垚縣(2 / 2)

千秋之改 zz星夜 10223 字 3個月前

她身著一身由上好麻布所製的鮮紅色衣裙,包邊做得極好,袖口衣領都繡了黃絲點綴。頭上作橋狀小發團圍繞的發髻,左邊簪著木簪和由紅原石為主的銅簪,耳上亦是原石做的普通耳環。

兩條柳葉眉乃是她圓潤臉龐的點睛之筆,眉色由深入淺,頗有漸入秘境,由實轉虛之感。

?濛整張臉上帶著褪不去的少女之感,但那一對眉卻為她增添不少神秘之感。雖不及絕豔,但整張臉挑不出大毛病,性子亦是烈如驕陽,傷感不曾常留其眉。平常生活之艱辛不使她失去那份熱情。

她腳踩著一雙棗紅靴,是在民間鄉裡之中保留的一份英氣。

李沉飽經風霜,二十歲的他已然成為一位秀才,其實他從前並不送信,隻是寫信,畢竟也有專門的信差。隻是不久前一位老嬤嬤托他,老人家自知日子快走到儘頭,想再見一見弟弟。可惜老人家眼睛看不太清,不知道當地信差,他也不知道,因而幫著送。去了蓉城,又被交托了這封信,幸虧他一直走山路,才有這份腳力,這麼快又到此處。

在讀書時,李沉亦需打理家裡的事,如今的他早已撐起家裡的半邊天。寫信並非他的主業,家裡不怎麼種地了,大部分地種菜,一小部分地圍成一個池塘,種蓮花,養魚。最為重要的是,李沉一家在垚縣一處集市有個攤位。丁汝也早看破他不是當官的料,不過李沉已經決定給他養老送終,他亦沒了彆的念頭。

自小在山裡長大,他的身上保有一份純樸,這份純樸是在自然中生長的,是不易變的。很多有文化的人,儘管到寫信的地步,亦絕不會願意送信的,送信是個極為艱辛的活,當然他們同樣覺著像李沉這樣的山野之人是不配有文化的。

而李沉不同,他不願意除開他還有其他很多事情要忙之外,他還害怕不認識路,那這信送不到,意思傳達不到該怎麼辦……李沉之善心亦湊成他與?濛的相遇。

他劍眉入鬢,為他渾身文氣之中,又添幾點雄氣,目若懸珠,中庭挺拔又不失柔和,唇薄而寬長,是張碎嘴。

一身衣服輕便,色彩灰塵,似乎下一刻便可下地,可又不沾泥土,倒也是斯斯文文模樣,腳踩著一雙乾癟的黑靴。

穿走在小巷,日西斜,陽光照在兩人身上,照在她的臉上,輪廓清晰,明眸靈動,有種驚人的美感。

“我家住枝幺村,並非信差,是替人寫信的,山村在青城山附近的一個小山嶺,離此處近便幫著送了。”李沉道。

?濛聽著神情恍惚,不再開口,李沉方想問下卻沒問出口。“到了,此處門樓便是,你隨我來。”?濛道。

邁過大門門檻,進去行走幾步又見一個小門,遠遠看去院子裡似乎堆著些東西。“姑娘,不知姑娘家住何處?也好登門道謝。”李沉道。他想是應命運的召喚特意來找她似的,而非隻是問路。

?濛眼淚都要掉下來,眼睛紅紅的,她卻回避道:“你不該先找到李大娘嗎?”“?濛姐,這是誰啊?”鄰居李師傅的徒弟發問。“送信的。”她應道。“?濛姐好。”又有人向她問好。“你也好。”她道。

李沉想開口沒問出來,終於他站住,說道:“怎麼多間房間住了不少人吧?”“住的人是不少,但這一畝地都是李大娘家的,那西邊往裡一小角便是我家。”?濛強笑著,眼睛紅紅的。

他看著她的麵容,心覺有異,正想詢問關心,李大娘來了,“?濛啊,這是?”“大娘,他是來送信的。”?濛道,“這位便是了。”

“李大娘,我是受李師傅的學徒李一木所托來送信的。”李沉說著掏出信遞給李大娘。李大娘接過信手有些抖,指甲扣了一會打開信封取出信紙,“?濛,你識字,你給讀讀。”

“好,”?濛接過信紙,她看著那永遠忘不了的字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大娘,師傅,近來可好?一木成家至今也沒怎麼回去,還望大娘,師傅見諒。一木有出息了,在蓉城最富裕的地方開了家木雕行……”

?濛念到這,李大娘的嘴裡吐出幾個“好”字。

“生意做大,錢掙了不少,但娘子剛懷上身孕,我得在家照顧她,中秋也不能回去了。秋來風涼,大娘,師傅,吃好穿好。書信一封但求不多掛念。李一木念,李沉字。蓉城靈泉縣靈池鎮長安街南六戶寄。送至垚縣李家村長橋巷李萍秋家。”

“好好,不回來沒什麼乾係,在家裡平平安安才重要。一木這孩子,有出息了。”李大娘接過信紙,激動地老淚縱橫,臉上掛著欣慰的笑,“真是太好了,我兒也能放心了。”

?濛也為她高興,李沉亦開懷地笑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哎喲,我糊塗,快小夥,進來坐,?濛也進來。”李大娘招呼著他,兩人跟著進了門。“真是太感謝你了,天色已晚,不如便在這住下。內裡還有一間客房,你可彆嫌。”

“大娘,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您不必客氣,我家離這不遠,回去尚還及時。”李沉回絕道,李大娘還想挽留,卻被他一語驚到。“大娘,可否回避一下,我有幾句話想問這位姑娘。”李沉行起禮。

李大娘先是看看兩人有些不可置信,過會幡然醒悟一副我都懂的樣子。她道:“那你們儘管在這說,我先把信拿給我兒看。”

?濛看著他,好奇他嘴裡要吐出什麼話來。

“姑娘芳名那兩個字是如何寫的?”他問道。

“火加內裡的內,三水加蒙蔽的蒙。”她答道。

“?濛姑娘,不知我們從前是不是見過?我看著你好麵熟。”李沉道。

兩人麵對麵,中間隔著兩個拳頭的位置,何樣的近,?絲毫不怯場,她道:“應當是沒見過,不過我亦覺著公子麵熟。”若是之前便見過,她又何必苦苦相思,真是他嗎?他還能記起我嗎?

李沉一時間想不起要問什麼,隻覺著腦袋疼得慌。?濛便進裡屋,李大娘邊打聽,邊掏東西給,她實在拿不下才“放過”。她出李大娘家門,於是,兩人話彆。

最終,李沉敵不過李大娘和李師傅的熱情,留下住一晚。

?濛家裡,在?濛引路的同時,“?姐還不回來。”歐陽雨澤百無聊賴,晚飯已經準備上了。“這都黃昏了,?濛不會出事了吧?”俞苧夜道。

“不會吧??姐又不離開李家村,有什麼動靜我們會不知道?而且?姐很厲害,你放心。”歐陽雨澤道。

俞苧夜想著點點頭,喝口水,回頭看著忙碌的歐陽雨澤,又問:“不過,我們真在這住下,怎麼睡倒成問題。”

“苧夜,快,加點柴。”歐陽雨澤呼喚道。俞苧夜忙過去加上柴。

菜總算炒完,歐陽雨澤歇了會,道:“現在還不算涼,倒不是大問題,?姐家裡不是有竹席嘛,不過需要清洗竹席和地麵。”

“我去清洗,不過這火?”俞苧夜道。“我來,我行的。”歐陽雨澤道。她臨走前快速拉了幾下風箱給歐陽雨澤逗樂了。

灶台要小心,清洗嘛,俞苧夜用法術三兩下便弄好了。

她剛鋪好竹席,正巧?濛拎著東西回來了。“哎,雨澤,好像是?濛,?濛回來了!”俞苧夜向?濛招手,她也笑臉相迎。

“?姐,飯菜還差盤白菜拌肉絲。”歐陽雨澤道。“哎,我來吧,你們坐,一斤豬肉安排得怎麼樣?”?濛說道,“還剩兩三兩。”歐陽雨澤回道,把鍋鏟遞給她。

李大娘讓學徒給他挑了兩桶水,李沉總算可以衝洗衝洗。這邊還在準備食材做飯,李大娘不讓他幫忙,他也幫不上啥忙。閒坐也是無趣,他便去串門。

他問了下人確認了門戶,走進去。他剛邁進門檻,便聞到一股菜香。

“你們是?”李沉有點奇怪這麼點地怎麼住的下三人。

“這是我朋友,你有什麼事嗎?”?濛沒預料到他來,有些驚異。

“我在李大娘家留宿,閒來無事串串門,在下李沉,字廬陵。”李沉也臉皮厚,絲毫不尷尬。

俞苧夜聽見這名字,看了看站著的兩人,便趕緊自顧自地低頭扒飯。歐陽雨澤有些好奇她的異常,也沒報上姓名。

“哦,我們在吃飯,這,你要不要坐坐?”?濛道。

“不了不了,多有叨擾。”李沉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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