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看著顧楠同樣紅腫的臉頰,臉色一白,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
伸手摸了摸顧楠的手,讓她先坐在椅子上。
“是我想得不周,你在宮裡受了驚嚇,還懷著孩子呢,趕快坐下。”
顧楠反握住她的手,言辭懇切。
“母親,我想知道當年發生的所有事,原原本本的,好嗎?”
顧夫人嘴角顫了顫,眼淚滑落下來。
“好,娘都告訴你。”
她滿臉憐愛地看了顧楠一眼,又將目光看向安郡王妃,臉上浮起一抹愧疚之色。
“顧家本是晉州小有名氣的商人,我夫君顧長山帶著兩個弟弟最開始做的是官鹽生意。
二十年前,長山他遭對手設圈套陷害,卷入了一場風波,家裡生意賠了個底朝天,還欠了外頭一屁股債。
為了還債,長山他遣散家中奴仆,將宅子全都賣掉,才勉強填上了那個窟窿。
那時候我肚子裡懷著第二個孩子,因為長山有先天性心疾,我的長子也被遺傳了心疾。
我那時候便心心念念地想生個健健康康的女兒,無奈家中突然遭遇變故,我日夜憂心之下,剛滿八個月便早產了。”
說起當年的事,顧夫人的眼淚簌簌而落,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悵惘的懷念。
“痛了一天一夜之後,我終於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女兒,我的女兒她白白嫩嫩,小小的一團,就像一個糯米團子似的,可真好看啊。”
“可惜因為是早產,孩子還是遺傳了她父親的心疾,加上家裡的條件不好,也吃不起太名貴的藥材調理。
我的女兒她還不到一歲就......”
顧夫人的聲音低落下來,雙手捂著臉,眼淚透過指縫滑落下來。
哽咽的聲音從指縫間傳出來,悶悶的。
“長山將女兒葬在了山上,準備帶我們全家人返回老家,誰知我們剛出城沒多久,就碰上了流寇作亂。
長山隻得帶著我們往山裡躲,剛走到山腳下,就碰到一個血肉模糊的女人從山坡上滾下來。
因為害怕山上也有流寇,長山帶著兩位小叔子大著膽子過去查看情況。”
“這裡我來說吧。”顧二叔接過話茬,繼續說:“我們過去的時候,那女人已經咽了氣。
看她的衣著打扮,大哥當時便斷定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嬤嬤之類的人。
我們本想離開,就聽到女人懷裡傳來微弱的哭聲,將女人翻過來之後才發現原來她懷裡竟然還有個女嬰。”
顧楠心中一動。
“那個孩子就是我?女人是我的乳母?”
顧二叔點頭,隨即又搖頭。
“那孩子便是你,當時的你穿著一身粉色的雲錦小褂小褲子,小手揪著女人的衣裳,哭得撕心裂肺的。”
安郡王妃聽到這裡,急聲道:“是了,南煙是和乳母一起被踹下馬車的。
她失蹤那日身上穿的正是我親手做的雲錦小褂小褲子。”
顧二叔道:“乳母後腰被流寇捅了一劍,應該是為了保護你,所以選擇從山上滾落下來。
她兩隻手緊緊抱著你,將你護得很好,你父親將你從她懷裡抱出來時,你身上竟然隻有輕微的擦傷。”
安郡王妃不由淚如雨下。
“南煙的乳母是我母親從老家親自挑選的家生子送過來的,最是忠心不過。”
顧楠心裡也有些悶悶的。
若不是乳母忠心相救,她不到一歲就已經死在流寇的刀劍之下了。
顧夫人接著說:“失去女兒之後,我本來鬱鬱寡歡,終日以淚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