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文人本就相輕。
“朝廷這製度改革的,這是真的在朝不允許學閥出現的路子改呀,沒有狀元、榜眼、探花也就罷了,如今乾脆連進士也直接廢了,我天下士子從此皆為舉子,可如此怎知高低啊!”
福建解元鄒忠荃此時就因為此事對沈永琦埋怨起來。
如今大明已沒有狀元、榜眼、探花之名號,連一甲進士都擴增到上百人,所以,各省解元倒也成了士子中最有地位的一類士子。
鄒忠荃作為解元自然是有一份自己的驕傲在的,他此生最為痛心的事就是未能早生幾十年,而能考個狀元榜眼探花什麼的,以不負自己的才學。
但他沒想到現在朝廷連進士都不設了。
這自然讓他更加失望了。
“比這更令人感到離譜的是,舉子要想真要證明自己才學高,不能再靠進士,需要去考什麼碩士、博士,但是考那個出來並不能做官!你說這,學而優則仕,不做官,那證明自己的才學還有何用?我算是看明白了,朝廷的意思很明確,不需要你有多大學問,隻要你是個舉人,就可以直接參加選官考試,等著做官,這樣的話,天下士子倒是不用那麼努力,現在舉人也是一再擴張,隻要稍微用心一些,沒那麼笨,就可以成為舉人,就能去做官。”
沈永琦說道。
“哎!”
鄒忠荃歎了一口氣道:“就算是天下再缺做官的人,朝廷也應該篩選一下,好吧!出類拔萃者自當以宰輔之材培育之,如今卻不分優劣,合格者就授官,這樣做,真的於國有益?”
“上麵這是有意要避免結黨,且以自己出類拔萃之資質來謀取私利!”
沈永琦回道。
鄒忠荃則在聽沈永琦這樣說後不再言語。
接下來,兩人皆還是老老實實地去參加了選官考試,對於考碩士博士而爭取學問上的進步,興趣乏乏。
大多數士子都是一樣的選擇。
仍舊選擇做官。
沒辦法,學而優則仕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
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失的。
誰都更願意做有權力的官。
隻有極少數對權力無感,而是真喜歡搞學問的才願意選擇搞學問。
不過,大明朝廷特意賣了個關子,沒有對外宣布對官員如何進行新的銓敘。
以致於,許多參加選官考試後的士子,都被安排到了歐洲等地為官。
鄒忠荃在參加選官考試且考試通過後就被安排到馬賽任知縣。
鄒忠荃在拿到敕命文書後,直接就懵了,欲哭無淚地道:“蒼天啊,為什麼是馬賽啊,馬賽在哪兒?!”
“在西洋,萬裡之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與他一同來吏部領取敕命文書和官印,且也通過了選官考試的沈永琦因為之前是在地質學堂讀的書,所以對馬賽更清楚一些,也就對鄒忠荃回答了一句。
“西洋?那是什麼蠻荒之地?這和流放有什麼區彆?!我不要,我不要去那裡!”
鄒忠荃說著就暈厥在地。
這個時代,西歐法國這些什麼地方,在時下大明漢人的眼裡,可不是什麼時尚浪漫之地,在他們眼裡,和蠻荒未開化之地沒什麼區彆。
所以,鄒忠荃也就一時接受不了。
畢竟他可是堂堂一省解元,若是在以前的大明,就算不能進入一甲,成為翰林庶吉士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如今卻要去未開化的蠻荒之地。
換誰也受不了。
沈永琦這時候也拆開看了自己的敕命文書,結果寫的內容是:敕命他為盧森堡知縣。
沈永琦也當場暈厥在地。
在吏部大批量頒發敕命文書的當日,許多待選士子在拿到自己的敕命文書後都因此暈厥或哭泣。
以致於吏部官衙外出直接出現一副人間慘劇的畫麵。
大明朝廷沒有直接公布選官具體安排細則,所以算是坑了不少士子。
而這些士子還不能反悔,因為一旦反悔就是抗旨。
倒是因為不想做官,而隻想做學問的一些士子,因為繼續考碩士博士而被各大科研單位用厚祿高待遇招攬,而得以繼續留在關內。
一時間,許多士子因此大為後悔,後悔為什麼不走學術路線。
畢竟這樣可以留在關內。
留在富貴繁華的中原地。
而這也導致以後,考碩士和博士的,開始逐漸熱了起來。
不過,考官的依舊不少。
畢竟官本位思想已經有了上千年。
隻是熱度在下降。
鄒忠荃和沈永琦這些被選為官的士子還是踏上了自己的仕途。
而等他們到了各自治理的地方後,倒也一下子感到真香起來。
“咦,這裡氣候還不錯,地勢平曠,看上去頗為富饒!不似荒蕪寒冷或炎熱乾燥之地,倒是大有可為。”
鄒忠荃到了馬賽後,就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而一掃之前在火車上的傷春悲秋之態,開始燃起在這裡實現自己抱負的雄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