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遍讀詩書,知道吏治是無法徹底根治貪腐的。”
“縱然官家高懸利劍,也會有人認為天高皇帝遠,管不到他們,會在地方上作威作福。”
“乃至於,有人經不起誘惑,漸漸墮落,這是一定會有的。”
“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肅清到哪個地步,都一定會有這樣的人。”
李綱眉宇間也有一抹悲觀,因為貪官汙吏是殺不儘的。
這就是人性!
可是李綱的眉宇間,卻更有銳利光芒,擲地有聲道:“縱然如此,朝廷也要持之以恒的推進,至少老臣在的時候,一定會把這些事情一以貫之的貫徹下去。””
趙桓點頭道:“知朕者,李公也,吾道不孤!”
李綱一時間也是熱血沸騰。
皇帝不玩弄權術,不搞陰謀詭計,也不去玩弄奇花異石,更沒有大規模的遴選秀女,簡直是明君之選。
和聖君同行,何其榮耀啊!
李綱正色道:“既如此,官家可以下旨調陳東回朝了,地方上的巡查先等一等,把禦史台重新構架。”
趙桓正色道:“那就議一議這件事。”
當即,趙桓安排了黃經去傳旨,召徐處仁、楊時、吳敏和王宗濋入宮議事。
重要人員的任免,還得政事堂議定,才能貫徹下去。
不一會兒,楊時、吳敏、徐處仁和王宗濋聯袂進入殿內,齊齊向趙桓行禮。
趙桓讓幾人落座後,卻沒有直接提出任命陳東的事情,直接道:“陳東巡視地方,為國肅清地方貪官汙吏,朕打算把他調回朝中任職,你們怎麼看?”
吳敏正色道:“陳東得天之幸,才有了官家的器重。他回到朝中任職,依照臣的建議,可以去刑部擔任一個侍郎。”
刑部侍郎也是朝廷重臣。
這樣的官職,不算虧待陳東了,至少明麵上是說得過去的,也沒有人能說皇帝刻薄寡恩。
楊時捋著花白的胡須,暫時沒表態。
皇帝突然提及陳東,應該不止於此,否則區區一個侍郎,直接一道旨意就安排了。
哪裡需要和他們商議?
王宗濋一貫是聽從趙桓的命令,見趙桓沒有拋出目標,一時間也靜靜的看著。
徐處仁性格耿直。
做事情一貫是直來直去,也疾惡如仇,開口道:“陳東的存在,肅清了地方貪官汙吏,臣認為他擔任一部尚書也沒問題。”
李綱忽然道:“官家,禦史台始終沒有禦史大夫,臣建議讓陳東,擔任禦史大夫。”
此話一出,一雙雙目光落在了李綱的身上。
楊時、徐處仁和吳敏都很意外。
沒想到,今天李綱竟然主動給皇帝衝鋒了。
吳敏也認可提拔陳東,隻是打破現階段的規矩,他並不怎麼讚同,開口道:“官家,臣認為可以提拔陳東,隻是一直以來,朝廷不任命禦史大夫,這已經是慣例了。”
“官家要安排人擔任禦史大夫,意味著禦史中丞的職權被剝奪,對禦史台的改變也大了,是否合適呢?”
趙桓仍是坐在了上方,並沒有急著表態。
李綱再一次道:“吳相公,自古以來就沒有亙古不變的職務,比如你我幾人身上的太宰、少宰官職,不也是太上皇改製的嗎?”
“官家如今重塑禦史台,改變禦史台的陳規陋習,那是極好的一個開端。”
“我認為是合適的。”
“王安石雖然執拗,也造成了很多的問題。實際上,他也說了些有用的話,比如祖宗不足法,如果事事按照祖宗的規矩辦,一切都按照這些來,豈不是一代不如一代嗎?”
“不管怎麼辦,都不可能超越祖宗。”
李綱旗幟鮮明道:“陳東擔任禦史大夫,臣是支持的。”
趙桓笑道:“李公的一番話,的確是鞭辟入裡,不過理不辨不明,都暢所欲言,說說各自的想法。”
此話一出,眾人都明白了。
難怪李綱一直在殿內,原來皇帝和李綱早就有了共識。
楊時說道:“臣沒有異議!”
王宗濋表態道:“臣附議。”
徐處仁也支持加強禦史台,說道:“臣附議!”
吳敏心中恨恨,李綱你這一回太不像話了,竟然讓我坐蠟,他心中不滿歸不滿,在皇帝支持李綱的前提下,吳敏根本無法改變。
吳敏立刻道:“官家,臣也支持陳東擔任禦史大夫。”
趙桓笑問道:“都沒異議嗎?”
“沒有!”
李綱、楊時、吳敏、徐處仁和王宗濋齊齊表態。
趙桓臉上露出了笑容,讚許道:“既然都沒有異議,事情就這麼定了。政事堂擬定旨意,召陳東回朝述職,再主持禦史台的事情。”
一眾人齊齊應下。
事情定下後,趙桓又再度談了對北方金國的吸納,讓政事堂的一眾宰相要精誠合作,儘快消化掉北方金國地區。
現如今,有無數的官員北上。
大批寄祿官的北上,解決了很多的冗官,加上禁軍早就優化,朝廷負擔減少,一切正穩步的發展。
陳東的官職定下,金國的治理也安排了,趙桓又讓一眾政事堂宰相退下,唯獨再一次留下了李綱。
這一刻,李綱注意到了吳敏等人的眼神。
似乎,連徐處仁都有些深意。
李綱卻沒有放在心上,他一切都無愧於心,隻求朝廷能治理地方,隻求地方能海晏河清。
趙桓笑著道:“李公,陳東的事情安排了,咱們言歸正傳,回到大宋銀行的問題上。你讓陳東回了禦史台,要如何監督大宋銀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