巨狼開始旋風甩頭,冰冷的水珠直接呼了他一臉。
“阿爾……”餘千星歎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甩開。
阿爾伯特低頭湊近,同他提議:“我可以幫你舔乾淨。”
“才不要。”餘千星推開巨狼的毛腦袋,自己抽了乾淨的麵巾紙,對著鏡子一點一點擦乾,還不忘檢查衣服有沒有弄臟。
“下次不要這樣了哦,濕漉漉的,你要及時吹乾才行,不然毛毛會變黃,說不定還會有皮膚病……”餘千星一邊擦拭,一邊叨叨絮絮地嘀咕。
我是黑毛,能變黃個屁。
阿爾伯特在內心默默反駁,不過沒有出聲,因為他覺得餘千星現在的模樣,就像是外麵那些獨自舔爪子整理毛毛的小貓咪。
他甩了甩尾巴,心裡念了句,可愛。
餘千星對著鏡子整理好形象,頭頂悄無聲息地壓上個毛茸茸的巨狼腦袋,將他的貓耳朵都壓得撇向兩邊。
“阿爾,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啊……”餘千星想起他檢查到的情況,小聲開口。
阿爾伯特抬起爪子碰碰餘千星頭頂的貓耳朵:“你問。”
“你的身上,為什麼會有傷呀?”餘千星用手比劃兩下,“感覺是被擊打出來的,嗯……精神力倒是沒有什麼問題……”
他糾結了一下,還是問道,“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啊?”
曾經才上初中時,有人嘲笑過餘千星的血統,結果放學時被阿爾伯特按在監控死角一頓猛揍,要不是餘千星拽住他尾巴,說不定還會鬨到星際巡警那兒去。
阿爾伯特倏地躺下,用爪墊貼上餘千星的臉,微微用力往上扒拉:“笑笑。”
“笑不出來,我很擔心你!”餘千星不給他轉移話題的機會,“馬上就是你生日了,萬一和彆人鬨出什麼事,我可不想去局子裡和你切蛋糕。”
阿爾伯特被他的說法逗笑,眼睛都眯起來,喉嚨裡滑過一道歡快的呼嚕聲。
“是訓練時弄的傷。”阿爾伯特說得漫不經心,“小傷,過幾天就自愈好了。”
餘千星垂眼,心不在焉地摸著他脖頸的長毛:“你又不是要上戰場,還下手那麼重!”
就是就是。
巨狼眯著眼哼哼兩聲,在心中讚同小貓的後半句。
“家族傳統而已。”
阿爾伯特用爪子勾出少年掛脖子上的魔瓶吊墜,用尖甲戳戳,碰著邊玩邊說。
“噢……”
餘千星點頭,盯著巨狼隨著吊墜搖擺而轉動的深藍瞳仁,抿著唇沒有再問。
阿爾伯特玩了一陣,忽然翻身起來,直勾勾地盯著餘千星瞧。
餘千星疑惑:“怎麼啦?”
“你提醒我了。”
阿爾伯特問,“你給我準備了什麼生日禮物?”
餘千星腦子一懵,感情我關心你半天,你就記得個生日禮物。
“等著,給你拿!”
他好氣又好笑,轉身去書包裡翻出個小盒子給他。
阿爾伯特用尖爪勾開絲綢帶子,將禮物盒撥開,瞧見了裡麵的白球球掛墜。
“我想著小時候送你的史萊姆風鈴掛墜已經裂了,就想換個新的給你。”餘千星有點不好意思了,把白球球拿起來碰了碰巨狼的黑鼻頭。
“選來選去也沒有合適的,所以我把自己的尾巴毛收集起來紮了個毛氈球……”
餘千星眼神有些飄忽,他實在是心虛極了。
他其實是想紮個小貓的,後來難度降級,改成貓貓頭,實踐時又因為各種因素,最後變成了……一個球!
“你要是不喜歡,我再換個彆的給你。”餘千星說著有點臉熱,想把白毛球塞回書包。
然而手心頓時一空,黑乎乎的毛爪子直接把球撥走。
阿爾伯特說:“我很喜歡。”
“是嗎?”餘千星舒了一口氣,“太好了!”
他身後的尾巴歡快地一搖一擺,阿爾伯特看得心癢癢。
禮貌的小孩收到禮物後會說謝謝。
禮貌的巴漢德黑狼收到禮物後會說——
“再送一個!”
第57章 化裝舞會上
餘千星一直待到周日下午,才磨磨蹭蹭地和阿爾伯特揮手告彆。
如果不是阿爾伯特總是纏著他,妄圖讓他再送個毛球,他還打算再住一晚,第二天直接一起去上學。
“明天見。”
阿爾伯特的情況很穩定,明天就能結束返祖期去學校,此時蹲坐在門前,用爪子摁了摁餘千星的貓耳朵。
“好哦。”餘千星小聲答應著。
他觀察著巨狼的表情,似乎沒有被拒絕的失落,放下心來轉身朝飛行器走去。
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阿爾伯特略有些幸災樂禍的聲音——
“小貓,你這兩天是不是忘了什麼?”
餘千星猛地回頭,心中警覺:“什麼?”
麵前的巨狼咧開嘴,壞心眼地提醒:“你的作業,沒寫。”
餘千星吸氣:“嗬——”
完球!
送彆了哭著要回家趕作業的少年,阿爾伯特半趴在房間,用爪子撥弄著那顆白色的小毛球,放在一邊的光腦彈出來自西格莉亞的通訊光屏。
“今天情況如何?”
“數值正常,沒超。”阿爾伯特玩著毛球,隨口應聲。
“看起來他的異能很管用。”西格莉亞意味深長地說著,“應該是很不錯的治愈係能力,或者比我想得更強?這樣才值得鐘牧瞞得滴水不漏。”
“你沒必要試探我,我不會說。”
阿爾伯特略微不爽地呲牙,將毛球推進自己懷裡壓住。
他的尾巴啪啪啪地打在地毯,高昂著腦袋開口,“你要是想繼續和他叔叔保持合作關係,勸你彆打他主意。”
“隻是問問,緊張什麼。”西格莉亞覺得好笑,“還真是狼崽子長大了知道踹窩。”
阿爾伯特起身,開始翻騰自己的書包,想把上麵的包掛替換。可惜他的爪子太大,尖牙又過於鋒利,折騰得窸窸窣窣好一陣也沒能成功,有些鬱悶地盯著自己的書包哼聲。
【上午9點30分,在DZ31號行星舉辦的第十八屆慈善慶典拉開帷幕……】
樓下客廳裡自動播放起預定的晚間新聞,與此同時,西格莉亞的聲音也從光屏流出——
“格蘭頓的情況不是很好,地底甚至還埋藏了不少蟲卵需要清理,我會在這邊多呆幾天。”
西格莉亞換了話題,同他說起家鄉的情況,淡聲說著,“我不在的時候,要聽管家的話。”
阿爾伯特歪著耳朵,聽著親姐像個老媽子似的說了半天,尾巴漸漸停止擺動。
她行事向來果斷乾練,大多數時候都不會同他自己嘮叨那麼多。
“除開家族裡的其他人,格蘭頓還有普蘭金家族坐鎮,你為什麼要去這麼久?”阿爾伯特打斷她,一針見血地問道。
“……”
西格莉亞在那頭頓了一陣,悠悠地說道,“我又不是在交代遺言。”
阿爾伯特:“聽起來很像。”
“之前推算失誤,東半球埋藏的蟲卵提前孵化出土,重建所需的原料晶礦被人攔截,光靠普蘭金家族是應付不過來的,需要我幫忙而已。”
西格莉亞的聲音不疾不徐,仿佛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但每說一字都如巨石沉沉地壓在阿爾伯特心口。
“訓練彆趁我不在的時候就偷懶,我回來會檢查的。”
“……時間很緊,也許計劃會提前……如果沒有更合適的時機,我無法保證能完美收場,你要做好準備……”
“總之,格蘭頓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儘快處理。”
“最後嘛……”西格莉亞的聲音帶上幾分無奈的笑意,“爸媽還有你的幾個哥哥托我提前和說你一聲——”
“阿爾伯特·巴漢德,祝你生日快樂。”
通訊光屏被切斷,阿爾伯特沉默良久,慢慢地從房間裡走出。
作為B派的成員,比起其他人,他顯然要幸運許多。
不需要在千瘡百孔的家鄉與蟲子廝殺,提心吊膽地處理時不時孵化冒出的蟲卵,也不需要焦頭爛額地在各方勢力下周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而他隻需要在家族給他創造的環境下平安長大。
他猶記得被迫轉移時在星艦窗口看見的慘狀,灰橘色的天空下碎屍無數,作為盟友的聯邦軍在克裡斯指揮官的帶領下姍姍來遲,而他們,一群被人民讚頌的貴族卻要像喪家之犬般承認戰敗的屈辱。
【亨利議員出席本屆慶典並親切致辭,他在致辭中以“心存善念,就是收貨生命的希望”為主題,講述從政以來的慈善理念……並向全星際發出倡議……】
【同時,星際總統換選在際,從亨利閣下不斷上漲的支持率來看,可謂是民心所向……】
“砰!”
一聲巨響,播報新聞的電子光屏被狼爪拍得四分五裂,冒出幾縷黑煙。
巨大的狼爪碾過破碎的機械,垂著尾巴留下一地狼藉後,在仆人們驚恐的目光中慢騰騰地走開……
……
“星星,你抄好了嗎?”阿尼看著奮筆疾書的少年,有些不忍,“要不我幫你寫點?”
“不用不用,筆跡會露餡的!”餘千星將選擇題塗錯幾個,飛快地檢查一遍,然後將習題冊交給了等候已久的課代表,還不忘提醒,“彆放麵上,把我和阿尼的隔遠一點。”
課代表了然地比了個“OK”,然後抱著作業去催促其他人。
“喲,星星你補完了?”柯林擠到他們中間,將一張宣傳海報拍在課桌上,“快來看看這個!”
“化妝……舞會?”
餘千星念出海報上的華麗字體,驚訝道,“今年提前了呀?”
柯林聳聳肩:“是啊,因為快要換選了嘛,那段時間是禁止申辦大型晚會活動的,隻能提前咯。”
作為諸多英才的母校,鳴英會在畢業季時舉辦化妝舞會,這也是學校最熱鬨的最令人期待的時刻。
雖說是化妝舞會,注重形象的精英學子們都端著架子,隻在麵上覆半張精致的麵具附和主題,整體基調依舊是以優雅為主。
隻是不知從哪一年期,有位學子離經叛道,穿了身深V的古典禮服打扮成吸血鬼出席,甚至還在宴會上作弄了當時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校草。
場麵一度熱鬨非凡,自此之後,化妝舞會便換了風格,每屆各有各的沙雕cos登場。
“還以為你們在說什麼呢,原來是討論化妝舞會呀。”索羅索亞兩兄弟勾肩搭背地坐過來。
“反正我們想好了,到時候一定會成為全場最耀眼的崽!”索羅的耳朵興奮地立起,顯然是期待已久。
柯林嗤笑一聲:“嘁,是全場最傻逼的崽吧?”
索亞氣得要去扯紅狐狸的尾巴,卻被大尾巴反拍回去。
阿尼阻止他們開始扯頭花,岔了話題問柯林:“那你又打算cos什麼?”
“我嘛……”柯林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神秘兮兮地吐出兩個字,“保密!”
“切——”
幾人不感興趣地擺手。
“星星你呢?”柯林見餘千星盯著海報發呆,在他麵前打了個響指。
“我啊……還沒想好……”餘千星不好意思地撓撓臉。
去年化妝舞會他碰巧生病了,直接在家睡了好幾天,幾個小夥伴們為了來探病也沒去,一群人都沒能湊上熱鬨。
“這有什麼難的!”
柯林給他出主意,從光腦裡扒拉出幾張示意圖給大家瞧:“要麼就是高貴小王子,要麼就是超辣的製服男仆,這兩款保證能讓論壇瘋狂發帖!”
——順便壓下我有特殊癖好的傻缺帖子。
柯林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在心中默默補充。
餘千星聽得一愣一愣,不由感歎:“這反差,好大哦。”
“不。”
阿尼摸著下巴有點讚同的意思,作為學校裡的知名畫手,老神在在地說道,“正所謂,極致的扭轉極致的誘惑!”
他與柯林相視一眼,露出紳士的肯定:很讚!
話音剛落,幾人就察覺身後有道陰測測的目光盯來。
阿爾伯特手裡握著塊麵包片,慢條斯理地扯下一口咀嚼,兩顆尖牙閃著寒光若隱若現,還不忘朝他們幾個矜傲地抬抬下巴。
“繼續說啊,不是說得很起勁嗎?”
我敢說一個字,你就敢給我喉嚨來上一口。
索□□咳一聲,難得敏銳地察覺到阿爾伯特的不爽。他搓了搓手臂,小聲感歎:“原來殺氣真的可以傷人。”
阿尼問:“怎麼說?”
“因為……”
柯林揶揄地看了眼朝餘千星走來的家夥,挑眉說道:“殺氣疼疼!”
阿尼沉默:“……”好冷。
放學後,阿爾伯特送餘千星回家,快到他家時,阿爾伯特手肘撐在飛行器的窗口,隨手撥了下餘千星的耳朵:“舞會打算準備什麼?”
餘千星還沒回答,他倒傾身靠近,深藍的瞳仁緊盯著少年的臉,沉臉警告:“不許穿成柯林他們說的那樣!”
餘千星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說:“不會啊!”
他已經有了主意,揚起笑臉說:“我會出我最喜歡的動畫cos啦!”
“最喜歡的……”
阿爾伯特想起那部《魔瓶小精靈》,不管是克拉拉還是阿米爾,都是兒童向的動漫人物……
如果是他們的話……冒險家小貓或者精靈小貓……
阿爾伯特有點期待地總結——
可愛,通通都很可愛!
那雙深邃的眸子對上餘千星軟乎乎的笑臉,逐漸盛滿了笑意,從鼻子裡輕輕哼出一個:“嗯。”
下了飛行器後,餘千星和阿爾伯特揮揮手,雙方都露出了愉悅的神情各回各家。
那根細白的尾巴晃呀晃,餘千星一邊哼著《魔瓶小精靈》的主題曲,手下“刺啦刺啦”地動作不停。
羅莎夫人和女仆們按他的要求準備了一堆材料,想要上手幫忙卻被小少爺推開。
“我自己來就可以啦!”
他弄得動靜不小,連鐘牧和聞人玉都被這裡的動靜吸引過來。
“鳴英的化妝舞會嗎?”聞人玉露出有些懷念的神情,“我還有點想再參加一次!”
羅莎夫人聞言,抬眼看了看沉默不語的鐘牧,掩嘴輕笑起來:“您當時已經算是出儘了風頭,還是留給孩子們玩吧。”
“哈,也是。”聞人玉有點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朝著還在認真做道具服的貓崽走去。
“星星崽,讓我看看你要做什麼?”
“快好了哦!”
餘千星回頭,發現是鐘牧和聞人玉,興奮地挪開幾步,給他們看看自己的半成品道具服。
“哇哦,這可真是……”聞人玉抬眼看去,嘴裡的話遲遲吐不出來。
鐘牧的表情也有些複雜,難得多問一句:“你確定穿這個?”
餘千星點頭:“嗯嗯!沒錯!”
他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傑作,有些驕傲地叉腰抬頭,學著索羅他們的口氣說道——
“老師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成為整個宴會最亮眼的崽!”
聞人玉:“……”
我不是很放心。
第58章 化裝舞會中
華麗柔軟的地毯在禮堂鋪開,鳴英標誌性的獅鷲雕像被擦拭得發亮,掛上紅金絲帶被擺放在禮堂中央。
鎏金燭台浮現點點螢火燭光,複古的胡桃木長桌擺放著數不儘的各式酒水珍饈,可惜這些精致的食物並不是學生們今晚的重點。
數百位學生已經嬉笑著進入禮堂,在燈火輝煌的光亮中歡呼尖叫。
有些古板的教師捂著耳朵站在二樓走廊,俯視著奇裝異服的男孩女孩們,含糊地嘟囔“鬨騰的小崽子們!”
可惜他們僅僅是吐槽了幾秒,就被眼尖的男孩勾肩搭背地拽去喝酒。
“啊……好多人……”
阿尼不太適應這種e人紮堆的場合,往自己頭頂披了塊白布從頭裹到腳當幽靈,隻挖了兩個洞露出眼睛方便看路,敷衍地附和了一下主題。
他用光腦對準禮堂各處“哢哢哢”地拍照,畢竟來都來了,還是存點畫稿素材。
周圍有打扮成僵屍的,還有穿著膠衣的貓女,那些畢業生們放飛自我鬨騰得正起勁,甚至有膽大的情侶在角落接了個青澀的吻。
有人在身邊跑動,阿尼被撞了幾下後慢吞吞地側身避開,結果不小心踩到過長的白袍被絆了一下,踉蹌幾步靠著長桌穩住身形。
突然,一張細白絲線做成的網兜從天而降,將倒黴的幽靈少年抓個正著——
阿尼:“……”
“哈哈,瞧我抓到了什麼?一隻小幽靈!”
長腔長調的語氣讓阿尼扭頭,果然瞧見了那隻得意的紅狐狸。
他披著低調繡有暗紋的魔法袍,袍下卻是一身做工考究的暗紅禮服。
巫師帽下的眉眼張揚又痞氣,相當享受其他同學看來的目光,得意洋洋地挑眉:“怎麼樣,我今晚打扮得還不錯吧?”
“確實不錯。”
阿尼默默地把網兜從自己頭頂扯開,自顧自地整理被弄皺的布料,“就連這身袍子都掩不住你種族騷得沒邊的刻板印象。”
“你在陰陽怪氣我?”柯林的笑容僵在臉上,隔著他覆在麵上的布料,伸手去揪這家夥的臉。
阿尼任他動作,完全不想反抗,麵無表情地喃喃:“啊,讓你聽出來了呢。”
柯林聽見他生無可戀的語氣就知道他社恐症犯了,攬住他肩膀打趣道:“彆這麼冷淡,來都來了,好好享受舞會吧!”
“你是在說你自己吧。”阿尼把他手撥開,將白袍裹緊一些,“最近你貌似也很忙,社團活動都沒參加。”
“啊……這個嘛……我的約會邀請可是排得很滿……偶爾也會顧及不過來嘛!”柯林摸了下鼻子,乾笑兩聲回道。
阿尼看了他一眼,淡聲道:“是嗎?我以為你是因為格蘭頓……”
“話說索羅和索亞呢?怎麼到處都沒看見那兩個家夥?”
柯林往周圍看了一圈,問,“我以為早來了啊?”
“哈嘍!”
話音一落,有人拍了拍魔法師狐狸的肩膀,熱情地打招呼。
“啊?!”
柯林回頭,兩顆奇形怪狀的野獸腦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占據他的視線,兩顆腦袋一紅一紫,上麵的野獸麵孔猙獰醜陋,叫人看得眼睛發疼。
柯林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乾咳著驚恐地後退幾步,“什麼玩意兒?!”
阿尼戳戳野獸腦袋:“硬紙殼做的。”
“這叫驚豔出場,你懂不懂啊!”熟悉的聲音從紙殼頭套下悶悶傳出,表達著對柯林的不滿。
“我看是驚悚出場!”
柯林剛被嚇得失態,正是羞惱的時候,聞言不由嘲諷似的嗤嗤笑著,伸手按住他們兩個的頭套,猛得一拔——
“啵!”
頭套之下,兩顆毛茸茸的白色狗頭咧嘴露出種族標誌性的微笑:“surprise!沒想到吧!”
柯林:“……”
一層又一層,你們兩個玩套娃呢?
他沉默良久,又把頭套默默地給他倆按回去。
“阿爾伯特和星星呢?他們兩個又去哪兒了?”索羅擺弄著頭套,不忘打聽另外兩個小夥伴。
“星星說要自己來,不讓我們去接。至於阿爾伯特那家夥嘛……”柯林的視線在人群中搜尋一番,朝一個方向抬抬下巴,“喏,來了。”
幾人朝著柯林示意的方向看去,就見那人從禮堂門口慢悠悠地進來。
他穿著最尋常不過的黑色禮服,大概是剛到,手臂還搭著件外套,胸前口袋沒有放方巾,隻是簡單地彆了朵小蒼蘭。
阿爾伯特將外套遞給穿著燕尾服的侍者,眉頭被過於吵鬨的動靜惹得些許皺起。
他的外形實在出眾,即使比起那些高年級的畢業生,周身氣場也不落下風,惹得不少人將打量的目光頻頻落在他身上。
柯林摸著下巴在心底打趣,如果不是他臭著張臉,大概會被不少淑女約進舞池。
“杵在這兒做什麼?cos四大天王?”阿爾伯特向他們走近,深藍的眼瞳挑剔地打量著麵前四人。
“你打招呼的方式可真是一如既往地讓人不爽。”索羅哼聲。
“我以為你們習慣了。”阿爾伯特漫不經心地回答。
阿尼問:“你為什麼穿禮服?”
他想了想,又補充,“我是說,正經的禮服。”
索亞點頭,頭套上野獸的假舌頭也跟著晃:“就是就是,明明是化妝舞會,你還打扮得那麼正經,真夠心機的!”
“你說我?”阿爾伯特冷笑,指了指柯林,沒好氣地說,“是我想扮魔法師,結果這家夥搶先去定製了這件騷氣的袍子!我可不想和他撞款!”
“誰讓你磨磨唧唧地叫設計師改方案,我以為你要換造型呢。”柯林有點心虛地反駁,“不過你可以扮彆的嘛,什麼聖騎士之類的,也挺受歡迎!”
“不要。”阿爾伯特頭頂的耳朵動了動,冷著臉拒絕。
他之所以打算扮成魔法師,就是因為袍子藏耳朵和尾巴很方便!
“算了,你這樣也不錯。”索羅圍著他看了一圈,笑嘻嘻地說,“尾巴再揚高點,和撅屁股開屏的孔雀挺像!”
阿爾伯特沉默幾秒,精準地扯開索羅的頭套,開始往他的狗嘴裡塞蛋糕。
索羅:“嗚嗚嗚!你乾嘛!”
阿爾伯特對他的嗚咽充耳不聞,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看老子噎不死你!
“……又開始了。”
柯林幾人看得搖頭歎氣,再塞下去,薩摩ye要變成薩摩yue了。
他正要阻止,忽然從大門口傳來一陣驚呼——
“天呐!那是什麼?”
“是初二的餘千星……”
“廢話,我當然知道!我是問他的裝扮是……什麼玩意兒?”
在玩鬨中的人動作一頓,索亞伸著腦袋往吵鬨的方向看去:“好像是星星來了?”
索羅咽下蛋糕,他被膩得有點ye不起來,但好奇心永不磨滅:“話說,你們知道星星要cos什麼?”
柯林和阿尼都搖搖頭,一起看向阿爾伯特。
“他沒細說,不過應該是《魔瓶小精靈》裡麵的角色。”阿爾伯特用絲巾擦拭手指,麵上平靜,實際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期待。
幾人聽後不由“哇哦”讚歎出聲,畢竟憑餘千星的長相,不管是扮演阿米爾還是克拉拉,效果都絕對不會差!
“走走走,我們快去看看!”
柯林興致勃勃,拉著他們就往嘈雜處跑,還不忘高聲呼喊,“星星!我們來啦!”
“啊?我在這裡!”
人群中,阿爾伯特的耳朵一動,精準的聽見那道軟軟甜甜的聲音,心中期待更盛,擺脫柯林的手,加快了腳步。
“喂,等等我們!”
他們擠開裡三層外三層的同學,迎麵撞上個紫黑色的玩意兒!
“哈嘍哈嘍!我可算找到你們啦!”
布置華麗的禮堂裡,餘千星穿著巨大的紫黑色梨型“玩偶”服有點行動不便,像個不倒翁般一搖一擺地朝他們挪過來。
他邊挪邊小聲嘀咕:“嘿咻嘿咻……”
眾人:“……”
確實是《魔瓶小精靈》的角色。
想象中的精靈小貓已經幻滅,阿爾伯特上下打量著麵前笑容滿麵的少年,覺得腦子嗡嗡作響。
真是失策,他千算萬算,居然沒算到餘千星居然打扮成那個裝精靈的大瓶子!
索羅索亞圍著他瞧:“星星,原來你要打扮成大瓶子啊……”
“是魔瓶!”餘千星想叉腰糾正,然後手一滑發現自己現在沒有腰,隻能尷尬地垂下。
他觀察著眾人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轉了一圈給大家全方位展示,有些期待地問:“怎麼樣?是不是很棒!”
“很震撼的效果……”柯林乾咳一聲,餘光瞄向身邊的好友,抿著嘴沒再吭聲。
——瞧,震得這隻巴漢德黑狼都快石化了。
雖說這場晚宴任由學生們自由發揮,不過終究是場所有人期待已久的舞會,所以——
“請問魔瓶先生,我們要怎麼跳舞呢?”
阿爾伯特伸出手指戳了下玩偶服,有點無奈地問道。
阿尼聞言,朝這人深深的看去一眼。
這種問法還真夠狡猾,連跳舞邀請都直接免了。
餘千星完全不在意,思路已經跟著阿爾伯特走。
他笑起來在原地蹦噠兩下:“沒關係,我裡麵穿了禮服!”
“是嗎……”
阿爾伯特挑眉,手指順著瓶身往上,捏住了少年的後頸,壓低聲音問,“你打算現場脫?”
餘千星一愣:“啊……”不能嗎?
“喂喂,好歹也是禮堂,彆在這兒上演奇跡小貓。”
柯林朝身後的小門指了指,“二樓有幾個房間被當做了更衣室,你們幾個抓緊去換吧,舞會可是要馬上開始了。”
說著,他倒是把魔法袍解開,露出自己的高定禮服。
“好哦。”
餘千星過足了癮,跟著索羅他們往更衣室走,阿爾伯特懶散地跟在他們身後。
熱鬨的禮堂裡,不少人饒有興致地看過來,三三兩兩挽在一起的女孩們小聲輕笑著交談——
“他真可愛”
“快瞧小瓶子走路的姿勢”
“我該去合影的”
這類調笑的聲音時不時地傳入耳中,餘千星往玩偶服的領口縮了縮脖子,臉上浮上一層薄紅。
“不好意思了?”
阿爾伯特在他身後哼笑起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把腦袋縮得更低。
阿爾,好煩。
等到了更衣室,阿爾伯特在外麵等著沒進去,餘千星關上門隔絕了那些盛滿笑意的目光,長舒了一口氣。
“嘿咻——”
索羅把頭套取下來,又把腦袋恢複成人形,對著鏡子開始整理衣服。
餘千星眨眨眼,注意到他身後還擺著幾個箱子,好奇問道:“那是什麼?”
“哦,這個啊……”
索亞彎腰從箱子裡捧出一個碩大的南瓜,笑嘻嘻地說,“我們原本打算戴南瓜頭的,不過有點沒意思,還是野獸頭套好玩!反正是把柯林那家夥給嚇到了!”
“這樣哦……”
餘千星接過南瓜頭聞聞,發現居然是真的巨型南瓜。
“超硬的巨型種,不錯吧?我專門選的,還掏空洗乾淨刻了眼睛嘴巴。”索羅見他感興趣,便走過來給他展示,有點遺憾地說,“不過開口有點小,我該再選大一點的。”
“是嗎?”
餘千星捧著南瓜眨眨眼,直接往頭上一戴,“我覺得不會呀,剛剛好誒!”
索羅索亞一驚,抬眼看了看說:“星星,這個戴上去好像你的瓶蓋哦。”
“真的嗎!”
餘千星開心地擺了擺身子,滿足地在鏡子前轉了一圈。
這時,屋外優美的音樂聲響起,幾人總算記起了正事。
“舞會要開始了,我們得快些下去。”索羅讓弟弟係好領結,扭頭對餘千星說,“星星你快脫下來吧。”
“好的呀!”
餘千星抱住套在脖子上的大南瓜,用力一拔——
“…………”
他轉身,聲音艱澀地對小夥伴說:“好像,卡住了……”
索羅索亞瞳孔地震:“嗬——”
阿爾伯特等了許久不見人出來,深藍瞳孔微動,視線在門把手上停頓幾秒,然後毫不猶豫地擰開,直接推門進去。
暗沉的更衣室裡,兩隻薩摩耶小嘴通黃,趴在“大瓶子”身上,抱著顆南瓜頭費勁吧啦地狂啃。
阿爾伯特:“…………”靠。
有時候他很慶幸自己和這些家夥一起長大,才能讓他不管看見什麼離譜的場麵,都不會覺得太意外。
比如說,現在。
餘千星聽見動靜,慢吞吞地麵向他,心虛地開口:“阿爾,南瓜好像取不下來了……”
“看得出來。”
阿爾伯特朝他走近,屈指敲敲南瓜頭,勾起嘴角問道,“你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嗎?”
餘千星不懂就問:“像什麼呀?”
“像個……”
阿爾伯特在那雙圓溜溜的貓眼中擴大笑意,殘忍地說,“頂著南瓜頭的變異大茄子。”
餘千星:“!!!”
怎麼會這樣嘛QAQ!
第59章 化裝舞會下
“你們先出去吧。”阿爾伯特看向旁邊兩隻埋汰的薩摩耶,嫌棄地說,“最好去洗洗毛,如果你們不想進入論壇的舞會笑點合集的話。”
“昂……”
索羅索亞相視一眼,隻能耷拉著耳朵跑去找洗手間。
樓下的小夜曲輕柔動聽,不少人已經開始了第一支舞。
阿爾伯特神色不變,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將禮服外套脫下來,挽起白襯衫想去幫餘千星把那個糟糕的南瓜頭取下來。
“啊……”
南瓜頭很硬,被索羅他們啃得亂糟糟,餘千星看見阿爾伯特一塵不染的白襯衫已經被弄得汙臟,忍不住扶著腦袋上的南瓜往後挪。
“阿爾,要不算了吧。”餘千星皺了皺鼻子小聲開口,“再折騰下去會把你也弄臟的。”
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了,耳朵也黏黏糊糊的,更糟糕的是全身都是可怕的南瓜味,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
他餘光瞄向旁邊的鏡子,優雅得體的狼耳貴族麵前,站了個滑稽的南瓜頭茄子。
餘千星歎氣,他本來想和阿爾伯特一起度過這次熱鬨的舞會,不過看樣子,現在已經搞砸了。
“你不是很期待舞會?”阿爾伯特勾起唇角把他黏在臉頰的發絲挑開,指尖戳在少年的嘴邊往上提,“笑一笑,至少你做到了驚豔出場。”
“你安慰人的方式可真夠爛的。”餘千星笑不出來,氣鼓鼓地把他的手拍開。
“好吧,我換個方式。”
阿爾伯特轉身,將更衣室裡間的小門推開,門外正是一片寬敞的露台。
這裡遠離了樓下人群亂糟糟的聲音,沒有紅地毯,也沒有璀璨的水晶燈,甚至隻能聽見一點音樂的餘韻。
阿爾伯特朝著露台走了幾步,向來懶散傲慢的少年在月色下顯得那般沉穩從容。
餘千星有些看呆了,愣著神站在門口,看著阿爾伯特重新穿上外套整理了一下領結,然後在月光下傾身彎腰,朝自己緩緩伸出了手——
“如果您能與我共舞,將是我今晚最大榮幸。”
餘千星呆呆張嘴:“啊……”
傲慢的黑狼此時是出奇的乖順優雅,他一手背在身後,因為等不到對方的回應,稍稍抬眼,另一隻攤開的手朝著少年的方向又伸過去些。
糟糕的心情在此刻一掃而空,餘千星揚起笑臉,將手剛放上去,就被阿爾伯特緊緊握住。
輕快悅耳的鋼琴曲從樓下的禮堂傳開,阿爾伯特從容地帶領著自己剛剛邀請到手的舞伴踏起第一個舞步。
他看起來相當嫻熟,可沒有人知道,他在心底悄悄慶幸今晚的月光不夠明亮,不會叫身邊的人發現自己滾燙又輕顫不停的狼耳朵。
彆扭的玩偶服讓餘千星步子邁得很慢,好在阿爾伯特很配合地將節奏放慢。
剛進入第二小節,餘千星轉了個圈就覺得臉頰有點發燙,他偷偷抬眼,隻能看見阿爾伯特的下巴。
似乎對某人的走神有所察覺,阿爾伯特低下頭,與金綠色的眼瞳對視,“在想什麼?”
“唔……我在想……”
餘千星像是被腦中的想法逗笑,眯著眼邊笑邊說,“你穿得那麼帥氣,現在居然在和一個大茄子跳舞耶!”
阿爾伯特失語,好半天才乾巴巴地說:“你可真會破壞氣氛。”
“什麼意思?我有嗎?”餘千星不太懂他指的什麼,眨巴著眼疑惑地問個不停。
卻不想對方停下步子,抬手握住了他的南瓜頭。
餘千星:“欸?”
阿爾伯特對著他笑了一下,然後將南瓜頭猛得往後轉——
“唔唔!阿爾你這樣我看不見前麵啦!”
這個大南瓜隻刻了一麵,餘千星對著一片黃乎乎的瓜壁急得雙手亂擺。
忽然,手腕被人握住,餘千星漸漸安靜下來,疑惑地出聲:“阿爾?”
此時,阿爾伯特收起了漫不經心的笑容,他沉沉地看著麵前悶聲悶氣發問的小貓舞伴,無聲的笑了一下,慢慢低頭——
直到略顯冰涼的嘴唇貼上了同樣冰冷的大南瓜。
薄雲浮動,露出了藏在身後的月亮,皎潔的光亮灑落,將那兩道貼合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很長……
“哢嚓!”
餘千星等了一會兒,麵前結實的南瓜壁突然裂開,壓得難受的脖子總算得到了解放。
阿爾伯特將獸化的狼爪移開恢複原樣,慢條斯理地整理被繃壞的禮服。
餘千星反應過來,原來是要幫自己切南瓜頭呀!
“阿爾你好厲害哦!”餘千星讚歎。
黑發裡的耳朵動了一下,阿爾伯特顧不上發燙的臉頰,漫不經心地應聲:“還行吧。”
……
“我們提前回來沒關係嗎?”
餘千星穿著玩偶服跳下飛行器,對跟著下來的阿爾伯特問道。
“我和柯林他們說過了。”阿爾伯特捏了捏他還是南瓜味的臉蛋,挑眉看他,“或者你覺得我們這幅樣子,能等到禮堂的那些家夥散場,再在他們麵前晃一圈?”
餘千星完全不敢想象那副場麵,小聲嘀咕:“好吧……你考慮得真周到。”
天色不早了,他朝著家門口慢慢挪,扭頭發現阿爾伯特沒有跟上來,不由奇怪道:“阿爾,你不來嗎?今天就住我家吧!”
阿爾伯特卻搖頭:“不了,我要回去,今晚西格莉亞要回來了。”
“好吧,那再見哦……”
餘千星知道西格莉亞上次見過後就沒回家,是應該回去打個招呼才對,於是沒有再邀請他留宿。
羅莎夫人聽見動靜,已經把門打開站在門口等候。
阿爾伯特說:“回去吧,洗洗早點休息。”
“好哦。”
餘千星點點頭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對上那雙不曾移開的眼眸。
阿爾伯特站在朦朧的光線中,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但餘千星完全能想象出他將專注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模樣。
畢竟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阿爾……今天謝謝你!”餘千星揚起臟兮兮的小臉,笑容滑稽又可愛,超大聲地對他說道,“這是我玩得最開心的舞會!”
這一瞬間,阿爾伯特覺得心臟都快要從胸腔跳了出來。
他很想上前拉著這隻可愛的小貓再跳上一晚上,隻是不斷震動的光腦讓瘋狂流動的血液重新冷靜。
“昂……”
他又恢複成平時懶洋洋的模樣,晃悠著尾巴應聲,將胸口彆了一晚上的小蒼蘭送到餘千星手上,輕輕地說,“我也是。”
“嘿嘿……”
餘千星傻笑著回到家裡,在女仆和羅莎夫人的幫助下擺脫了惱人的玩偶服。
他擦乾淨臉,來到窗前,發現阿爾伯特還站在莊園中央的噴泉邊上,當即開心地跟他揮揮手。
“走了。”
阿爾伯特瞧見他房間暖黃色的燈光亮起,抬手跟他示意,轉身進入了等候在旁的飛行器。
看著那架飛行器離開視線,餘千星將小蒼蘭插在玻璃瓶,然後擺到了床頭櫃上,朝著花朵灑了水。
水滴順著花瓣滴落在下方的綠寶石,餘千星垂眼看去,長睫微垂蓋住眼底情緒。
他將項鏈輕輕地拿起來,偏頭在親了下那枚漂亮珍貴的綠寶石。
他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所以也希望,能將現狀一直保持下去……
……
巴漢德家的飛行器在離開莊園不久後,降落在荒無人煙的郊區。
那裡有一架A級星艦浮在半空,而站在星艦下方的男人顯然是等了一陣。
“一周後,DZ31星會舉行慈善慶典的閉幕式。”
鐘牧將一塊芯片拋給來人,作為處於盟友的立場,淡聲提醒,“這種時期沒有政客會傻到放鬆警衛隊的監管,如果西格莉亞想要安插人手混進去,恐怕她要失望了。”
阿爾伯特接住芯片:“鐘先生,感謝您的提醒,不過從最近的選票來看,您那邊也不怎麼輕鬆。”
鐘牧沒有說話,周圍的空氣仿佛驟然冷了幾度。
“請您放心,那種溫吞的方式不適合巴漢德家族。”
阿爾伯特拋玩著芯片,在落下時抬手握在手心,“我們等不起,格蘭頓與綠翡翠的亡魂也等不起,所以我們會用最有效率的辦法。”
少年略顯稚氣的臉上,浮現出與年齡並不相符的殘忍殺意。
鐘牧頭一次認真打量著麵前的少年,忽然間明白了他說的意思。
“很大膽。”鐘牧淡淡地評價了一句,似乎來了些許興致。
他看了眼光腦上的時間,打了個手勢讓身後的星艦慢慢降落。
在臨走前,鐘牧說道:“聞人修那邊已經安排妥當。”
阿爾伯特有些意外:“他會主動幫忙?”
“當時不會。”鐘牧麵無表情地說,“你該慶幸,他是個弟控,而你有位護崽的好老師。”
阿爾伯特微怔,直到那架星艦離開,他才反應過來般低笑一聲。
他揉了揉鼻子,彆的不說,那股子酸味都快把他熏吐了。
……
鐘牧回到家時,客廳隻留了昏暗的落地燈,有女仆見到他回來,連忙上前接過他的外套。
“小少爺睡了嗎?”鐘牧把外套遞過去,習慣性地問道。
女仆低聲回道:“應該還沒有,剛才還下來吃了點水果。”
“知道了。”
鐘牧剛朝樓上走了幾步台階,忽聞雷雨聲響起,女仆們慌忙地調整莊園內的減噪模式。
他想了想,加快了腳步,朝著餘千星的房間走去。
“叔叔你回來啦!”
不等他敲門,房間門被從內推開,探出了一個小腦袋。
頭頂的貓耳朵愉悅地動動,餘千星聞見了他身上的味道,愣了一瞬,隨即抬眼問道,“叔叔你去哪裡了?”
“……去看你老師了。”
鐘牧朝他房間裡看了一眼,發現已經開了小夜燈,兔子玩偶和德牧們也窩在陪睡的位置準備就緒。
鐘牧眼裡多了些笑意:“今天打雷,不需要人陪了?”
“不用啦!”
餘千星把門推開,叉腰得意地晃悠著尾巴,“我已經長大了!”
“嗯,千星長大了。”鐘牧的大手覆在他頭頂揉了揉,“但永遠都是我們的小貓崽。”
這時,光腦的通訊鈴聲響起,是聞人玉的消息。
鐘牧收回手對餘千星說道:“早點睡吧,彆亂蹬被子,我會來看的。”
“好哦。”
餘千星喃喃應聲,看著鐘牧轉身,一邊回消息一邊朝他自己的臥室走去。
他叫住鐘牧:“叔叔。”
鐘牧回頭:“嗯?”
餘千星扒拉在門邊垂著眼似乎有心事,就在鐘牧以為他察覺到什麼,正要開口再問時,他卻眨了眨眼,衝他甜甜地笑起來。
“叔叔晚安!幫我對老師也說聲晚安哦!”
鐘牧看了他許久,聲音很輕地答應:“好。”
第60章 前夕
“早啊!我親愛的友友們!”
王勤勤打著哈欠進教室,瞧見餘千星幾人在座位上吃早飯,連忙湊過去,神秘兮兮地說,“你們看論壇了嗎?昨天的舞會居然發生了靈異事件!”
“啊,你說那個啊……”
索羅一愣,與索亞相視一眼,有些尷尬地埋頭啃麵包。
阿爾伯特撕開布丁包裝遞給餘千星,不是很感興趣地模樣,一手撐臉,另一隻手繞著人家的發絲玩。
餘千星看著他們的反應,興致勃勃地問:“哪個哪個?”
“喏——”
王勤勤給他發了個論壇討論貼的鏈接,“就是這個!”
【震驚!禮堂二樓露台驚現飄浮南瓜頭,是鬼影顯靈還是惡作劇?】
南、南瓜頭?!
餘千星一愣,順著標題往下看——
【咳咳……首先說明,絕對不是標題黨,有圖有真相的哈!本人昨晚遲到,來禮堂時舞會已經開始了,為了避免尷尬打算從後門進,匆忙跑去時發現路麵有影子在晃來晃去,抬頭一看沒把我嚇個半死!】
【你們敢相信嗎?!當時有好大一個南瓜頭飄在上麵,陰測測的,還轉來轉去!太詭異了我沒敢多看,拍了兩張照片就縮進禮堂了!】
【(圖片)(圖片)】
“臥槽這個玩意兒好詭異!”
“真的假的?是惡作劇吧?”
“不會吧……昨天所有人不是都在禮堂嗎?我們沒看見這種打扮的人啊……”
“樓上說得對!如果是惡作劇,怎麼可能在偏僻的露台嘛!”
“就是就是!”
“我就說吧,好好的舞會,非要有人裝鬼,這下好了,會不會真的把臟東西招來了?”
“噢噢噢!我聽幾個學長說二樓露台實際上十幾年前也鬨過鬼,就是頭一次改革成化妝舞會的那一年!”
“什麼什麼?詳細說說啊!”
“靈異舊聞嗎?層主單獨開貼說吧!”
王勤勤激動地問:“怎麼樣怎麼樣?很詭異吧?”
餘千星心虛地撇開眼:“……”
為什麼那個南瓜頭……那麼眼熟……
等王勤勤走後,餘千星又看了眼論壇裡的照片,抬眼與索羅索亞他們對視。
索羅索亞:“噗!”
“哼!”
餘千星耷拉著耳朵,不爽地把布丁戳來戳去,“拍得什麼破角度,居然說我是臟東西!”
“如果他們拍到你的全身,或許這個帖子熱度會更高。”柯林笑嘻嘻地轉過頭來打趣。
餘千星又仔細看看照片:“為什麼沒有阿爾?”
“可是因為……”
阿爾伯特看見論壇裡各種各樣的腦洞,故意幸災樂禍地揶揄他,“我穿得太黑了,而你要做最耀眼的崽,瞧,現在已經加入全校未解之謎合集了。”
“……”
餘千星紅著臉哼聲,捏住他的嘴巴手動閉麥——
好了,可以了,再說就煩啦!
……
“姨姨我回來了!”
餘千星放學回家,聞見屋子裡彌漫的香氣,熟練地往廚房去。
羅莎夫人煲了石斛橄欖排骨湯,盛了一碗放他麵前:“前幾天是不是玩得太晚了,瞧你黑眼圈都快出來了,先喝點湯,飯菜馬上就好。”
“好哦。”
餘千星小口小口地喝著,發現女仆們準備的菜量不多,問道,“叔叔和老師今天也不回來嗎?”
“下午回來過一趟,給你帶了些餅乾放在了零食櫃,不過說是晚上約了聞人少將吃飯又走了。”羅莎夫人笑道,“今晚可能會晚些回來。”
餘千星點了點頭,用勺子攪和著湯水,忽然冷不丁地說:“他們最近好忙呀。”
羅莎夫人一愣,將他喜歡的焦糖布丁拿出來放到他手邊:“乖乖,最近要換選了,他們忙一些很正常。之後忙完了不是就快放暑假了嗎?今年再找個地方讓先生帶你去度假吧。”
“好的呀。”餘千星接過布丁,歡喜地答應下來。
羅莎夫人看著他神色並沒有異常,放下心來揉揉他的腦袋,轉身去準備飯菜。
【截止到今日下午三點,本屆慈善慶典在亨利議員的動員下,已募捐到14351.42萬星際點,並啟動多達46項慈善項目……】
餘千星吃完飯後,癱在沙發上擼狗,聽見新聞的播報,抬眼看了眼電子屏,恰好看見那位笑容滿麵的政客。
【亨利閣下表示,能參與本次慈善慶典深感榮幸,並計劃開展管轄區內的走訪慰問活動,為困難民眾與傷殘軍士送上關懷與祝——】
餘千星拿起遙控器,抿著嘴直接切換頻道,當魔瓶小精靈熟悉的片頭曲響起時,他才哼哼兩聲換了個姿勢繼續癱。
唔,眼睛舒服了。
他閒著沒事,給阿爾伯特發了消息,不過對方似乎在忙彆的,等了好久都沒回複。
餘千星隻能抱著一隻德牧,麵對麵地把腦袋歪來歪去玩得不亦樂乎。
等到夜幕降臨,光腦還是很安靜。
餘千星洗了個熱水澡換上睡衣,在自己那堆玩具裡麵挑挑選選。
“讓我想想今天讓誰侍寢比較好呢……”
手指滑過一排各式各樣的小兔,最後撈起一隻酷酷拽拽的星際巡警小兔——
“就你啦!”
餘千星夾住玩偶就蹦進被窩裡翻來滾去,把守在床邊的幾隻大狗看得一愣一愣。
“怎麼還沒睡?”
熟悉的聲音響起,餘千星支起耳朵抬頭,瞧見鐘牧推門進來。
他顯然是剛到家,身上還帶著夜晚微涼的露水氣息,看著被滾得亂糟糟的被窩,靜默片刻才緩聲說道,“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彆睡太晚,小心長不高。”
“唔……”
一句話被戳中死穴,夜貓子少年連忙蓋好被子乖乖地躺好,“知道了……”
鐘牧看著他乖巧的樣子,笑了一下,將他蹬在床下的抱枕撿起來放好。
餘千星問:“叔叔,你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呀?”
鐘牧的動作一頓,靠著床邊坐下來目光溫和地看過來:“千星,你會介意有一天向星際的人公布異能嗎?”
“嗯……”餘千星想了想說,“我都聽叔叔和老師的!如果你們覺得時機合適,公開也可以呀。”
“你倒是什麼都不怕。”鐘牧低笑著,似乎在思考什麼,最後說道,“我知道了,我們心裡有數。”
“對了叔叔,過兩天DZ31星會舉行慶典的閉幕式……”
餘千星說道,“那天剛好周末,你們要去的話,我能一起去看看嗎?”
鐘牧抬眼認真地注視著麵前的少年:“怎麼突然對慶典感興趣了?”
餘千星玩著手指小聲說:“唔……想去看個熱鬨。”
他抿著嘴,半天沒等到鐘牧回答,正想說算了,然而溫和的聲音卻落了下來——
“去吧,我們帶你去。”
鐘牧這樣說道。
得到滿意答複的少年稍稍鬆了口氣,抱著兔子玩偶眯著眼進入了夢鄉。
鐘牧在床邊看了一陣,將小夜燈的光線調暗些,才起身走出房間。
“你不該答應的,鐘牧。”
漆黑的走廊上,聞人玉抱臂靠在牆壁,皺著眉一臉的擔憂,帶著些怒氣衝鐘牧開口,“西格莉亞心意已決,你明明知道會發生什麼,為什麼還要答應下來?那並不是一個他該去的場合。”
“小聲點,他睡了。”鐘牧走過去,捏著青年的下巴,在他不悅地注視下印上一吻。
“滾遠點。”
聞人玉毫不客氣,把他的臉推開,“我現在拒絕和你調情。”
“隻要他主動提,我就不會不答應。”鐘牧抬起手摸著他的臉,目光裡含著些許無奈。
聞人玉不為所動:“彆來這套,我可不是十來歲的男孩,你要是真心想攔,有的是法子,畢竟你這個人就是一肚子壞水!”
聽見愛侶毫不客氣的形容,鐘牧眼角生出淡淡的笑意,等對方嘀嘀咕咕地發泄完不滿,他才重新開口——
“他不是菟絲花總要學著長大,親眼見證總比被蒙在鼓裡後知後覺要好上許多。”
“對,對……當然是這個道理!我知道,但是——”聞人玉想起那兩個孩子從小就黏黏糊糊的模樣,心中有些酸澀。
“阿爾伯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鐘牧看出聞人玉心中所想,將他攬進懷裡,輕聲說道,“千星主動提出來,我想他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可是最近千星的異能等級都有要突破的苗頭……”
聞人玉歎了口氣,悶悶地說,“保護好他,我也許會失去一個學生,不想再失去另外一個。”
鐘牧無聲地笑了笑,貼在他耳邊輕吻一下——
“當然。”
昏暗的房間裡,餘千星靠著門板慢慢地滑下坐在地毯,一聲不吭地垂下眼,手裡把玩著脖頸間的魔瓶吊墜。
大狗們不知道小主人怎麼了,但敏銳地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全都湊過來哼哼唧唧地在他身邊撒嬌。
餘千星難得沒有心情理會,隻是抬頭呆呆地盯著窗外的星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第二天——
阿爾伯特在槍支滿地的房間裡爬起身,動作有些遲鈍地拉開窗簾。
當熹微的晨光照得他瞳孔微縮,疲憊的大腦忽然重新運轉,讓他記起昨晚震動了幾下的光腦。
他翻出那枚小玩意兒,一道光屏彈了出來,是他最熟悉的名字。
阿爾伯特坐在地上,一腿支起,手肘搭在上麵慢悠悠地看著小貓發來的消息——
【阿爾你在乾什麼呀?】
【羅莎姨姨煲的湯超級好喝,下次你來嘗嘗看!】
【嗶嗶——呼叫我的動畫片搭子!哈嘍哈嘍你在嗎?重製版的魔瓶小精靈開播啦!】
阿爾伯特看著一條條消息,身後的尾巴愉悅地微微擺動,直到——
【哦對了,兩天後的慈善慶典我也要去,我們慶典見!】
阿爾伯特瞳孔猛縮,僵著身子坐直,把這條消息又讀了一遍,立馬回複——
【你知道我要去?誰告訴你的?你叔叔同意了?】
這個時間還早,阿爾伯特皺著眉,本以為會等上一陣,沒想到對方很快發來了新的消息——
【我看見新聞上說巴漢德家族也要受邀出席,猜到你要去啦!叔叔他們都同意了,放心吧!】
阿爾伯特語塞,想了想,問道:【怎麼突然想去了?】
下一秒,光屏的對話框裡蹦了條消息出來——
【因為最近放長假一直約不到你,可是我超級超級想見阿爾呀!】
“咚!”
房間裡傳來一聲悶悶的砸牆聲,路過的西格莉亞推門看了一眼——
自己的好弟弟捂著腫了包的後腦勺,眼神呆滯滿臉通紅地靠在牆壁前,一副被槍擊中心口半天緩和不過來的愚蠢模樣。
西格莉亞嘖嘖兩聲,搖頭嘲諷:“真是純情的小孩子,也就這點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