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李沉答道,心想,?濛既知,便要對我負責,保我家周全。?濛覺著這樣的回答實在太過天真便離了他回垚縣小院去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歐陽雨澤使了怪招,還真把蕭壬喚了過來。
蕭壬被傳喚過來,一時慌亂道:“可是蔻蛾出了什麼事?”“沒事沒事,大家都無事,”歐陽雨澤耍起他老油條那一套,俞苧夜開了眼,蕭壬還未來得及揍他,他便誇張道:“難道是不想再續前緣了?八月九月十月,快十一月了吧,過了小半年,時間不等人啊!”
也不知蕭壬怎麼被他三言兩語鼓動的,竟真跟他去錦蓉坊,俞苧夜也跟著去,獨留鳳狐琪娘在客棧休息,另兩位忙生意去了。
蕭壬到訪,魏蔻蛾自然高興,不過去了不到半月便又回來倒也稀奇。
一行人坐下,歐陽雨澤眼尖邊看到,鋪麵空空的,問道:“魏姑娘這是打算要去哪?”“舅舅的染坊在動工,再晚些時候水涼,冬去春來,又有蠶絲之事要忙,我正打算過去,不遠,去錦蓉坊也就五六裡。”魏蔻蛾聽得出他的意圖,瘋狂提示。
歐陽雨澤沒怎樣,蕭壬急了,俞苧夜用她的眼神撫虎毛,魏蔻蛾乾笑幾聲,他趕緊接話:“既然已經動工還有什麼要事要魏姑娘親自前去?”“哦哈,舅舅那邊呢,”魏蔻蛾一笑,向蕭壬遞眼神,手指勾了勾自己的辮子,“缺人手,我也有些樣式圖得去傳遞,隻是你們又來了,這……”俞苧夜看這情形有些驚異。
歐陽雨澤忙拉起俞苧夜的手道:“我們願意代勞,實不相瞞我懂染布,是吧?”他說著看向俞苧夜,她微微皺眉,右手從歐陽雨澤那抽離,魏蔻蛾笑出“咳咳”聲,蕭壬也微微勾唇。
她輕歎一聲,舉起左手,用不大但明亮的聲量說道:“我會乾苦力。”“好極了,”魏蔻蛾邊笑邊拿出那些個款項,一張發黃的紙張上,細細小小一些字。“有勞兩位,這東西格外重要務必親手送到舅舅手上。”
她知道歐陽雨澤好財,便說:“若染布之事辦好了,不單舅舅有酬勞,我亦有重謝,這個是我娘的木章,舅舅認得,也請收好。”她說著給歐陽雨澤遞了個眼神,滿滿感激之情。
於是,兩人便要循著魏蔻蛾說的住址和路線出發,臨行前,歐陽雨澤格外在蕭壬耳畔叮囑:“勿忘邱笗?之事。”“歐陽兄弟,我明白。”蕭壬輕聲回道。
魏鷗雲看著眼前這兩人,雖衣著素樸了些,但一看就不是凡相,尤其是俞苧夜。他瞅了瞅紙和章,再看看兩人,“兩人真是店裡的夥計?”
“當然,您彆看她是女子,力氣特彆大。”歐陽雨澤用超誇張的表情,配合著動作取信魏鷗。“哦吼,如此也行,那你們熟悉下工序,便乾活去吧。”魏鷗雲看著那紙上內容,一邊盤算一邊回應兩人,後邊還有個記事的人,一直在記著什麼。
俞苧夜擼起袖子準備去乾活,歐陽雨澤趕緊又問“老板,我還有一個小小的疑惑。包吃包住嗎?”“當然包吃包住,小兄弟,這才第一天,你們若辦得成,往後留用少不了月薪。記得如何了?”魏鷗雲忽然看向後邊的記事人,兩人也跟著工匠和婆婆走了。
“依照魏姑奶奶的款項,還差兩種樣式未入工序。”記事夥計答道。“如此,你和我到庫房裡瞧瞧。”
這邊工匠教了兩遍,歐陽雨澤還隻是聽個大概,俞苧夜聽了一遍就已著急忙慌地要去乾活,一位中年婦人領著她走,邊走還邊打聽她的情況,甚至還問起她與歐陽雨澤的關係,俞苧夜本想說朋友,但她知道在在這位婦人眼中,男女並無朋友之誼,隻能回她四個字“同為夥計。”
這可把婦人樂壞了,歐陽雨澤沒聽到她們的對話,但他能感覺到這種熱情跟李大娘的熱情不一樣。
差不多乾了一個時辰,歐陽雨澤雖然沒出什麼差錯,就是不大熟練,但還是誠惶誠恐,偷偷溜到俞苧夜這邊,小聲說:“你記得清楚嗎?弄壞賠錢不說名聲也不好了。”
俞苧夜看周圍人不多,各忙各的,就小聲嘴賤道:“你時常乾賠錢的活計嗎?莫非這便是賠錢貨?”俞苧夜思路與常人往往不同,她常常根據事實得到一個奇怪的結論,起不到一時的打擊作用,但回味無窮。
“你記性怎麼好,怎麼就失憶呢?”歐陽雨澤也不甘下風,俞苧夜聞言不語,隻是低頭乾活,琪娘說他能幫我恢複記憶,可他記性比我還差,他真能幫上什麼嗎?
又過半個時辰,歐陽雨澤掛布回來,沒看到俞苧夜,四周瞅瞅才看到她在忙磨顏料,便假裝無意悄悄過來,“怎麼在乾這個,我還以為你在染池邊。”
俞苧夜瞧他一眼,“染池那邊少了顏料,這邊人磨累了,我就來磨。”歐陽雨澤假裝走開看看顏料情況,實則輕聲對她說:“我還以為你生氣了呢?你知道我讀不成書就是因頭腦不好,說的話你也左耳進右耳出就是了。”
俞苧夜看他青灰色的衣裳染上五顏六色,既然話說的坦誠,該是個心地不壞的人。“成。”
她身著一身淺橙間藍的糙布衣裙,頭上還是原那幾樣,隻是進門前把玉簪收起來了,隻是這兩人都不懂玉,俞苧夜那支玉簪並不值錢。
在染坊內乾活,兩人都格外小心,生怕出了差錯,但熟練的夥計怎會看不出他們是新手,不過他們肯吃苦,大錯不見,小錯少犯。歐陽雨澤和俞苧夜又是魏姑娘叫來的,想必乾不久,大家都是為了這一份營生不容易,也就沒多責難。
一連忙活了好幾天,俞苧夜覺著這日子不好,待在這什麼也想不起來。歐陽雨澤知道也就是來幫忙幾天,就魏蔻蛾他們幾個人之間,他就不會被長期聘用,哎將來功成身退連個養老的地方都沒有。
乾了半月有餘,暫時忙碌的染坊也逐漸緩下來,兩人便向魏鷗雲告辭,魏鷗雲本覺著這兩人不錯,若是要留用跟小外甥女說一聲就是了。但一看兩人念頭不在此處便不多做挽留。
在染坊的格子間渡過最後一個夜晚,這的小格子間,與王家府宅的關押小格子間截然不同,這四麵通透,房子寬敞,每個人都一個小木床,就是布局緊湊,每間房住十人,其實隻有染坊最忙時一個房間才睡怎麼多人,還有一個簡易的茅房和更衣處。
俞苧夜睡不著,這些天她並沒有因為勞累而睡得更香,反而因為想東想西反而合不上眼。常常天將亮,才小眠一會,這並無對她身體有什麼影響。
不知從何時身為玉石的她變得格外警惕,便常常睡不踏實,其實原先隻是偶爾睡得少,可睡了千年醒來,卻睡不下了,或許真的睡了太久了。
她覺著在這睡又睡不著,待著也是無趣,便悄然起身,開門,跨過去,闔門,離去。
乘夜遊蕩十分有意思,她一時興起,便離開染坊,離染坊不過百步,便聽到周遭有異動。
另一邊,午時歐陽雨澤睡多了,今時睡不成了,他知道俞苧夜的習性,於是想著離開前再在這染坊談談天也不錯,不聊……
不久,一人的眼光看向俞苧夜,她也循著感覺看過去,兩人還未相看,一支冷箭便射了過來,俞苧夜反應迅速躲了過去,那箭落地,那一小塊地裂了幾道縫。
夜晚的俞苧夜更加鎮定,她清楚莫岑不是她的對手,皎潔的月光照在她臉上,削掉拙感,隻剩下滿滿的清冷美豔,看得莫岑愈發嫉妒。
“俞苧夜,你可知,你我有仇?”莫岑一陣怪笑,俞苧夜自信搭腔:“我正要找你報仇,沒想到你送上門來。”她揮出羨苓鞭。
兩人過了幾招,羨苓鞭揮舞,時而延長時而縮回,靈動自如,鞭子打莫岑的雙臂上,卻無直擊要害之意。莫岑揮舞兩把短刀的手漸漸遲緩,雙臂發疼,好強的冰術。她打起彆的心思,假裝憤慨道:“你有那麼喜歡歐陽雨澤?”
偏生俞苧夜不開竅,又不愛打架時多說話,隻回她一個疑問的眼神。一連幾鞭,鞭鞭到肉。莫岑欲揮刀斷鞭,幾次都是差點,便知道是俞苧夜在耍她,她的法術並非全然無用,這法術影響俞苧夜的氣息,她身上不爽,鞭打莫岑便越發狠了。
很快鞭子將兩把短刀交叉纏住莫岑手上的刀被控製住,寒氣逐漸蔓延到手腕,手臂。她雙腳抓地不讓她拉。
莫岑隻得再次嘗試言論戰術:“你可知他一千年前曾是蜀地永州王家的一條狗,便是他從我這騙走了卜月輪,還禍害無辜的蛇族。你與他親如一家,你的良心安否?”
畢竟是舊事,蛇神之妹這位神靈殿下還是肯表露一點感情來講述。俞苧夜聽著停下欲將莫岑拉過來,狠狠摔在地上的手,給了她喘息之機,由於俞苧夜被打亂了想法,於是發力不對,羨苓鞭卷緊一揮,一扔,隻將那兩把短刀甩出去。
俞苧夜不知為何打得興致來了,或許將這個人抓起來,可以讓琪娘盤問。
足有一丈的羨苓鞭不適合近戰,俞苧夜隻能對莫岑用起拳腳功夫,莫岑也不想在受打擊,奮起反抗。
頓時叮鏘聲兵器相碰聲停下,轉而成了一兩句“喝哈。俞苧夜手腳靈活,給嬌貴的莫岑亮亮武功。兩人打了好幾拳,莫岑一直在挨揍,不過打了俞苧夜兩拳,俞苧夜還踢了她幾下,莫岑差點倒地 儘顯疲態。她想事情應當成了也無心再戰,打算佯退。
隻見俞苧夜雙手置於胸膛前,左右平行運功,後右手做蘭花指升起,左手也將它扶起,又交叉往下,冰瑩流光,隨之流動,托於右手,右手向前張開,順方向一轉,冰術法攻直衝莫岑而去。其間動作之快,饒是莫岑也眼花繚亂。
莫岑原想抗下這一記後走人,不聊這法術非可輕易抵擋,她若能及時閃躲,也不至於雙腳往後磨了十幾步,繡花鞋底險些要磨破。
那冰寒之術之冷比腳底之熱尤甚,使她清醒了些,法術攻擊消失後,她胸口一陣冰痛,雙腳入土三寸。不過,她還是如一溜煙似的逃了。
俞苧夜一直記著鳳狐琪娘的囑托,不打算追過去,她想,若此時回去,再有敵人跟著自己,豈不連累無辜者。
於是,她找了一處偏僻之地,待到天亮才回染坊。
莫岑不喜不悲地坐著,好似滿不在乎,但鳳狐弈筠欣然歸來,她又立時跳起來,詢問道:“辦成了嗎?”“自然辦成了,有勞吸引俞苧夜注意。”鳳狐弈筠客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