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城,楊家。
楊時在東京城有自己的住宅。
宅子不算大,卻夠楊家所有的人居住。
楊時在,膝下諸子沒有分家,都在東京城生活,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雖然會有一些口角言語,卻也熱鬨。
書房中。
楊時坐在主位上。
長子楊迪,次子楊遹,三子楊迥,四子楊適,以及幼子楊造都在。
最小的兒子楊造,也已經三十歲。
老大楊迪年近五十,官居奉議郎,職位不顯,就是個普通的官員。
楊迪在做官上的天賦比較普通,也不善鑽營,理學也勉勉強強。唯獨一點,他性格孝順忠厚,是一個很不錯的兄長。
楊遹和楊迥的才學不錯,楊適和楊造又比較普通。
楊時目光掠過膝下的幾個兒子,眼中有不舍,轉眼卻被堅毅取代,徐徐說道:“今天把你們都喊來,是老夫即將遠行。”
楊迪神色急切,連忙道:“父親要去哪裡?”
楊時回答道:“老夫去大理國。”
“啊!!”
楊迪瞬間驚訝出聲。
楊遹、楊迥等人也一樣神色驚訝,臉上都露出擔心神情。
從東京城到大理,山高路遠,再加上越是靠近大理,越是多崇山峻嶺,山中還有猛獸蛇蟲,很容易出事兒。
楊迪急切道:“父親去大理,莫非是因為勸諫,觸怒陛下被流放嗎?”
楊時搖頭道:“朝廷對大理有一些運作,老夫才親自去。”
“那也不行。”
楊迪神色擔心,解釋道:“父親今年七十有六,已經是快八十歲的年紀。”
“這樣的年紀,擱在哪裡都是人瑞,應該好好養著,豈能四處奔波呢?”
“如果單純在東京城忙碌,那也就罷了,還有歇腳的地方。問題是大理窮鄉僻壤,天遠地遠的。”
“從東京去大理,路途遙遠,父親一把年紀了,身體也難以撐得住。”
“尤其是大理的氣候和風土人情不一樣,萬一父親在大理,不適應南方大理國的氣候,影響到父親的身體呢?”
楊迪言語中有著濃濃的擔心。
父親在,家就在。
父親沒了,這個家庭就會散了,他一番話後,有些憤懣道:“官家對您的安排,實在是不合理。”
楊遹點頭道:“兒子也覺得不合理,陛下不該讓您去大理。”
楊迥道:“父親是政事堂的次輔,已經很好了,沒必要再去拚,不用去大理國的。”
楊適補充道:“父親是陛下身邊的老臣,總得照顧下老臣。如今陛下執政,人才很多,朝廷有諸多的人才,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嘛。”
楊造道:“兒子也是這個態度。”
一個個都反對楊時奔波,因為楊時的年紀太大了。
楊時看著一個個兒子的姿態,沉聲道:“你們能想到的,官家難道想不到嗎?”
“官家仁厚,豈會強迫老夫去大理,這不是官家的安排,是老夫自己的請求。”
“實際上,官家是反對的。”
“老夫執意請求,官家才同意讓老夫去。”
“你們一個個都覺得老夫老了,可是老夫覺得還能做事,去大理也無妨。”
“老夫一直教導你們,要忠於官家,要為國效力,這麼多年的教導,都當耳旁風嗎?這麼多年的讀書,讀到狗肚子去了?”
洪亮的聲音,從楊時的口中傳出。
楊迪、楊遹等人有苦難言,老父親的嗬斥,讓他們無言以對。
楊時卻沒有停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姿態,嗬斥道:“合著你們喊忠君報國,是讓人家去忠君報國,輪到自己的時候,就是各掃門前雪,屁事兒不管,對吧?”
楊迪臉上火辣辣的,解釋道:“父親,兒子不是這個意思。要去大理,兒子願意去,隻是您年紀大,不希望您去而已。”
楊遹、楊迥也紛紛表態,都願意自己去。
不希望楊時去。
楊時大袖一拂,強硬道:“老夫肯定去大理國,這不是和你們商量,是告知你們。”
“官家聖明,正在開疆拓土。老夫恰逢盛世,這是老夫的機遇,豈能畏縮呢?”
“治理大理需要老夫的一身所學,自當為陛下前驅。”
“老夫不在家中,你們要好好的做事,要忠於職守,要忠於官家,不能打著老夫的旗號違法亂紀。否則傳入老夫的耳中,直接把你們逐出楊家,明白嗎?”
楊迪等人一聽,心下無奈。
老父親定下了的事情,就算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勸不了!
楊造作為幼子,在這時候站出來道:“父親,兒子和您一起去。我沒有入仕,正好跟著父親,還能照顧您,也順便遊覽地方開闊眼界。”
楊迪讚許道:“老五說得對,這是可行的。”
楊遹道:“辛苦五弟了。”
楊造正色道:“照顧父親,本就是我
的責任,哥哥們不必如此。”
楊時道:“既如此,就讓老五一起。”
楊造立刻答應了下來。
楊迥忽然道:“父親是政事堂次輔,這樣的身份去大理國,應該有安排吧?總不能,讓父親就這樣去。”
楊迪說道:“三弟說得對。”
楊遹也一臉古怪的神情,開口道:“父親一把年紀了,還在外麵奔波,官家不應該沒表示啊。正常情況下,肯定有加恩才對。”
一個個說著話,一副八卦模樣。
楊時板著臉道:“你們這些混賬,眼睛裡麵隻有好處,眼界就這麼大點。老夫做事,但憑本心,不問前程!再敢非議官家,老夫挨個收拾。”
楊迪等人頓時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