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太太接一下電話。”趙禾已經一夜沒睡，沒精神跟她解釋。
周蜜看了眼旁邊麵無表情的蘇漾，“不了，蘇漾有權拒絕不想接的電話。請問穆總什麼時候可以到民政局，我們家藝人還等著去拍綜藝。”
趙禾語氣沉重，“請您讓她接一下電話，我有急事。”
周蜜：“有什麼事可以……”
趙禾直接打斷了打太極的周蜜，“穆總在醫院，暫時去不了了。”
周蜜怔住：“？”
剛才急著躲記者時，她就在想，到底會是什麼事。
若不是看到蘇漾比往常還要排斥穆季揚那邊的“吩咐”，她可能剛才就會選擇放下成見先問一問，以免有什麼不可控的意外。
沒想到，竟然是真意外了。
“情況有些複雜和嚴重，所以現在可以讓太太接電話了嗎？”趙禾歎了口氣，“而且麻煩您暫時保密，我們這邊還沒公布。”
周蜜說不出話。
不知道穆季揚生了什麼病，但聽見趙禾的語氣，好像不是老板病了，而是老板要死了。
她緩緩將手機遞給蘇漾，遲疑了一下，“……我建議你接一下。”
蘇漾接過手機，低聲冷淡，“說吧。”
趙禾：“太太，穆先生昨夜發生車禍，現在人還在醫院。”
蘇漾唇輕微的動了一下，仿佛對這件事也無態可表的沉默。
她神色看似平靜，過了一分鐘有餘，才繼續開口，難以辨彆的口吻，“……所以你想說，他暫時沒有時間去民政局？”
趙禾苦笑，點頭，“是的，抱歉了。情況嚴重，他撞到了頭。雖然已經脫離危險，但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醫生也說不上什麼時候能醒。”
“哦。”蘇漾很輕的聲音，過了片刻，才淡淡地繼續開口，“恩，那他醒的時候，記得提醒他如果能走路了，我們就去民政局把最後手續辦完。”
趙禾：“……”
“另外，因為不知道你們突然發生的意外，我剛剛已經告訴記者我們離婚了。”蘇漾清泠的嗓音，在車中顯得格外清晰，“如果有記者追問過來，記得口徑保持一致。”
趙禾：“可是……”
可是，這不是欺騙記者嗎？
“那祝他早日康複，再見。”
“……”
周蜜瞠目結舌看著她淡定地掛了電話，將手機還給自己。
她仔細望了望蘇漾的表情，“怎麼，他……是不是病得很嚴重啊？”
“不知道，是車禍，現在還沒醒，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蘇漾重新戴上墨鏡，看向窗外，“開車吧，直接去訓練室。今天多半是拿不到離婚證了。”
周蜜很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確定，不用去醫院看他一眼？”
蘇漾眉頭微蹙了下，“不了吧，我又不是醫生。難道還要在媒體麵前加一出不離不棄照顧他，感天動地求複合的戲份？我演夠了。”
“……行吧。”
蘇漾視線透過深色的墨鏡望著窗外車流。
手指不自覺攥到了手心裡。
*
趙禾拿著被掛斷手機，又看了一眼病房裡昏睡不醒的男人。
而手機上，好幾個助理發來的消息，都在問穆總離婚的問題。
說是蘇漾那邊已經公開了，媒體都想打聽到穆季揚的態度。
他現在沒什麼心思處理這些網民茶餘飯後的緋聞。
隻知道，蘇漾應該是鐵了心要離婚。
否則太冷血了。
夫妻一場。
即便是再塑料的夫妻，聽到這種消息，難道就沒有一點波動嗎？
“怎麼回事，他什麼時候能醒？”李亦儂趕來時，隻看到趙禾，一陣詫異，“對了，蘇漾呢？”
“不太確定什麼時候能醒。”趙禾幽幽看了他一眼，又說，“李總，您沒看娛樂新聞吧？”
李亦儂扯了扯嘴角，“誰他媽一大早起來看娛樂新聞，我沒空。”
他出差的人，大早接到電話他就直接從機場趕過來。
難道穆季揚出個車禍，還要上一次娛樂頭版？
“太太……不，是蘇漾小姐，已經官宣離婚了。”
“離了？”
“雖然還差最後一步，但老板他去不了民政局，所以……”
李亦儂頭一次覺得，自己信息量有點跟不上了。
如果他沒老年癡呆的話，他記得前不久才發現穆季揚對蘇漾有點意思。
蘇漾果然還是夠狠，早不離，挑個穆季揚動心的時候離婚。
這波暴擊拉滿了。
李亦儂氣笑了，“去不了民政局算什麼離婚，她說離婚就離婚？現在單方麵可以這麼玩兒了？”
趙禾：“倒也不是單方麵，老板已經簽字了。這不是臨門一腳時，出了意外嗎？蘇漾小姐也是剛知道出事了。”
“那她現在知道了，人呢？”
“應該是來不了，要錄節目。”
李亦儂：“……”
趙禾又說，“已經通知老板的父母回國了，希望早點醒過來吧。”
*
蘇漾到訓練室時，#蘇漾穆季揚離婚#的話題已經爆上了熱搜。
其實前一天晚上，離婚的小道消息已經在營銷號中開始傳播，也上了熱搜，但媒體找蘇漾經紀團隊，不是打不通電話，就是三個字不知道。
蘇漾和穆季揚離婚的謠言也不是第一次在網上傳播，很多人第一反應是——又來了。
狼來了的故事聽多了，即便是盼著蘇漾離婚的粉絲都不敢相信。
很多人都以為要麼是蘇漾為了節目熱度的炒作，要麼是真離了，也因為聯姻的利益關係不會立刻公布。
但都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工作室和蘇漾的個人微博還沒發文，蘇漾承認婚變的視頻就傳遍了全網。
【草（一種植物），居然真離了】
【不會是為了節目離的吧，那也是拚了。剛覺得穆季揚娶她不虧，倆人顏值挺般配，居然就離了，磕個CP容易嗎】
【喜大普奔，恭喜蘇漾重回單身】
【上次看到她跟唐翊的料就覺得不對了……肯定還是有點什麼才突然離婚的，穆季揚上次就沒澄清】
【樓上無錘不要亂說】
【臥了個大槽，離婚了，酥心糖CP又離成功近了一步】
【這個姐們是不是早離了，為了炒作才現在公布】
【官宣居然是采訪的視頻，看上去好突然，不像早有準備】
【工作室和微博到現在還沒跟上，到底離沒離啊，急死了】
【漾漾看起來好憔悴，發生了什麼。彆為一個男人放棄整片森林啊，美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
【所以漾寶可以專心搞事業了嗎？好激動】
【心疼蘇漾，但心裡忍不住的開心到飛起哈哈哈，終於離婚了】
【大家有沒有發現，目前隻有蘇漾一個人回應，穆季揚那邊現在還沒官宣，難道是蘇漾提的？】
【不說了，我去投票。大家記得給蘇漾場外打投啊】
【臉色是因為生病吧，蘇漾昨天還在醫院】
蘇漾沒太關注網上的消息，甚至微信都沒打開。
但話已經說出去，會造成什麼後果她也能預見得到。
到訓練室的時候，碰上的節目組工作人員都是一臉震驚地看向她，但不敢多問。
因為被狗仔耽誤，蘇漾來得晚。
其他組員都已經練了一會兒。
“不好意思。”蘇漾抱歉地笑了下，“請了一天假，我爭取這兩天跟上進度。”
幾個組員麵麵相覷，舞蹈老師都不敢吭聲。
蘇漾離婚這條消息才剛爆出來，她們已經私下討論了兩句，都以為她今天也不會來。
現在看到素顏露麵的蘇漾果然就是視頻上的憔悴模樣，心裡都不禁唏噓。
“那……那個，你不是發燒嗎，要不休息一下吧，沒事的，我們先練著。你底子比我們好，明天開始也趕得上。”
“就是，你先看我們練得怎麼樣也行，熟悉一下動作。”
“昨天還看到你醫院掛水的消息呢，蘇漾姐身體重要啊。”
蘇漾喝了點熱水，發現她們都是想問又不敢問，隻能眼神給予鼓勵的樣子。
她放下水杯，勾了下唇，“沒事，已經退燒了。我先熟悉一下歌曲，晚點跟你們一起排。”
到休息的時候，劉瑩終於是忍不了了。
湊到蘇漾身邊摘了麥，“真的假的？”
蘇漾想著眼前複雜的狀況，一時半刻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但想到穆季揚醒過來還是要去辦完所有手續，她含糊地說，“差不多。”
劉瑩想了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一拍她的肩膀，“沒事，下次我給你介紹一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雖然你前夫這樣的，我是找不到資源了。但你前夫也不是樣樣都好，也有他不如人的。”
蘇漾挑起眉。
劉瑩：“比他更年輕的小鮮肉，就是不知道你好不好這口。”
蘇漾笑了一聲，“這個婚離得值，離了都給我介紹新對象。”
劉瑩馬上就來了興致，“隻要你有這個心。”
看到蘇漾沒怎麼受影響的情緒，劉瑩也放下心。
整個訓練室的人都洋溢著彆樣的愉悅。
離婚成了一場喜事。
尤其是網上打投的趨勢，蘇漾一路飆高。
粉絲終於揚眉吐氣，用最驕傲的語氣說最慘的話——【漾寶現在隻有我們了】
*
“……是的，目前情況良好，但我們會再做進一步的檢查。”
“腦部受損的問題現在不好說。”
“大部分體征指標還是恢複得不錯的。”
穆季揚手按了按太陽穴，過了一會兒聽見趙禾的聲音，“老板，您先放心在這裡養病，公司的事情都有董事長那邊處理好。”
男人聲音沙啞無力，仿佛從喉骨深處傳來，“她呢？”
“誰？”
穆季揚眼皮掀開，頭痛讓他眉頭緊擰著，“你說呢？”
趙禾反應慢了好幾拍，才試探著問，“您是在說……蘇漾小姐嗎？”
穆季揚冷掃了他一眼。
趙禾：“太太在錄節目……”
趙禾這幾天來，都在試圖聯係蘇漾那邊。
穆季揚沒醒，沒有新的指使，網上離婚的消息他不敢回應。
於是不論是媒體還是公司，都想知道穆季揚這邊的表態。
穆季揚遲遲不現身，車禍的消息也沒法久瞞，在穆父回國抵達豫城處理公司事宜時，才終於對外公布。
不論外界怎麼對穆季揚離婚就車禍進行陰謀論評價，蘇漾都沒有過來看一眼的打算。
穆季揚雙眼又煩躁地閉了閉。
他腦子有些混亂，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但很多事不能深想，一想就會頭痛。
穆季揚動了動唇，到嘴邊那句“喊她過來”，在說出口之前變成，“給她打個電話。”
趙禾看著他猶豫了一下，“這……”
“有問題？”
“是有一點問題。”趙禾猶豫著不知道該說實話還是安撫他，“我們這邊，現在沒有辦法直接聯係上她。”
穆季揚眉皺得更深了些，“你沒她電話？”
趙禾：“……我打不通，太太應該是拉黑我了。”
男人怔了一下，“我的手機呢？”
趙禾很想說，你的號碼可能被拉黑得更早。
他委婉地說，“因為最近流言太多，很多人打太太的電話，為了安心訓練，她應該隻開通了部分人能打通。”
“什麼流言？”
“離婚的事……”
穆季揚靜了一瞬，啞聲開口，“那就去辟謠。”
趙禾倒也不是很震驚，畢竟老板也不是第一次失憶：“……這個沒法辟謠，您簽字了。”
穆季揚：“……”
趙禾：“太太的意思是，您什麼時候能下床了，把手續辦完。她已經提前官宣了……”
穆季揚胸口一堵，臉色瞬間白到沒有血色。
艸！
腦海裡一閃而過他親自簽字的畫麵，竟然不是夢。
他隻想將那份協議親手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