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凱瑞·福永把三位演員都聚集過來,向他們講解這一幕要怎麼走位。
這一場戲便是羅切斯特帶簡上閣樓看看他那位所謂的“妻子”伯莎,然後被她襲擊。
說完,凱瑞看了海瑟一眼,似乎隱約有些擔心。
她是選角導演和製片人共同挑出來的人選,演技肯定是過關,不太可能存在走後門的說法,而且就算要走後門也不會是這個角色。
但是她空白的簡曆就那麼明明白白的擺在眼前,就算多麼的有天賦,在臨場上的發揮都不會比得過有經驗的演員。
主角及配角們在正式拍攝之前都會進行劇本圍讀和試演之類的前置工作,讓導演和編劇看看演員對角色的理解跟他們想拍出來的效果有沒有哪裡不一樣,務求在正式拍攝的時候能進行得更順利。
伯莎連句對白都沒有,劇本圍讀沒她的份,整部電影有著清不楚多少個大大小小的角色,如果連半分鐘戲份的演員都要試演,那無疑大大的增加了劇組的工作量。他們會把主角之間的互動列為重要戲份,且優先處理這些戲份,因此海瑟既沒有參加過劇本圍讀,也沒有去過試演,凱瑞壓根不知道她演得怎麼樣。
好在這場戲的重點不是伯莎的表現,而是羅切斯特及簡愛兩人對伯莎的反應,那麼隻要她的演技不是太笨拙的話,都不至於一直ng。
不過怎麼樣凱瑞還是希望她不要拖後腿,他們的進度已經開始落後了。
“好了,都準備好就開工吧!”他拍拍手掌提醒大家。
話音剛落,一個人進入了片場:“呼,還好趕上了。”
海瑟驚訝的看著他:“馬克?你來這裡乾什麼?”
“……我好歹是這部電影的製作人?”
哦,對哦。
馬克:“……”這恍然大悟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他剛抵達,就聽說海瑟去拍戲了,於是立即趕過來。
電影製片人的職責之一便是監察電影的拍攝進度,有些導演的性格會比較執著,每個場景都要拍到完美才願意收手,製片人需要保證他們不會在不必要的地方上過分追求藝術,導致進度落後——進度落後意味著超時工作,超時工作意味著額外開支。
製片人需要對投資人及電影公司的錢負責任,他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按道理說,製片人是不必親自跑到片場來的,他可以派出一名助理為他監工,所以海瑟相信馬克隻是閒得發慌。
馬克一來,凱瑞就有壓力了,就像一個監考的老師豎在那兒看你寫卷子。
在《簡·愛》之前,他隻執導過一部小成本電影叫《無名》,這還是去年的事情,《無名》取得了聖丹斯國際電影節的導演獎,第一次拍電影便拿獎對他的才能是一種肯定,然而跟有名的演員合作還是第一次。
邁克爾·法斯賓德在《無恥混蛋》、《饑餓》及《魚缸》中的表演都廣受好評,也拿過英國獨立電影獎最佳男演員及倫敦影評人協會獎年度男配角,是實力派的演員;米婭·華希科沃斯卡的作品雖然不多,但是在二十一歲的年紀就成為兩部電影的女主角也是才華洋溢。
相比之下,凱瑞目前還拿不出什麼好成績,跟這些演員合作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兩個有經驗的演員,加上一個新人演員,這個組合想想就讓人覺得有壓力。
凱瑞跟馬克寒暄的幾句,馬克道:“不用管我,你們繼續吧。”
各人就位,馬克亦退到一邊去,等看好戲。
一些比較重要的場景在正式拍攝之前,導演會跟攝影師和演員先彩排一次,但這場戲的走位簡單,也就一分鐘長度的戲,所以凱瑞沒有特彆要求他們彩排。
場務人員報出今日的日期和時間,以及這一場戲的編號,便喊道:“3、2、1——a!”
攝影機追隨著羅切斯特及簡愛二人的背影穿過長廊,來到一個房間,羅切斯特取出一條鑰匙並且撥開牆上的窗簾,原來窗簾後不是一扇窗,而是一道隱藏的門。
他用鑰匙開了門,鏡頭越過他,對準在房間裡的人。
那是一個披頭散發、看不清麵目的女人,她坐在窗台上一動不動的從隙縫中看著外麵的天空,畫麵一片寧靜和祥和,卻不禁讓人聯想到被困在籠中的鳥兒。
直到羅切斯特和簡闖了進來。
聽到動靜之後,她才反應緩慢的回頭,真麵目同時暴露在鏡頭之下。
攝影師沒忍住給她一個特寫鏡頭。
儘管是不修邊幅的造型,依然能輕易的看得出她是漂亮的——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油畫般的五官,修長瘦削的身型,被身上簡樸的白裙襯托出一種淒厲的美。
原著中,伯莎也的確是一位牙買加美人,雖然海瑟一看就知道不是牙買加人,可她確實讓人回想到,伯莎其實曾經是個美人。
隻是,她非常的憔悴。她的眼神是精神病患者才會有的呆滯,沒有一點靈氣,像個被玩膩了扔到一旁的洋娃娃,在長久缺乏關愛後變成這副灰撲撲的模樣。
直到她見到羅切斯特,眼睛才慢慢恢複焦距,對焦在來人的臉上。
接著她臉色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