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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你們怎麼了?”

遲來的明玫幾人看到任誘將沈尉煙扛著,不禁疑惑。

任誘便隻能道:“她暈倒了。”

沈尉煙:“……”

周圍環境昏暗,不遠處就是喪屍們的嘶吼聲,任誘又連忙借機道:“先離開這裡,其餘的以後再說。”

對此,眾人沒話說了,也隻能跟著她快速離開。

沈尉煙氣的要命,隻能拚命偷偷掐她的腰。

過了沒多久,任誘將她放下來,她本以為對方是要服軟了,向她說些好話,於是微微撇開頭裝作不想聽的樣子。

卻沒想到任誘竟朝她道:“你不是說我聖母嗎?你說的對,我現在就去機甲學院接那些學生,如果你不想跟我去,我們就在這分道揚鑣。”

“你說什麼?!”

一時激動之下,沈尉煙眼底滿是不可思議,心底更像破了個窟窿,冷風不停地往裡灌,透心涼。

明明任誘就應該一輩子守在她身邊的,就算是裝的,就算彆有所圖,也不可能會離開她。

可現在,她說什麼?說要分道揚鑣?

“嗯,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任誘見她那副眼眶紅紅的模樣,連忙挪開自己的目光,又迅速朝著某個通往學院的地下通道離開,邊道:“不然你就在這等我,我去去就回。”

“誰等你?我會等你嗎?!”

任誘利落又冷漠的背影仿佛刺痛了沈尉煙的眼睛,她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何隱隱作痛,隻是站在原地死死地盯著對方的背影,雖然放了狠話,卻遲遲不肯離開。

一旁的明玫忍不住問:“真要走嗎?”

“怎麼可能?!”

沈尉煙的雙眼已經微微泛紅,隻能咬牙回:“不能放過她。”

幾人的聲音極小,而任誘也已經回絕了範珈兩人的跟隨,讓她們原地等著,倒是曲碧行不可能放過如此好的表現機會,急匆匆地跟上她,且帶上幾個學生道:“我的學生我自己來接就好了,不必麻煩你了。”

“哦?”任誘忍不住笑道:“不是學生們求著要去接人的,我不去難道你這個重傷的教官還能做些什麼?”

“還是說我現在原路返回直接去安全基地不管她們了?”

“哦,我差點忘了,你有治愈異能就算死也死不掉是吧?那麼我也不用幫忙了,我這就走了。”

她作勢又要轉身,曲碧行被她懟得啞口無言,反而是那幾個學生連忙拽著她求情道:“教官,拜托你幫幫忙,之前是我們不好,可再怎麼說我們也是你的學生啊……”

恐怕她們再怎麼瞎也能看出兩個教官之間的武力值了,曲碧行隻會躲在學生後麵說些大話,往往受傷的都是學生,反觀任誘,從始至終都是擋在彆人前麵的那個。

人心的偏移讓曲碧行的臉色很難看。

任誘則微微勾唇不慌不忙地帶著她們朝機甲學院前進。

她之所以回來這裡,是因為有東西想留給沈尉煙,就放在這個她們曾經共同建造的家裡,恐怕經此一去她再也不能回來,再也看不到這裡的向日葵,再也不能留在沈尉煙身邊,和她一起將這個家建造得更加美好。

以前……她還總是幻想著,等到改變了所有的結局,就和對方留在這裡慢慢變老……

可是……原來這一切隻是她一個人的癡心妄想……

她到現在還妄想著自己‘死後’沈尉煙能回到這裡看到她留給她的東西,明白她的真心。

任誘溢出一抹苦笑,將東西放好後便去到機甲室和學生們彙合。

這裡的學生們早已等的煎熬至極,生怕她是一個人跑了,看到她回來便殷勤備至,完全不似當初排擠她的那副模樣。

任誘淡定地帶著她們回到地下通道裡,全程未說一句話。

她滿身砍殺喪屍的血腥,手握尖刀,宛如從地獄中走出的修羅,眼神冰冷,一頭墨發高束,身影淹沒在微光中,介於神明與惡魔之間。

直到這時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們才知道她才是那個更值得信賴的領導者,一路走來她砍殺喪屍毫不留情,將所有人護於身後,直挺的脊背仿佛還是那個末日之前教導守護她們的教官。

是,她從來都沒變,是人心變了。

不少學生開始後悔,而走在後方被人忽視的曲碧行早已扭曲了麵龐。

沒了學生們的信仰值,她在這個世界已經毫無退路了。

她必須想辦法儘快殺了任誘!好奪取她的身體!

……

一行人回到當時和沈尉煙等人分離的地方,卻發現那些軍人和沈尉煙幾人依舊等在這裡。

任誘走過去,還沒說話呢,沈尉煙便立刻走上了前來,又注視著她的臉,好幾秒才挪開目光,語帶嫌棄道:“把衣服換了,臭死了。”

任誘:“……”

“不了,還是趕路吧。”

沈尉煙沒想到她會一口回絕,當即便轉身離開,邊咬牙道:“不知道你抽什麼瘋!”

就連她也不知道自己語氣裡帶著委屈和煩悶。

煩悶對方的改變,痛恨對方的種種行為。

那些日子裡的纏綿仿佛變成了一根帶刺的繩索,因為任誘對她的冷漠而迅速收緊,痛得她不能呼吸。

“走吧。”沈尉煙朝著軍人們發號施令。

眾人開始朝著沈博士基地的方向而去。

可任誘卻又忍不住靠近她,走到她身後低頭小聲問:“不是說不會等我嗎?”

滾燙的氣息吹拂在耳畔,似乎火燒火燎。

沈尉煙的耳根無意識發紅,仍舊咬牙道:“隨你怎麼想。”

任誘沒說話了,因為她知道,對方是因為想殺了她才要繼續留在她身邊的。

所以她隻是笑了笑,繼續說:“嗯,如果你很討厭我,那麼送你到基地我就會離開。”

“最好是這樣。”沈尉煙繼續不服輸,彆扭地快步往前走。

她大概總以為任誘會跟上她,纏著她,黏著她。

可這一回,對方卻再也沒有跟上來,反而和其他人聊得有來有回。

她憋著一口氣,快將自己氣爆炸。

這股不知所雲的情緒一憋就憋了半個月。

往常任誘是一晚上也舍不得離開她的,每日纏著她偷偷占她便宜,可這半個月,對方絲毫沒有逾矩,客客氣氣猶如陌生人。

經過半個月的趕路後眾人終於來到沈博士的地下實驗室。

沈尉煙沒再讓喪屍找眾人的麻煩,她打算到了實驗室後將這些人一網打儘。

尤其是那見異思遷的女人,害她難受了半個月的女人。

沈博士的實驗室裡關著很多秘密試驗品,隻要放出來,任何人都彆想逃過。

她終會殺了任誘。

在她看來心裡那隱隱的疼痛感是恨,刻進骨髓裡的恨……

看到她的一瞬間,沈博士果真雙眼發亮,笑著招呼眾人在實驗室裡借住幾晚,美其名曰過後軍部會送她們進入生存基地。

這個偽善的父親看著她眼含淚光,似乎很想她,想拉去某個實驗室敘舊。

然而那一瞬間,任誘竟猛地摟住了沈尉煙的腰,將她拽入自己懷中,接著笑道:“一起吧,還沒來得及和您說的,我和煙煙在一起了,還懷了她的孩子,就想早點見見您呢。”

沈尉煙:“!!!”

她那雙震驚的雙眼看過來,身體早在靠入對方懷中時就軟得一塌糊塗。

何止是她,聽到任誘話語的一瞬間,周圍眾人皆不可置信,尤其是明玫三人,簡直驚掉了下巴。

什麼?!在一起了?懷孕了?!

什麼時候的事?!

這是瘋了嗎?她們怎麼不知道?

比起眾人的震驚,沈博士眼底卻是一閃而過的驚喜。

他當然知道擁有母源病毒的沈尉煙如果令人懷上了下一代所帶來的實驗價值是無可估量的,所以他當即滿臉堆笑,朝兩人道:“這可真是意外,先進去談談吧。”

……——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彆急,下一章假死了。

第52章

“這可真是意外,先進去談談吧。”

沈博士笑容和藹,向兩人比出了請的手勢。

而沈尉煙卻麵色凝重,眼底暗藏著令人看不懂的深色。

意外嗎?

是,挺意外的,就連她也搞不懂,任誘到底想做什麼,竟然連懷孕這種謊都扯出來了。

但她是半人半喪屍,是絕不可能懷孕的,尤其不可能懷上任誘的孩子,死也不可能!

想到這,她死死地瞪向任誘,半步也不肯挪動。

因為沒準這就是鴻門宴,是任誘布的局,等她進入實驗室後,對方就會將她抓起來,然後交給沈博士。

畢竟沒有喪屍的幫助,她是打不過對方的。

而如果自己被沈博士抓住,等待著她的就是永無休止的殘酷實驗。

被截肢,被大卸八塊,被剝皮放血,死不掉,逃不走,猶如行死走肉,即使成為了喪屍,也生不如死

沈尉煙的臉色漸漸變白,心裡是數不儘的怨恨。

她怨恨那個生下她又折磨她的父親,怨恨曾經多次背叛她殺死她的任誘,怨恨所有人,怨恨這個世界

而隨著她的沉默,周圍似乎死一般的寂靜下來。

任誘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畢竟若不是曾經身為局中人,她怎會看不到她眼底的陰沉。

沈尉煙的變化太明顯,讓她輕而易舉地就將對方和前幾世那冷漠的喪屍王重疊在一起。

恐怕她現在撒謊說自己懷孕了,對方肯定很生氣,恨不得殺了她。

想到這,她心中淒涼,可看沈尉煙是鐵了心的不想走,於是隻能朝沈博士笑道:“煙煙她不舒服,聞不了實驗室裡那股氣味,具體的還是我們聊吧。”

聽到這些話,反而是沈尉煙愣了愣,她萬萬想不到對方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她,也根本想不到對方如今在打著什麼算盤。

沉默間,沈博士還是勉為其難地應了下來,和任誘一起走進了實驗室。

雖然說在他的計劃裡,這群人不可能鬥得過他的雇傭兵,等將沈尉煙和這位懷孕的女人騙進實驗室,他就能直接將兩人抓住,但更謹慎些也沒有什麼不好,反正已是甕中捉鱉,這些人不可能逃得走。

思考間,他還沒開口,任誘就已經開門見山地道:“博士,其實我來此還有另一件事和你聊,有關於今天與我們同行而來的另一位教官曲碧行。”

聽了她的話,沈博士皺起眉:“嗯?”

任誘便繼續道:“這曲碧行和我有仇,我又聽說她明明在喪屍爆發時就已經死了,卻奇跡般的生還,於是故意捅了她一刀,甚至打了她一槍,沒想到她竟然死而複生,後被喪屍咬掉了一隻耳朵,不僅沒死還沒被感染。”

“博士,你說神不神奇?”

說到這,沈博士眼底明顯浮出了感興趣的光,問道:“死而複生?被咬了竟沒被感染?”

“是。”任誘便笑了:“她對外說是治愈係異能,而我倒覺得很有研究價值,倘若能找到她這死而複生的源頭,今後我們還何須怕那些喪屍呢?”

“當然,也因為她和我有仇,我個人是有些私心的。”

話談到這裡,兩人對視間反而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沈博士拍了拍她的肩,早已將懷孕的事情暫時先放到了腦後,畢竟如今有了新的研究對象比這更為重要。

沈尉煙和任誘總歸是跑不了的,但他已經迫不及待想抓到那能死而複生的實驗品了。

在他看來任誘不可能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謊。

這一切都待驗證

思及此,兩人又說了些客氣話,這才一起走出了實驗室。

出來時沈尉煙見她們氣氛融洽,心中漸漸浮起惱怒。

她們肯定已經談好了,談好了怎麼處置她。

這輩子任誘處處討好她,卻始終找不到殺死她的方法,所以換了個法子想一直折磨她是嗎?

思來想去,她竟然覺得眼前有些眩暈,憤怒似乎讓她血液沸騰,腿有些發軟。

任誘見她臉色蒼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眼底滿是關切之情。

可沈尉煙見到,卻更加窩火,當即甩開了她的手。

她等會兒就會讓那些喪屍闖進來,絕不會讓對方得逞的!

此時此刻,她再也遮掩不住自己的情緒。

但任誘卻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甚至一手托住她的後頸,猛地將她的臉壓入懷中,邊朝沈博士笑道:“煙煙身體不舒服,我就先帶她下去休息了。”

沈尉煙:“???”

這又是演的什麼?!

女人懷裡的香味誘人沉迷,使她氣紅了臉。

一旁的明玫幾人更吃驚。

這又是什麼情況?

本來任誘和沈博士進實驗室時她們偷偷問過了。

這也沒懷孕,沒關係啊?

反而是沈博士一臉滿意地點了點頭,邊朝一旁的軍人道:“先帶她們去休息的房間。”

“是,博士。”

就這樣,幾人稀裡糊塗地走向了臨時休息地。

臨走時任誘回頭看了曲碧行一眼,心裡已經徹底有了底。

沈博士準備今晚動手。

他邀學生們在實驗基地休息一晚,學生們當然感激涕零,即使是心有疑慮的曲碧行也不得不應承下來。

而當晚,曲碧行就會被抓到地獄一般的實驗室裡。

任誘不知道沈博士到底有多變態,但單從他能將親生女兒當做實驗對象這一事件來看,他確實沒有人性。

更彆提前幾世沈尉煙冷漠地殺了他。

恐怕恨極了他,也看透了他的本性。

而這一世,她決定帶著對方恨的人離開

想到這,她還是忍不住悄悄問對方:“你很恨他是嗎?”

“你說呢?”沈尉煙看都不看她就回了。

帶路的軍人將幾人分進幾個房間裡。

即使明玫幾人很擔心,沈尉煙卻很熟稔地和任誘走進了同一個房間。

等到門關上,她才反應過來般置氣道:“你跟著我進來乾嘛?這些天不是一直當我是空氣嗎?乾嘛還跟我住一個房間?”

任誘:“我我先進來的。”

周圍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秒,接著沈尉煙臉紅了,也不知是氣的還是什麼,惱道:“你滾出去。”

任誘靜靜地看著她,忽然就笑了。

那笑裡是釋然,是傷感,卻又舍不得

可對方那麼討厭她,那麼恨她,她必須要走了。

隻是走之前,她還是想抱著她睡一晚,就最後一次,抱著她

沈尉煙走到了床邊,惱她無緣無故笑,惱她跟個木頭一樣不肯挪動一步,可心裡卻產生了莫名其妙的酸意。

像是委屈,像是難受,仿佛要將這些日子以來對方無視她的那些憤怒都發泄出來。

直到她回頭的瞬間,任誘忽然抱住了她,猛地將她撲到了床上。

身體微微彈起,卻抵不過身上人的柔軟。

任誘開始脫自己的外套。

沈尉煙這才回過神來,紅了耳根,又立刻對她拳打腳踢。

“你又來?!”

“我沒想對你做什麼,就想抱你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任誘很無奈,可脫去外套後依舊舍不得放手,麵對她的掙紮越發用力,直到將對方牢牢地箍在懷裡,才輕聲道:“外套太臟了,你彆動,我就這樣抱著你”

聽到這話,沈尉煙愣了一下。

心裡越來越酸,憤怒越來越強烈。

她就是恨對方。

憑什麼說冷落就冷落她,說要抱就抱她。

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把她當什麼呢?!

所以她還是掙紮著,努力著,想掙脫對方的懷抱。

隻可惜對方就跟鐵籠一樣,讓她動彈不得,想動嘴都動不了,白白鬨出一身大汗。

兩人身體緊貼,她喘著氣,最後沒辦法,隻能道:“我要去洗漱!你身上臭死了,換身衣服好不好?!”

“不好。”任誘就跟鐵了心一樣,額頭抵在她脖頸處,清淺的呼吸吹拂著她的肌膚。

可她看不到她眼底的淚意,隻能聽到她低微的聲音:“要是你相信我就好了,相信我愛你”

“你滾開我就相信”沈尉煙聲音裡依舊帶著怨氣。

但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待在女人懷裡她會這麼安心,為何對方懷裡會這麼溫暖,為何她會毫無防備地產生困意

緊繃了好些天的神經似乎瞬間放鬆下來,她疲憊,困倦,緩緩閉上眼,就連臨睡前還在罵對方:“混蛋”

“嗯,你說的對。”任誘低聲應她,輕輕觸碰著她的臉,她細膩柔軟的臉頰,像白羽般的睫毛,那雙緊閉的好看的眼睛

直至低下頭,緩緩吻住那不知吻過多少次的唇。

她虔誠的,如同奴隸向自己的女王獻上一切。

輕輕的,唯恐驚擾了夢中人。

一寸寸的,輕吻對方的軟唇,留下一顆滾燙的眼淚。

任誘最終還是離開了。

她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了實驗基地的最深處,沈博士的秘密實驗室裡。

卻殊不知當她離開後沈尉煙便睜開了眼,一路看著她走進實驗室大門,眼底帶著沒人能看清的失望,還有怨恨。

這天晚上,整個實驗室淪為了喪屍的屠殺地。

沈尉煙知道某些特殊實驗品被關在哪裡,她藏在喪屍身後,輕輕笑著,打開了一個個關住實驗品的牢籠。

這些實驗品不人不鬼,有些由動物和人類的殘肢組成,有些隻剩了半截身子,八個腿,三個頭,或是一攤肉球,鋒利的獠牙,猛獸的身體。

但無一例外的,他們眼底都是恨意,是憤怒,是殘酷。

而沈尉煙一頭白發披肩,如同精致又詭異的洋娃娃,一遍遍地輕聲念著:“去找他,去找他”

“去找沈博士。”

她控製著所有喪屍,沒人能知道這一場浩劫是由她造成。

她不能再容忍沈博士和任誘見麵。

這一次,她一定會殺了她們!

與此同時,任誘看著實驗台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曲碧行,微微勾唇笑了。

沈博士則有些不滿道:“你不是說她是治愈係異能?這怎麼也沒恢複啊。”

“治愈係異能是她自己說的,不如你試試她能不能起死回生?”

任誘的眼底帶了幾分懶散。

而實驗台上的曲碧行則怒目圓瞪。

她的牙齒全被打掉,嘴也爛得不成形狀,似乎想說些什麼,卻隻能從嘴裡吐出慘叫,隻能從眼底透出不甘心與恨意。

恨什麼?這是她應得的。

可實驗了半天她的身體卻半分恢複狀態也沒有,倒是人快死了。

沈博士終於質疑了起來:“你該不是耍我的吧?”

“沒錯,是耍你的。”

任誘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實驗室裡所有軍人和助手都瞬間嚴肅了起來,接著靠近了她。

沈博士的目光更是漸漸變得陰沉。

可下一秒,實驗室的四麵八方卻忽然長出無數根鋒利的藤蔓,如同無數柄尖刀,猛地刺入那些人的手臂,大腿,甚至腳底。

沒人能反應過來,即使動用異能也無濟於事,隻能慘叫著被藤蔓捆得結結實實,留下滿地血水。

沈博士瞬間被吊在了半空中,如同被蛛王束縛住的食物,隻能驚恐地看著始作俑者,顫聲道:“你!你是幾階?!”

“你已經不需要知道了。”

任誘接著淡定地在整個實驗室裡擺滿了積分兌換來的特殊炸藥。

沈博士的情緒開始瀕臨崩潰,終於忍不住喊道:“你這是為了什麼?!要麼就給我們一個痛快!擺這麼多炸藥是想讓我們死無全屍?”

“答對了。”任誘笑著:“隻不過也是讓我自己死無全屍。”

眾人:“???”

這是瘋子吧?瘋子!!!

無聲的恐懼在實驗室裡蔓延著。

任誘本想在第二日沈尉煙醒來後讓她親眼見證這一切,親眼看到自己恨的人離開。

可她在無聊時仍舊忍不住問已經快暈厥的沈博士:“你為什麼這麼對你的女兒?”

“還能為什麼?”

沈博士其實一點都不怕死,他隻恨自己的實驗未完成,此時發瘋般地笑道:“她讓我最愛的人死了,是她,是她的錯!難道她不該贖罪嗎?!”

“我給了她死不掉的身體,她該感謝我!可惜的是我窮其一生也沒能研究出讓人死而複生的病毒,不能救活她,不能救活她!”

看著沈博士眼底的淚,任誘淒涼的笑了,最終隻是回了他一句:“你已經成功了,你的病毒可以起死回生,永生不死,隻不過你愛的人再也無法回來”

“有些愛的人一旦離去,就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這句話似乎戳中了沈博士的痛點,他再也笑不出來,隻是渾身不停顫抖,不停有眼淚滴落在實驗室光滑的地板上。

這一生,他對不起所有人,也對不起自己

整個實驗室的警鈴忽然開始瘋狂作響。

任誘透過實驗室外的藤蔓看到了沈尉煙的到來,還有她身後那些可怖的喪屍。

她低聲笑了,隨即打開了實驗室的大門。

她就那麼站在那裡,一如兩人無數次相見的時候,穿著一身軍裝,身姿筆挺,墨發高束,隻不過額角的發絲總是很淩亂,隻不過眼底總是含著溫柔的情意,隻不過總是對著女孩笑。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沈尉煙愣住了。

任誘眼裡的淚終究是忍不住落下來,她笑著道:“我知道你恨我,不過我是最近才知道,才知道你也重生了”

“我一直以為這輩子我能拯救你,但後來我發現我錯了”

“我想和你共度餘生的,很想很想,可惜你不信我,不信我愛你”

隨著她的一句句話語落下,實驗室大門忽然被無數道帶刺的藤蔓封鎖。

藤蔓將大門纏得密不透風,漸漸遮掩了門裡女人的身形。

不知為何,沈尉煙的心臟狂跳著,竟忍不住上前幾步想去扒開那些藤蔓,咬牙道:“你乾什麼?出來!”

“我叫你出來!”

可這一次,無論她怎麼命令對方,女人都隻是笑著站在那裡,隨後緩緩地朝她敬了個軍禮,啞聲道:“煙煙,教官走了,希望你以後好好生活”

短短一句話的輕喚,似乎用儘了她所有的力氣。

沈尉煙忽然聽到了由小變大的劇烈爆炸聲,她的腰部瞬間被一根藤蔓纏住猛地將她往後扯去。

她耳中一片嗡鳴,仿佛呆愣住了一般,眼睜睜地看著爆起的火光將實驗室裡的一切物品淹沒,甚至將門口堅韌的藤蔓燒光。

還有,那個女人,如同聖潔的天使,朝她笑著,眼裡含淚,漸漸融入光中,被火光淹沒,消失殆儘,似乎連灰燼也不剩

那一刻,她倒在地上,仿佛失去了呼吸,眼淚忽然下意識湧出眼眶。

那火光連她一根發絲都未燒到,爆炸的餘韻未傷她分毫,可擋住她的藤蔓們卻瞬間枯萎殆儘。

就像它們的主人

第53章

不,這不可能是真的!

明明前一秒對方還在朝著她笑。

像任誘那樣狡猾的騙子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呢?

她還沒有折磨她,還沒有報複她呢,她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臉上一片濕意,沈尉煙伸手去觸摸,卻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淚流滿麵。

她不懂,不懂心臟抽痛的感覺,不懂眼前的眩暈,渾身的無力。

就好像這一切僅僅隻是幻覺,隻是她一場噩夢

恍惚間她又回到了前世,滿目瘡痍,滿地殘肢。

她已經將她最恨的人殺死,可看著對方的屍體,本該沒有跳動的心臟卻仿佛漏了個大窟窿,空洞,無力,似乎帶來隱隱陣痛,急需什麼來填滿

她滿眼冷漠和麻木,不明白為什麼,隻是機械般地將手中那鮮紅的心臟塞入口中,將它一點點吃下去,企圖用它來填滿空洞。

可是,吃下去有什麼用,它已經不跳了

她努力地回想著兩人曾經的過往,但想起的隻是對方殺死自己的瞬間,是胸腔裡無儘的恨意。

而如今,腦海裡席卷而來的卻是女人的笑容,是對方的輕言細語,是兩人相處的一幕幕。

她朝她笑,逗她玩,毫不猶豫地擋在她身前,她一次次固執地吻上她,以及她眼角眉梢的情意,那泛紅的耳根

頂樓之上,對方帶著她一躍而下,又隨滑翔傘騰空而起,她在高空之上吻她,帶著她看晚霞。

她們在溫泉裡緊貼,在每一個夜晚相擁,一起種菜,種花

向日葵總是悄無聲息地盛開,葡萄藤不知何時開花結果,架子下的秋千是她為她搭建的。

她總讓她上去玩,可她不願。

路邊的小花開了,鮮豔又嬌嫩,被編織成花環。

她將她拉到角落裡,替她戴上花環,又笑著將草編的戒指奉到她麵前,那雙看似清冷的眼睛裡滿是情意。

“以後我會讓你住在被鮮花圍滿的房子裡,遠離你討厭的一切。”

可她最討厭的就是她

所以她總是假裝收了,轉頭又扔到彆處。

對方竟然認為她是不小心弄丟的,真是可笑

思緒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沈尉煙忽然笑了。

她笑得瘋狂,眼裡卻滿是淚水。

記憶裡的滿地瓜果滿園花朵是多麼的鮮豔,就連葡萄架下的秋千也依舊靜靜地躺在陽光下。

可那個朝她笑,又很傻的女人不見了。

對方是死了嗎?真的死了嗎?

她不信!

沈尉煙仿佛忽然回過神來,撐著發軟的雙腿衝向淪為廢墟的實驗室。

她在笑著,一頭白發淩亂,似乎瘋了,不停笑著重複道:“死了好啊,死了好”

“你以為你假死我就會放過你嗎?!”

她忽然大喊著,連成串的淚水不斷滑落,陰狠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你就算墮入無間地獄,我也會找到你,將你碎屍萬段,讓你不得好死!”

遠處隱藏著的任誘聽到這句話,忽然渾身一抖,仿佛回到了當初被掏出心臟的時候,連忙轉身拔腿就跑。

係統有些擔心【反派也太聰明了,猜出你假死了,這怎麼辦?不會被她抓到吧】

“瞎擔心什麼?我死得天衣無縫,你剛沒聽見她笑的那麼開心嗎?等她找到我留下的東西以後就會相信了。”

【你留的什麼?】係統很好奇。

但任誘很神秘:“反正一切儘在我掌握中,我死了煙煙就肯定不會毀滅世界了。”

係統【】

【我很慌。】

任誘沒理係統,她躲得太遠,看不到沈尉煙的表情,但她聽到對方笑了,猜想對方應該很解氣,畢竟兩個最恨的人都一起死了。

剩下的隻要她躲得遠遠的不被找到就行了。

思及此,她迅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離得越遠她心中就越發苦澀。

遠方淪為廢墟的實驗室漸漸變成一個小點,閃閃爍爍的燈光照射在廢墟之上,平添幾分荒唐。

無數的喪屍圍繞在這裡,可卻偏偏不動,如同蠟像一般,靜靜地看著廢墟裡又哭又笑的女人。

它們不懂,唯有活動的關節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這一切都像一出詼諧的笑話。

終於,任誘不再回頭,徹底地離開了這裡。

不止是這裡,她會遠離南方,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後,明玫幾人便循著爆炸找到了這裡。

她們本以為會有一場大戰,本著就算死在喪屍堆裡也要找到沈尉煙和任誘的想法衝到這裡,卻沒想到這裡的喪屍都跟被定住了一樣,而且皆朝著廢墟中心露出一種詭異的表情。

好像在默哀?

幾人驚異中迅速穿過喪屍們,等看到廢墟中間的沈尉煙後便再也顧不得這裡有多詭異,連忙衝到她身邊。

可此時的沈尉煙整個人都好像丟了魂一樣,跌坐在地麵,呆呆地看著麵前被埋在灰燼中的東西。

那是一個已被融成金屬水的鑰匙,是任誘隨身攜帶的東西。

這種特殊炸藥爆炸後溫度很高,就連整個實驗室都被轟成了灰燼,更彆說人了。

沈尉煙死死地盯著鑰匙,眼中的淚不斷往下滑落。

明玫走上前來一看,忍不住擔憂道:“怎麼了?任誘呢?”

“這是她帶著的鑰匙”溫自誼的話語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那是幾人離開的那一天,任誘鎖了大門後便笑著朝她們道:“放心,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她半開玩笑地將鑰匙放進了口袋裡:“人在鑰匙在。”

“就算丟了自誼也能做出一模一樣的。”那時沈尉煙習慣性地便和她對嗆。

甚至所有人的臉上都不自覺地帶著笑。

可現在,看到鑰匙的一瞬間,一股無言的沉默在周遭蔓延著。

不知過了多久,明玫終於忍不住低頭朝沈尉煙悄悄道:“你之前不是說想殺了她嗎?那麼她死了不更好?何況一把鑰匙意味不了什麼,我們先離開吧,這裡的喪屍很詭異”

“詭異嗎?”沈尉煙輕聲笑了,眼淚從眼角滑落,她的心似乎已經疼得麻木了。

可她卻不願意挪動分毫,不願意相信那女人就死在這裡。

所以她轉頭了。

看到她麵容的那一刻,明玫三人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因為沈尉煙的左眼早已變成了血紅色。

她雪白的眼睫沾著濕意,配上那血紅的眼睛,泛紅的眼尾,如同血淚一般,詭異非常。

紅琉璃般的眼睛裡浸著淚,她嘲諷地朝三人笑著:“你們走吧,不然就要死在這裡。”

然而下一秒,明玫竟然走上前來給了她一個爆栗,邊沒好氣道:“眼睛哭紅了嚇人是吧?”

沈尉煙捂著自己被敲的頭,整個人已經失去了生氣,依舊冷漠至極:“我是半人半喪屍。”

“那又怎麼樣?”一旁的溫自誼忽然想到一些事情,驚訝道:“這種事你竟然不告訴我們,隻告訴任誘那個女人!她肯定早就知道了吧?所以那天下大雨一直擋著你?”

“任誘那種人都不怕,我們怎麼可能會怕!”付斯情道:“你還是你啊,一點都沒變。”

說到這,沈尉煙低下了頭,忽然控製不住地笑出聲,然而眼裡的淚水卻越發洶湧。

是啊,任誘一點都不怕,還讓她咬,甚至在那種情況下還和她做,吻她,包容她

這一切都是對方騙她的嗎?

她的腦子裡忽然一片混亂,質疑自己的感覺越發清晰,那種感覺如同無數柄鋒利的匕首刺入心臟,痛徹心扉。

這種情況下,她隻能無力地說出真相,想趕走這幾人:“前幾世都是我控製喪屍,屠了城,殺了你們。”

這話說完,周圍幾人沉默了。

沈尉煙便繼續道:“所以說,你們走吧,離我遠遠的”

可她尾音未落,明玫就忽然蹲在了她麵前,不止有她,還有付,溫兩人,三人笑著,如同末日之前幾人的年少時光,輕柔地安慰她道:“那不關你的事,你是被殺了,變成了喪屍,喪屍沒有感情,做出什麼都不為過,何況那是過去的事情了。”

“這件事要怪就應該怪任誘,是她殺了你。”

沈尉煙:“”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重生歸來的她們對任誘的偏見太重了。

又或許,那些往日相處的時光裡有太多她們沒有注意到的細節,事情的真相等待著她們的揭開。

沈尉煙又想起爆炸前任誘的笑顏,還有她那些流著淚說出口的話。

“我知道你恨我,不過我是最近才知道,才知道你也重生了”

“我一直以為這輩子我能拯救你,可惜你不信我,不信我愛你”

女人苦澀的話語仿佛還徘徊在她耳邊,她耳邊一陣嗡鳴,爆炸的場景一次次在眼前重複,導致淚水決堤,被窒息所淹沒。

直到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道驚呼聲:“快來,地磚下麵藏著個女人!”

聽到聲音的瞬間,沈尉煙第一個飛速衝到了事發地。

淚水還未乾涸,速度卻快到驚呆了眾人。

明玫三人走過去一看,原來是範珈兩人覺得她們湊在一起神神秘秘的很奇怪,但又不想打擾她們,於是更仔細地搜尋著這片廢墟之地,希望能找到有關任誘的線索。

沒想到兩人竟然找到了一片鬆動的地磚。

撬動地磚,下方藏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

看到女人的瞬間,沈尉煙的目光變得陰沉,竟猛地將女人狠狠拽出來,質問道:“任誘呢?!”

這女人是曲碧行。

她的下半身已被炸沒,渾身裹滿了鮮血。

實際上她也是在炸藥隻炸了一小部分時祈求係統幫忙才活了下來。

但此時聽到任誘兩個字,她的精神已瀕臨崩潰,血肉模糊的嘴竟裂出弧度,仿佛癲狂般,大笑著吐出了並不清晰的字眼:“死了她已經死了”

“可是屍體沒了,屍體沒了!”

“我怎麼進入她的身體?!我怎麼進入她的身體?!”

“我永遠隻能這樣活著!”

“啊哈哈哈哈任務永遠不可能完成了,永遠不可能!”

她嘴裡吐出血,仿佛目眥儘裂。

可聽到她話語的沈尉煙及明玫三人卻仿佛被當頭一棒,似乎隨著任務等字眼的說出,某段被封印住的記憶忽然浮現在腦海裡,那一幕幕鮮活的場景猶如就發生在昨天

那是——她們原本第一世的記憶!

那時的任誘總待她們像親妹妹一般,帶她們四處玩,給她們講故事。

從小到大,情竇初開的時刻,日記裡總寫滿了小姑,光腦裡全是她的照片。

喜歡雖是埋藏在心底的,可她們也總會提醒彼此:“喂,公平競爭哦。”

直到末日來臨,一切都讓人猝不及防。

殘破的機甲室大門前,任誘將來不及逃走的她們推入房間,用身體堵住了那道喪屍能通過的缺口。

“彆回頭,快走!”

她用門閥上的鎖鏈纏住自己的身體,不顧身後無數撲上來的喪屍將她咬得鮮血淋漓,隻是又笑著朝她們道:“快走啊。”

嘴角有鮮血溢出,可即使是那個時候,她的聲音依舊很溫柔,是勸解,又是告誡。

沈尉煙險些暈厥,被淚水淹沒了視線,想衝上去,卻被身後的同學拽住,其他三人同樣是這樣的狀況。

“教官!”

“小姑!”

“教官!”

在淒厲的哭聲中,任誘像以往任何一個正常的午後訓練一般,收斂了笑意,嚴厲地告訴她們:“可以哭,但一定要活著。”

“聽到沒,一定要活著。”

她遮掩了自己快要被撕碎的痛苦,終於忍不住轉向痛哭的沈尉煙,放柔了聲線朝她道:“沈尉煙,你要好好活著,好好生活。”

“這是教官的命令。”

這是她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可說完那句話,她便將額頭狠狠地撞向了一旁凸起的金屬,鋒利的金屬貫穿了她的額頭,頓時鮮血淋漓。

可她雙眼緊閉,是笑著的。

大概因為她無怨無悔,隻是就算死也不想變成喪屍,變成會對愛的人無差彆攻擊的喪屍

沈尉煙知道,她總是寧願犧牲自己也不會放棄她們任何一個人,她強大,溫柔,有責任心,又怎會變得像後幾世那樣惡毒,狡詐,自私自利。

那根本就不是她,真正的她早在第一世就已經死了。

又或者,這輩子才回來

若自己擁有這一段記憶,一定不會誤會她,不會恨她,更不舍得討厭她,傷害她。

她不會說出那些傷她心的話,她會珍惜她,好好愛她,絕不會讓她這樣痛苦,在痛苦中死去

往日的一幕幕浮現在沈尉煙眼前,這一次,她終於忍不住跪到地上,放肆痛哭。

明明,對方曾跟她說過是身體被占了,是逼不得已。

她還那麼認真地問她:“你相信我嗎?”

可自己卻敷衍的,完全不信任她。

明明無數個夜晚對方都會跟她說愛她,是那麼認真,那麼溫柔。

可她卻不信,直到徹底地傷了她的心。

而如今,曾經搶奪對方身體的罪人親口說出:“死了,她已經死了。”

她仿佛這才恍然大悟。

她愛她,很愛很愛。

心像破了個大窟窿,眼前不斷浮現出對方眼含淚光笑著的畫麵,聽到對方苦澀的聲音。

“可惜你不信我,不信我愛你”

不信你,我為什麼不信你?!

為什麼?!

沈尉煙揪住心口,淚水成串成串滑落,落了滿臉,泣不成聲。

她心如死灰,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弄丟了最愛的。

心臟被重重敲擊,破碎成無數塊,無法呼吸,止不住眼淚,比曾經被撕咬成無數塊時還要疼,就連前幾世被捅無數次,比槍擊,被灼燒到隻剩一點,也比不過這樣的痛苦。

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這樣的世界,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她的哭聲壓抑至極,其他幾人也並不好過。

恢複這段記憶的明玫三人臉色泛白,淚水不斷滑落,是悔恨,是痛苦。

過去的回憶與現在交織,真正的任誘從未對不起過她們。

她們能認出真正的她,那個溫柔又嚴厲,把她們當家人疼的她。

以至於這份再次失去對方的心情太過濃烈,讓人無法呼吸

可她又走了,留下的隻有她們這些罪人

第54章

周圍的燈光早已熄滅,僅有範珈打開的照明器散發著些許微光。

地磚下的曲碧行時不時發出痛苦的哀嚎聲,可卻無人在意。

所有人的影子都佝僂著,如同失去了力氣。

她們靜默著,被淚水沾濕臉龐,被絕望籠上心頭。

可忽然,沈尉煙的目光猛地聚焦,仿佛想到了什麼似的,瘋了般拽住曲碧行的衣領,陰冷地逼問她:“你死了那麼多次都能活下來,那她呢?她怎麼可能會死?!”

“還有”

過去的回憶如洶湧的浪潮般襲來,她清楚地想起了任誘那時說過的每一句話。

對方說,她們的世界隻是一本書。

那麼隻是一本書而已,就算死了也能重生不是嗎?

所以她又冷笑著說道:“你重生過這麼多次,她不也跟著重生了嗎!”

而且任誘也曾說過,曲碧行帶著係統霸占了她的身體,她是這輩子才奪回身體的。

不僅如此,她還有那麼多神奇的地方,有各種各樣的種子,覺醒了前幾世不曾有的異能。

所以說,萬一對方也有那種所謂的‘係統’呢?

萬一她沒死,或再次重生了呢?

對方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她,等著她醒悟,等著她說愛她,等著她去找她!

沈尉煙眼裡的淚越來越多,淚珠滑落臉龐,眼神卻異常陰狠,帶著猩紅的血絲,朝曲碧行威脅道:“若你不想死的話就告訴我。”

“怎,怎麼會?”此時的曲碧行仿佛才清醒了些許,聽到沈尉煙的話語,她猛地嘔出一口血來,已經驚訝到神情恍惚。

她萬萬想不到沈尉煙等人似乎已經得知了真相,她以為她即使說出那些話,眾人也隻會以為她瘋了,絕不會想到那種方麵去。

可如今看到沈尉煙陰鷙的視線,她下意識渾身發抖,竟連話也說不出了。

就在這時,早已卡頓至極的係統姍姍來遲,在她腦海中不停警報著【警告,警告!由於任誘奪回了身體,之前的四個時空早已亂了套,產生了時空縫隙,導致主角團悉數重生,而如今由於您說的話徹底暴露身份,本係統曾篡改的記憶也完全恢複原樣。】

【我隻能維持住您的性命,所以接下來,請您好自為之】

聽到這些話,曲碧行已經恨紅了眼睛。

她不明白,這些主角明明就重生了!為什麼還要跟著任誘,尤其是沈尉煙。

‘任誘’殺了她那麼多次,她不該恨她嗎?不該殺了對方嗎?

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她為什麼會輸?!

任誘究竟給這些人下了什麼蠱?!一個個都相信她,維護她,甚至篤定那些惡毒的事都不是她乾的,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

想到這,曲碧行已經幾近瘋魔,她瘋了似地大笑著,仍舊不停嘴硬:“不,不是我,是她殺的你,這幾世的事情都是她做的,我才是受害者!”

“你們為什麼相信她?!為什麼相信她!”

“她就是個惡魔!是個賤人!”

聽到這些侮辱性的話語,其他眾人都看不過眼,紛紛惱恨地上前。

更彆提沈尉煙,她雙目泛紅,立刻一腳碾上了對方的頭顱,鞋跟猛地踩進了曲碧行的眼眶,頓時鮮血淋漓,嘶啞的慘叫聲傳進每一個人的耳膜。

而她則一字一句地厲聲道:“告訴我她的去向!”

“彆把她弄死了。”

眼看沈尉煙似乎狠到要將對方的頭顱都碾碎,明玫連忙拽住她。

可她卻詭異地笑了一聲,淚水瞬間滑落,眼睛裡是近乎偏執的執念,不停地念叨著:“她死不了,被刀捅,被槍擊,被喪屍咬她都死不了。”

“我也死不了。”

“可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那個人死,為什麼偏偏死的是她!”

“為什麼?!”

腦海裡不斷浮現出任誘死時的一幕幕,對方被喪屍活生生咬到自儘身亡,被炸彈轟到灰飛煙滅,可卻始終是笑著的,是朝她笑著的,笑著朝她說:“好好活著”

沈尉煙跌倒在地,又抱住自己的頭,眼淚瘋狂下墜,這些記憶不斷折磨著她,讓她幾乎發瘋。

明玫幾人看到她這樣,忍不住偏過頭去,安慰的話語無從開口,因為任誘的死亡對於她們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悔恨,是折磨。

偏偏這時曲碧行還在不斷大笑著,重複著:“她死了,死得好啊,連灰都不剩了。”

“但是”

“你想去找她是嗎?”

她又忽然話鋒一轉,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一瞬,隨即看向她。

曲碧行臉上的爛肉在顫抖著,她想到一個好辦法,最後一個能幫助她完成任務的好辦法!

所以她說:“你想跟她重逢,就聽我的,我能讓你們再次重生,和下一世的她見麵,和逃走到下一個世界的她見麵!”

她瘋狂,麵目可怖,沈尉煙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盯著她。

看她這樣,付斯情連忙也拽住了她的胳膊,低聲道:“彆相信她。”

“我知道。”

她知道不能相信對方。

沈尉煙滿臉蒼白,卻自諷地笑了。

因為此刻除了在曲碧行這裡得到答案,她根本沒有其他辦法。

心像碎了一般,靈魂好似被抽走。

她恨不得直接去死,可她不能。

因為她死了,病毒會攻占她的身體,她會變成喪屍,這樣,就永遠都不能去陪任誘了,再也不能見到她。

她隻能以人類的身份慢慢老去,隻能一直一直想著對方,日複一日地被折磨。

也許,這就是報應,是她一直看不清自己內心的報應,是她這些日子折磨對方的報應

沈尉煙閉上眼忍住了淚,終是朝曲碧行開口:“怎麼做?怎麼做才能見到她?”

聽到這句話,曲碧行抑製不住心中狂喜,即使嘴角漏風,喉嚨溢血,也連忙道:“研究出喪屍疫苗,幫我成為所有人的救世主!”

她又看向明玫三人:“還有,我要你們三個和範珈上床,和她在一起!”

“你想死是不是?這些和教官有什麼關聯?!”明玫幾人氣得恨不得一刀宰了她。

可是她格外囂張:“這本書的原劇情就是這樣,如果你們做到這些,就能徹底脫離劇情的掌控,也就能隨心所欲地去到任誘所處的時間!”

多麼荒繆的說辭。

但在場眾人竟都沉默了,甚至說不出半句話來。

範珈兩人聽了半天,雖然並不了解來龍去脈,卻也不敢多說什麼話。

曲碧行看到此景不禁得意至極。

可下一秒,沈尉煙竟左眼猛地變紅,伸手狠狠地擰斷了她的脖子。

劇痛感襲來,脖子和腦袋錯了位,曲碧行卻依舊活著,她雙目瞪大,驚恐萬分,聽到了沈尉煙陰森且執拗的話語。

“仔細想來,每一世阿誘和你重生的必要條件是什麼呢?”

沈尉煙勾唇笑了,眼裡似乎全是血淚,臉色蒼白得好似一張白紙,如同地獄中爬出的惡鬼,一字一句道:“隻要我把所有人都殺了,一個不留,你的任務就失敗了。”

“不是嗎?”

“前幾世我殺光了所有人,所以她重生了!”

“所以隻要任務失敗了,我就能在下一個世界看到阿誘,我就能和她重逢,和她道歉,和她永遠在一起!”

她偏執地一次次重複著,臉上竟掛起柔和的笑。

可那笑卻又是那麼的瘮人。

曲碧行不自覺渾身顫抖,甚至下意識失禁。

一股尿騷味在周圍蔓延開來。

沈尉煙竟憑借著她的反應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接著迫不及待地轉頭看向明玫幾人,問她們:“你們願意為了她死嗎?”

“我們一起死好不好?然後在下一個世界重逢”

她笑著,眼裡含淚,指甲變得又長又鋒利,瘋狂地一步步逼近:“還是我先殺了其他人,再殺了你們?”

她真的瘋了。

可不知為何,說出這些話的瞬間,心臟又痛又麻,沈尉煙竟感覺到一陣反胃。

她不停咳嗽著,乾嘔幾下,吐出鮮血,卻依舊執拗地等待著明玫三人的答案,直到聽到她們的回複。

“好,不過不需要你動手,不需要你一個人來承擔這些罪過。”

明玫流著淚,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又堅定地朝溫自誼要了三把金屬尖刀。

她們本就不願意苟活。

活了四世,看儘了人性,做夢都想回到那些年,那些年有任誘陪伴的日子。

四個玩鬨的孩子,一個溫柔的少女,那是她們曾經最幸福的時光。

可眼看著主角們就要紛紛自刎而死,曲碧行忽然聽到腦海裡係統的提示音,隻能連忙不管不顧地大喊道:“不能死!不能死!你懷孕了!”

“沈尉煙,你懷孕了!”

聽到這句話,沈尉煙目光微顫。

而正準備英勇就義的三人也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什麼?!”

與此同時,前往北方的大路上,任誘正一頭霧水地看著自己的評論區。

【恭喜。】

【恭喜!】

【哈哈哈哈,恭喜,我笑死了!】

【好想看到任誘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哈哈哈哈。】

任誘:“???”

想知道她的反應倒是說清楚啊,又來這種東西。

恭喜什麼?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時,係統瞬間在她腦海中警報了起來【警告警告!反派沈尉煙有黑化傾向,正準備屠殺整個世界的人類!】

【警告警告!三個主角攻正準備自殺,請宿主迅速乾預!】

任誘:“!!!”

怎麼可能?!

是她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她連忙想調轉車頭。

可下一秒,係統又連忙解釋道【不好意思,信息延遲了,現在危機已經解除,宿主您留的真是好東西啊!在下佩服佩服。】

任誘:“”

不是,她留的什麼啊?

不就是鑰匙嗎?或者曲碧行?

她知道曲碧行死不了,但是沈尉煙在那裡,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所以說,除了這兩樣,她還留了什麼啊?!!

第55章

“沈尉煙,你懷孕了!”

寂靜一片的實驗室廢墟上,眾人驚詫又不可置信。

唯有沈尉煙忽然輕笑出聲。

她眼眶濕潤,卻一字一句地恨聲道:“那又怎麼樣?生下來也是要死的,還不如現在就跟著我們去死!”

“你瘋了?那可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曲碧行不停吐出血來,仿佛已經被嚇傻了,隻知道重複這句話。

而明玫三人則早已經被震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懷孕嗎?沈尉煙是Alpha啊,要懷不應該也是任誘懷?

還有,那時候她們都沒第一世的記憶,沈尉煙明明很恨任誘的。

這都能懷孕嗎?

還是說這是曲碧行的詭計?

瘋的到底是誰?!

三人臨近崩潰。

從重生到現在,一世又一世的記憶讓人壓抑,讓人窒息,任誘的死亡和恢複的那部分記憶更是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什麼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

都到這份上了,明玫三人自然知道了有超脫凡塵的存在,甚至她們的命運仿佛都是被提前設計好的。

她們是木偶,是棋子,隻能一次次按著既定的方向去行走。

既然這樣,這該死又混亂的世界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反正死了不止一次了,也活夠了,厭倦了,厭倦了被主宰生死,像程序一般的運作

想到這,明玫率先舉起金屬尖刀,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臟。

但範珈忽然拽住了她的胳膊:“等一下!”

她被嚇得額頭全是汗水,好幾秒才又結結巴巴補充一句:“我,我忽然想起來教官還有東西留下來了!”

這一係列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沈尉煙的紅眸和剛剛聽到的所有話語都超出了她的認知,導致她到現在才勉強反應過來,想起了半個月前的一件事。

“當時教官接那些學生回來,我問她為什麼要去接,那些人明明就是白眼狼,結果她說隻是順路而已,她其實是想留一個東西在家裡。”

“她說那是她想留下的最後的東西,是留給沈尉煙的”

她匆忙看沈尉煙一眼,似乎有些害怕:“我那時還說她開玩笑,沒想到,沒想到她早就留了後手,她說的是真的”

“她估計早就想好要炸實驗室了,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說到後麵,範珈已經泣不成聲。

但沈尉煙聽到她的話卻立刻往外跑去,仿佛是想印證她的話語,找到那個‘最後的東西’。

見此其他人連忙跟了上去,餘留一眾喪屍看守著發瘋一般的曲碧行

而地道出口外,任誘連忙根據係統的提示避開了出來的沈尉煙等人,並抱怨道:“你瞎警報什麼?我嚴重懷疑這是你和那些神仙故意在逗我玩!”

“我還能留什麼?難不成留了種子嗎?就算留了種子也全部被我刻意弄癟了。”

原來就在幾分鐘前,係統又嘀嘀作響,告訴她留下的那個東西沒用,沈尉煙鐵了心地要所有人一起死,還有三個主角也非要自殺。

這不是瘋了嗎?怎麼可能?

她無語至極:“人家不是活蹦亂跳的嗎?我死了她們估計都開心得起飛了。”

係統:【】

【好,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任誘:“”

係統上次就瞞著她主角團重生的事情,這次又不告訴她什麼?

她總覺得是很重要的事。

但總歸沈尉煙等人根本就沒有輕生和要屠城的跡象。

實驗室地道的出口不遠處就是生存基地,要是沈尉煙真想毀滅世界,早就讓喪屍們圍城了。

但現在的情況是,她一路躲躲藏藏地跟著她們開了兩天車,發現她們回了學校,半路上也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

所以說,什麼毀滅世界和自殺,那都是係統小題大做。

好不容易重生了,哪個傻子會自殺啊?

任誘特彆篤定自己的猜想,專門在校門口等著她們出來,順便還跟係統打包票:“她們會來這裡,肯定是範珈告訴她們我留了東西給沈尉煙,看到了那個東西,沈尉煙就更不會毀滅世界了。”

“因為我留下的是日記本!上麵記載了各種種植方法,還有各種各樣的種子,包括植物油和植物鹽的提取方法。”

“有了這些,誰還想死啊,畢竟沒有一個人能抵抗得住種田的誘惑!”

係統:【】

係統很無奈【你是太相信她了,前幾世你都被她殺了,她還不是屠了城?】

“那是因為她當時是喪屍,失去了人類的感情,現在不一樣了,她還有人性。”

任誘懶得和係統掰扯了,乾脆跟進了學校,眼見為實。

一截葡萄藤爬進了院牆,她偷偷趴在牆壁上,看著沈尉煙幾人走進了她的房間,卻又不敢跟過去。

她怕見到沈尉煙自己會舍不得,她也怕對方會認出她。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聽到她們說她死得好,不想聽到那些會讓自己傷心的話。

所以她隻是在院牆邊遠遠看著。

而眾人在房間裡找了很久都一無所獲,明玫忍不住吐槽:“這房間跟沒人住過似的。”

沈尉煙:“”

因為任誘幾乎都是在她那裡睡的

想到這,她連忙又衝回自己的屋子。

房子裡的一切擺設如舊,就好像她們還住在這裡。

打開窗戶,窗前放著兩盆鮮豔的月季,那是任誘催生了好久才開的花。

她忍不住回想起那時窗外飛來的蝴蝶,忍不住回想起每次推開窗戶,窗外那個帶著草編帽朝她笑的女人。

烈日炎炎,女人穿著軍褲背心,因運動滲出的汗水流淌過不斷用力的薄肌,極富美感,讓人幻想出她每到夜晚撐著手臂不斷親吻她邊動作時的樣子,那時的汗水從她臉頰上流淌下來,不變的是那雙看著她柔情似水的眸子,像含著繁星,燃燒著她的心,讓她無所適從,半推半就

可現在,女人的身影消失無蹤,留下的隻有鬱鬱蔥蔥的田地。

蝴蝶依舊飛到花朵上棲息,但她的心此刻卻空洞無比,一陣陣抽痛感讓眼眶再次濕潤,險些站不住腳。

她隻能打開一個個抽屜查看。

這櫃子是任誘親手給她打的,或者應該說,不知何時起,房間裡多了各種各樣的東西。

她原先以為是從酒店裡拿來的,可後來卻發現,每一樣東西都是女人精心準備的,床頭櫃上雕刻的煙雲,深夜會嘎吱作響的床板,成雙成對的拖鞋毛巾

她總是不以為然,總是嫌棄這嫌棄那,甚至做到一半還要朝對方發脾氣:“把這板子釘好!聲音嘎吱嘎吱的”

“我就喜歡這個聲音。”那時的任誘總喜歡鬨得她喘不過氣來,總喜歡按著她的腰,或抓著她的腿,總喜歡一邊溫柔地安慰她一邊做出截然相反的舉動。

兩人的舌尖總會不自覺纏在一起,唇瓣緊貼,瘋狂吮吸對方。

她明明該恨她的,卻因她身上的氣息,因為那熟悉的感覺無法拒絕一切親密行為。

而現在,她明白了,她生來就不會拒絕她,隻要是她的靈魂,是她。

無論經曆過什麼,她總會被她吸引,無法抗拒她的一切。

可已經晚了,她明白得太晚,領悟得太晚。

晚到已經失去了一切。

就算懷上了她的孩子,又有什麼用呢?

徒添悲傷罷了,多增一個傷心人罷了

沈尉煙迅速擦掉自己的眼淚,從最角落的抽屜拿出那本她從未見過的日記。

其他人見此著急地迅速湊了過來。

其實光看這房間裡成雙成對的擺設,明玫等人就已經明白了。

有些恨是阻擋不了愛意的,沈尉煙似乎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已經淪陷。

懷孕的事情似乎也並不是無的放矢。

而這本日記打開的第一頁便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四個小女孩擠在一起,而身後的少女則溫柔地按下了快門,照片定格在每一個人都眉眼彎彎的時刻,仿佛將眾人拉回了那個年少的夏天。

就算是末世,任誘依舊帶著這張照片,讓所有人都紅了眼眶。

沈尉煙迅速翻到後麵,卻沒想到後麵都是一頁頁的種植方法。

西瓜,稻穀,辣椒,土豆

上麵事無巨細地寫了所有的步驟,甚至還有植物油植物鹽的提取方法,一些防害蟲的方法,還有香料

而抽屜底端則是各種分門彆類的種子。

把這些留給她做什麼?讓她好好活著嗎?!

可她根本就不需要!

沈尉煙眼裡噙著淚,本以為對方除了這些什麼都沒給她留下,正紅著眼眶想撕毀日記,卻在最後一頁看到了零星的幾句話。

對方似乎是無意識間留下了自己的心裡話,字跡很是隨意。

【重生的感覺真好啊,能自己掌控身體的感覺真好】

【它告訴我,隻要煙煙不毀滅世界任務就算成功,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就算我死了,隻要任務成功最後也能幫我複活,真的假的?】

【原來她們都重生了,還那麼恨我那我死了就好了吧】

這幾句話刺痛著沈尉煙幾人的心,特彆是最後一句。

按任誘的反應來推斷,她應該是半個月前就得知重生的事情了,有可能就是那天晚上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但不管對方是怎麼聽到的,她們的話語傷到了對方是事實。

如果她們沒有說那些話,如果她沒有說恨她,說過去的一切都是玩弄她,說想殺了她,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可是,那都隻是如果

沈尉煙的心臟劇痛起來,連忙蹲到地上。

她臉色蒼白,任由眼淚不斷滑落,眼睛一陣刺痛,看東西都有些模糊了。

可她依舊死死地盯著那張紙,盯著中間的那句話。

‘它’是誰?是和曲碧行的係統一樣的東西?

如果她不毀滅世界,阿誘就能複活?她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這一刻,迷茫和混亂占據了她的大腦。

直到明玫拍了拍她的肩,朝她輕聲問:“你呢?你是願意相信曲碧行,堅信殺了所有人就能見到她,還是願意相信她留下的這句話,相信她筆下的‘它’?”

聽到這話,沈尉煙緊緊地握著筆記本。

可這一回,她沒有再猶豫,而是緩緩地站起身,扶住桌沿,無力地笑了:“試一試也沒有什麼,如果最後我見不到她,照樣可以”

她沒有把話說完,隻是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腹部,隨即又看向窗外:“我會把孩子生下來,我相信她會回來的”

留在日記本上的一個疑問句而已,可她卻選擇相信一次,也給了孩子一個機會。

“好,我們會陪著你。”明玫三人斬釘截鐵,隨後又看向範珈兩人,朝她們道:“你們走吧。”

卻沒想到範珈堅定道:“我相信教官會回來的,我們會回生存基地等著。”

“一起。”看向窗外的沈尉煙忽然轉過頭來,第一次和她目標一致:“一起去生存基地等。”

“嗯?”其他人很疑惑:“不留在這裡等?”

“不了。”

留在這裡,她怕她會受不了,這裡到處都是阿誘的影子,她剛剛都好像看到對方了

沈尉煙低聲說道:“我會回生存基地研究疫苗,讓基地越來越強大,足矣容納天南海北的幸存者”

明玫三人明白了她的意思。

前幾世就是基地最強大時沈尉煙才來屠城了,人類是她圈養的玩具而已,一窩打儘省得她要一個一個的找

想到這,她們又問:“那孩子”

如果任誘最終沒回來,那孩子還不是要

“她生下來還不知道是喪屍還是人呢。”

看到她們又猶豫了,沈尉煙白色的眼睫輕輕眨動,邊自嘲著率先離開了這裡。

幾人隻能趕緊跟上

而院牆外,任誘連忙躲了起來。

係統忍不住問她【你那日記本上除了種植方法什麼的之外,還寫了什麼?】

“還能有什麼?什麼都沒有。”任誘很肯定:“我有兩個筆記本,這個筆記本隻寫了種植方法。”

係統真想讓她看看剛剛的場景,但卻隻能暗示她:【你會不會寫混了。】

“不可能。”

任誘反而問它:“要是寫混了,她們知道我不會死,不早就有反應了?煙煙說不定還會像前幾世一樣屠城,但是你看看,這不好好的?”

係統:【】

【我隻能說,被你陰差陽錯解決了。】

任誘被逗笑了,不過看到沈尉煙等人沒事,也確實鬆了口氣,於是道:“得了吧,我再看著她們安頓好後,就走了。”

係統說不了太多,隻能儘可能提醒她:【要不再多留留,你舍得反派?】

任誘:“”

又有什麼貓膩?

她有些疑惑,但堅信自己所看到的,連忙跟上了沈尉煙等人。

經過了半個月的觀察,她便更加確信係統是唬她的了,以至於對方三番兩次讓她留下,她都毫不猶豫地拒絕。

如今沈尉煙與軍部接上了頭,表示自己的父親在意外爆炸中身亡,而自己願意接手他未完成的實驗,也就是研究喪屍疫苗,不僅如此,她甚至已經有了一些成果。

軍部欣然接受,將其視為座上賓。

事情到這裡,任誘已經徹底放心了,果斷地離開了這裡。

係統說什麼都不管用,隻能任由她。

而這一走,就過了四年。

一晃四年過去,任誘坐在湖邊釣魚,有些猶豫地問係統:“我是不是不該救那對母女?”

本來這四年她一個人過得好好的,找了這個隱秘的地方,種田,修屋,養魚,將這裡逐漸變成了世外桃源,就連書本的評論都已經好幾萬了。

可係統非要她出去散散心。

散心就算了,其實她也想沈尉煙想瘋了,於是再也忍不住出去打聽打聽消息。

可這一打聽消息,就救了一對被喪屍圍困的母女。

從這對母女口中知道,南方基地已經變成了最大的基地,收留了絕大部分的幸存者,沈尉煙更是成了人人稱讚的博士,即將研究出喪屍疫苗。

所以她們才會冒著生命危險想過去。

在係統的攛掇下,任誘將這對母女帶了回來,女孩子還在發燒,病了好幾天了。

可她始終有些不安,問道:“你說我這就出去一趟,應該不會被發現吧?總不至於那些喪屍都是沈尉煙的眼線?”

“不會不會,想什麼呢,那些喪屍都沒開智,不可能,而且沈尉煙離這裡遠著呢。”

“救了一對母女而已,不至於。”

這四年裡,她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

係統表示頗為擔憂:【咱還是出去多結交結交人吧,我看你再這樣下去就要瘋了。】

【還有,這都五天了,要發現早就發現了,等孩子病一好,我們送走就行,不用擔心】

可係統的話還未說完,就又忽然警報道【警告警告!反派及主角在五千米開外,正極速靠近!最多隻需八分鐘。】

任誘:“???”

“你說什麼?”

係統隻能解釋【有個開智的喪屍一直跟蹤你,我剛剛才檢測到,所以反派她們估計是來抓你的。】

任誘:“!!!”

她嚴重懷疑它是故意的。

再一看評論區,竟清一色都是【催了你四年,你可真是油鹽不進,終於出去被發現了吧?】

【哈哈哈哈哈】

這群神仙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要是她被發現了,肯定死翹翹了!

任誘連忙扔下魚竿去找那對母女。

好在小女孩隻有輕微發熱了。

她迅速帶著人離開,離開前放了一把大火,燃燒的火焰猛地將房屋吞噬殆儘。

係統很是心痛:【哎呦喂,修了好久的。】

任誘:“”

最不靠譜的就是它了!

係統:【那你要帶這對母女走?】

“不帶。”任誘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索性將這對母女放在了沈尉煙等人的必經之路上,又交代她們道:“我的仇人來找了,我不能連累你們,等會兒你們可千萬不能說認識我,不能說見過我,就說你們什麼也不知道。”

“還有,不要擔心,那些人都是南方基地的,會帶你們回去,隻要你們絕口不提我的存在!”

說完這些,任誘就不顧小女孩的挽留趕緊離開了。

而係統還在話嘮:【你反正要離開的,燒房子乾嘛?】

任誘:“”

大部分屋子的牆上全刻的名字,還有一間屋子牆壁上都是少兒不宜的畫,你說她為什麼要燒?

都怪她這四年沒忍住念想。

哦,對了,係統隻能看到馬賽克,明知故問呢。

任誘憋著氣朝它道:“你也太不靠譜了,快給我改頭換麵丹。”

她記得商城裡有這個東西,不過極其昂貴。

現在沒辦法了,她也跑不過喪屍啊,如果沈尉煙追她,她基本上是跑不過的,所以隻能先改頭換麵度過危機再說。

但係統卻道:【抱歉宿主,您的積分不夠,隻能兌換返老還童丹,一顆五小時。】

任誘:“”

“我四年的積分都不夠!”

她也是沒脾氣了,完全不懂這群神仙和係統到底要乾什麼?

難道她被發現了更好嗎?

邊想著,任誘隻能連忙兌換了返老還童丹。

街邊全都是喪屍,她迅速跑到一個空蕩蕩的角落。

係統給她打包票:【這個藥絕對管用,保證你不會被發現!】

於是任誘便半信半疑地吃下了,卻沒曾想,兩秒後她渾身劇痛,再一睜眼就變成了三歲的小女娃。

好嘛,她三歲的時候沈尉煙她們都沒出生,也沒見過她小時候的照片。

據說小孩子兩三歲的時候都一個樣,都是圓嘟嘟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

所以這樣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應該不會吧?

任誘痛定思痛,再也不能相信係統的鬼話,一邊換上一件小女娃的衣服。

可等到她走出角落時,卻迎麵就撞見一個和她一樣高的小女娃。

任誘:“???”

小女娃穿著一身小軍裝和小皮靴,在這末世的街道上仿佛格格不入。

她眼睛圓溜溜的,睫毛漆黑卷翹,一頭黑發卷卷的,軟糯糯,像個洋娃娃。

然而她卻霸氣十足,指著任誘口齒不清地喚道:“喂,你有賤鍋一個穿著抹布戴著草帽的驢人嗎?”

抹布?

她那是穿的最流行的衣服,隻不過抓魚的時候沾上泥了!

驢人,還是女人?

這小女娃真可愛。

任誘沒說話,畢竟她一個三歲的小娃娃憑空出現在這裡很可疑。

然而對麵的女娃看到她不說話,仿佛生氣了,一雙眼瞬間變得血紅,叉著腰聲音軟糯地威脅她:“你還不縮?!”

任誘倒是不怕,她猜想這估計是沈尉煙養的小喪屍,沒想到幾年不見,處處都是對方的線人了。

所以此時她連忙裝了起來,坐在地上就是哇哇大哭,邊哭著邊喊道:“不知道,嗚嗚嗚我媽媽丟下我了,你還欺負我,嗚哇哇哇!”

她哭得滿臉都是淚,都能拿影後了,係統在那裡嘖嘖稱奇,她則隻能一邊在心裡和係統吵架,一邊打著哭嗝繼續道:“我不知道,可能是在那邊。”

她的小胖手指向東方,心裡期盼對方快點走。

可哪想到那小女娃看到她哭竟然不強硬了,走到她旁邊忽然摸了摸她的頭,眼裡漸漸噙滿了眼淚,嘴巴也一癟,接著猛地坐到地上和她一起哭了起來。

“嗚嗚嗚我媽咪也不藥我了!”

“嗚哇哇哇”

任誘:“”

好,好可憐

她都哭不下去了,正想安慰安慰對方。

可下一秒,遠方便漸漸傳來越來越近的卡車行進聲。

任誘心裡一個咯噔,覺得要遭!

被發現了她就走不了了!

可坐在她旁邊的小女娃卻哭得越來越厲害了:“嗚嗚嗚她就柿個大壞蛋!天天讓媽媽桑心,等抓到她我肯定鯊了她!”

任誘:“”

不,不虧是喪屍寶寶,真牛!

“你,你好厲害!”她哭過了頭,打著嗝兒誇對方。

好在受了她的誇,小女娃也不哭了,紅彤彤的兩隻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忽然抱住她笑道:“你媽媽在哪裡,我先去幫你鯊了她。”

任誘:“”

倒是不必

她不說話,小女娃也不惱,而是擦了擦淚眼汪汪的眼睛,又拍拍她的肩膀,聲音帶著哭腔地道:“你彆怕,我們做嚎姐妹,我媽媽藥來了,你認她做乾媽!”

任誘:“”

不知道該說什麼怎麼辦?!

第56章

不遠處的庭院裡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濃重的煙霧就連任誘這裡都看得見。

可忽然間,明明是豔陽高照,卻有一朵烏雲飄到那方去,接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漸漸將大火撲滅了。

看到這一幕,任誘驚得雙眼睜大。

一旁的小奶娃反而自豪地朝她炫耀道:“泥看,我媽媽可厲害了,討厭的人都會死得很慘的。”

“你告訴我是誰拋棄你,她幫你報籌!”

任誘:“”

還幫她報仇呢,估計要是沈尉煙發現她了,她會死得連渣都不剩!

沒想到四年過去,對方變得這麼強,而且還收養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喪屍寶寶。

任誘看著眼前的小奶娃,一時心情很複雜。

她是跑還是不跑呢?

如果跑的話說不定跑不掉就算了,還會打草驚蛇。

可是不跑的話,等沈尉煙來了,萬一被認出來

隻能賭一把了!

想到這,她連忙伸手指向小奶娃的身後,朝她喊道:“你看,是不是你媽媽來了?!”

果不其然,小孩天真懵懂地回頭去看。

任誘便趁此機會拔腿就跑。

可惜她完全忘了自己此時的處境,小短腿剛邁開幾步,就因為太著急而左腳拌右腳摔了個大馬趴。

任誘:“”

係統:【】

四年的孤僻生活果然讓她變傻了。

而小奶娃見到她摔倒了,連忙想扶她起來,一邊撇嘴道:“泥怎麼這麼笨啊~”

被小孩嫌棄了,任誘內心無奈,連忙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卻不料抬頭的瞬間,便看到一雙軍靴出現在了拐角處。

再往上看,來人穿著白大褂,似乎剛從實驗室裡趕過來,一張臉毫無血色,皮膚白得恍若透明,可唇色嫣紅,漂亮得不像活人。

四年不見,沈尉煙褪去了青澀,變得極富韻味,歲月並未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隻讓那雙眼睛更加嫵媚,眸色愈發深沉。

她戴著金邊眼鏡,一頭柔順的白發隨意披散在肩頭,白色的羽睫下,滿眼冷漠。

“在這乾什麼?”

曠彆四年聽到她的聲音,依舊清澈如溪水。

任誘的目光發顫,連忙垂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現在的她未免太過狼狽,可要是被發現了的話,就不是狼狽這個詞可以形容的了。

所以為了先發製人,她連忙張著嘴就嚎了起來,哭得極其淒慘。

眼淚不斷從她眼裡落下來,看起來尤為可憐,眼睛都哭紅了。

一旁的小奶娃手足無措,委屈地看向沈尉煙,張口就道:“媽媽泥嚇到她了!快退退退!”

沈尉煙:“”

如果她剛剛沒看錯的話,這小孩很像阿誘。

又或者說,是她太想對方了?

思及此,她立刻幾步上前,稍一彎腰就將正大哭的小女娃拎了起來。

她拽著她的後領子,朝她道:“抬起頭來。”

任誘捂著自己的臉,雙腳懸空,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一個勁地哭,可眼看著拗不過對方,隻能撇開四根手指,將一雙淚眼朦朧的大眼睛露出來,一邊哭一邊賣慘:“嗚嗚我怕”

見她這樣,喪屍小娃娃立刻上前抱住了沈尉煙的腿,義憤填膺道:“媽媽,你不許欺敷她!”

任誘:“”

對,乾得漂亮!

她繼續埋頭痛哭。

可沒想到沈尉煙根本不吃這套,竟直接用另一隻手拽開了她的手,並且捏著她的臉,冷聲質問:“你從哪裡來的?和阿誘什麼關係?”

阿誘?她叫她阿誘?!

任誘心中蕩漾起來,卻又立刻冷靜了。

不對,這是勾引她投降的計策!

所以她連忙一邊抽噎,一邊委委屈屈的:“我我布織道”

“小花,你就彆為難一個孩子了。”

後一步趕來的明玫三人見到這副場景忍不住勸著沈尉煙:“孩子知道什麼,我們還是再搜搜那個庭院。”

四年未見,當時青蔥的少女都變成了大姑娘,穿著軍裝,變得沉穩。

任誘感謝她們替她轉移注意力,感動得一塌糊塗。

然而下一秒,抱著沈尉煙腿的小奶娃忽然語出驚人:“媽媽,泥彆欺負她了,我想讓她做我媳婦兒!她媽媽扔下她跑了,不藥她了!”

任誘:“”

之前說的可不是這樣!不是說姐妹嗎?

她哭都哭不出來了。

反而是後方的明玫等人笑了起來,溫自誼一把抱起小奶娃,敲她腦袋打趣道:“你知道什麼是媳婦兒?”

“就是能一起生寶寶的!”小娃娃童言無忌。

沈尉煙則當場黑了臉:“看看你們平常都教的她什麼?”

“還不是你沒時間管她。”

“是你們非要帶她到處混。”

任誘睜著大眼睛看她們吵來吵去,忽然倍感欣慰。

看起來沈尉煙和明玫她們關係很好,這些年也互相扶持互相陪伴。

所以她根本就不用再擔心毀滅世界的事情了。

她要擔心的隻是自己的小命

想到這,她眼珠子轉來轉去的,辦法還沒想出來,倒是沈尉煙冷笑著看向了她:“這周圍連個活人都沒有,她媽媽拋棄了她?總不可能跑那麼快吧?”

“我看她很可疑!憑空出現的小孩”

聽到這些話,任誘心裡一個咯噔,好在付斯情立刻將帶來的那對母女推到了沈尉煙麵前,邊道:“喏,這不是活人?”

可當她正鬆了口氣的時候,抱著孩子的母親知道瞞不過她們,隻能說實話:“這周圍確實沒有活人,我當初來這裡的時候也很驚訝,這座庭院的主人像是活在另一個世界似的,這裡的一切都太美好,讓人不敢相信。”

“還有,庭院主有個房間不許我們靠近,而且每天都要端飯菜進去”

女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變成小娃娃的任誘,繼續猜測道:“我想,這孩子可能被她養在那個房間裡,她逃走的時候才被扔在了這裡。”

“這孩子和她長得太像了,應該是她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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