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基地裡,負責監控汙染值的攻堅隊隊員放下耳機,起身向梁琤安報告。
梁琤安稍微舒了口氣:“還好還好,計朗沒有影響到重朝的情緒,我們的布置還是有點用途的。”
其實她也很無奈。
上輩子,他們攻堅隊全部任務就是進攻,每天都奔波在戰鬥一線,幾乎不接觸其他工作。
但世界重啟後,大部分重生者都出自攻堅隊,監控重朝的任務自然也就交到了他們手上。
“可惜後勤那邊一個重生的都沒有,不然也不至於這麼手忙腳亂。”她歎了口氣,“不知道鬱哥那邊問的怎麼樣了。”
對計朗的審訊還在繼續。
雖然他交代了一個足以炸翻研究院的情報,但對於異管局而言,更重要的問題還沒有得到答案。
“他到底是怎麼突破玉磬苑外部的防線,還沒有被小區裡所有住戶覺察的?”梁琤安費解道,“他的特質也沒有那種隱蔽效果啊。”
又不是人人都有偽裝成風的能力,上次溜進玉磬苑的那個文藝青年才是真正的特例。
“這個問題,我倒是可以解答。”
嗡的一聲輕響,後方審訊室的門忽然打開。
堅持穿著白大褂的沈湛從審訊室裡走出,緩慢褪下外科手套。
他臉上帶著柔軟的笑,嗚嗚咽咽的哭聲從審訊室裡傳出,鬱警官神色難得有些不忍。
梁琤安目光往審訊室裡一掃,忍不住皺起眉頭。
計朗正趴在地上,看不清表情,但哭得很慘,仿佛遭受了什麼非人的虐待。
沈湛慢條斯理地洗了洗手,笑容紋絲未變。
“梁隊長這是什麼表情?好像我做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一樣。”
“放心,我是個有道德的研究員,不會對俘虜太過分。他哭成這樣,不過是我用了點手段,繞開了他身上部分封口令而已。”
“真的?!”審訊室的門自動合攏,梁琤安注意力瞬間被轉移。
她急迫地追問道:“那他到底是怎麼接觸到重朝的?”
沈湛擦乾淨手,從外衣口袋裡掏出一本硬皮筆記本,翻開一頁。
“我從他身上檢測到了一種特殊的能量,經過分析和詢問,可以確定,這種能量來自渡生會舉行的祭祀。”
他在紙上記錄了一些東西,笑容有些冷。
“他就是依靠這種能量將欽天司拉入幻覺中的。連欽天司都能影響,遑論其他人?”
“這種能量的來源不一般,或許會是個突破口。可惜他身上的封口令級彆很高,時間過於倉促,我隻能繞開少部分,沒有問出更多情報。”
諸多隊員眼睛一亮,呼吸都變得急促。
梁琤安也很是驚喜。
她稍微定了定神,誠懇道:“能問出這些已經很好了。我們會順著這個方向往下查,審訊計朗的事情,還是麻煩你和鬱哥了。”
沈湛合上本子,推了推眼鏡:“這個好說,欽天司的事情本來就該是我的事情。另外,我還問出一個情報。”
梁琤安立刻正色道:“請講。”
沈湛:“這個計朗是個重生者,他兩輩子的情報來源似乎都和我們不太一樣。”
“據他交代,上輩子異變第一次加劇,真正的原因並不在於那個潑皮無賴死亡。”
他話音落下,基地裡一片嘩然。
“這不可能!”
攻堅隊大多數重生者都接觸過上輩子的重朝。
那時候重朝早已經發生異變,過往的一切都隨著知情人的瘋狂被徹底掩埋,沒有人知道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
異管局和研究院對此有許多不同的推測,但所有人都有個共識——
重朝上輩子突然拋棄人類社會,和他被一個潑皮無賴襲擊有關。
這個情報來源於當年重朝異化事件的親曆者,對方偶爾能從瘋狂中清醒,稍微透露了一些過往,因此大家深信不疑。
但現在,卻有人說這個共識有問題?
不少隊員麵露懷疑,礙於梁琤安沒有說話,才忍住了質問。
沈湛毫不在乎他們的眼神,自顧自繼續。
“我們其實都明白,那個無賴不可能傷到欽天司。很多人覺得,是那個無賴讓他對人類失望了,他才會主動離開人類社會,獨自去流浪。”
“但計朗不是這樣說的。”
沈湛環顧四周,神色冰冷,有風暴在眼底凝聚。
“計朗告訴我和鬱警官,欽天司在遇到那個無賴前,就已經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刺激。”
“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他見過其中一位參與者,從對方那裡得知,欽天司後來所有遭遇,都起始於上輩子做畢業實習的公司。”
“那家公司裡,有人刺激了欽天司,導致他精神狀態極速惡化。”
“這才是一切災難的起始。”
有誰倒吸了一口冷氣,周圍迅速響起一片錯愕的議論聲。
有人急切地向鬱警官求證,最終得到了肯定的回複。
空間忽然變得安靜,隻剩下儀器運轉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琤安終於開口:“重朝上輩子實習的公司叫什麼?”
“遊鸞工程建設。”沈湛說,“他上輩子實習的公司,叫遊鸞工程建設。”
……
“什麼,公司被並購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之前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前一天才看完醫生,周三早上,重朝正常去實習。
他費時費力完成了一項施工清單對照工作,剛準備休息一下,就聽到同事爆發出一陣哀嚎。
他茫然地抬頭聽了一會兒,才知道公司早上發布了公示,表示已經被另一家公司收購了。
對於公司的戰略布置,重朝沒什麼想法,他在意的隻有——
“那我的實習證明怎麼辦?新公司給蓋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