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習習吹拂過望虞河西岸,令軍陣中的各式戰旗隨風飄揚,軍旗獵獵,蘇言策馬立於他的帥旗之下,遙遙看向遠處逐漸出現在戰場邊緣的清軍。
“大哥,他們來了。”
一旁的蘇輔咽了咽唾沫,緊張地對蘇言說道,他雖然參與過一場大戰,但還是頭一次與傳說中生吃人肉的八旗交手。
蘇言微微頷首,他掃了一眼緊張的弟弟,又看向一旁同樣身著甲胄的夏完淳,軍中並沒有適合夏完淳這個體格的甲胄,因此他穿起來顯得有些鬆鬆垮垮,並不合身。
相較於蘇輔,夏完淳雖然同樣緊張,但表現出來的卻是給人一種泰然自若的感覺,隻有通過那不時不自覺抿緊的嘴唇才能看出他的真實情緒。
想了想,蘇言還是叮囑道:“一會開戰後,你們都站在這裡不要亂動,軍中沒有比後方更安全的地方,明白嗎?”
兩人都清楚自己不是上陣殺敵的料,都默默點頭應下,蘇言見狀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戰場。
遠處,越來越多清軍出現在地平線上,黑壓壓的人群緩緩進入戰場,隨著越來越多清軍出現在明軍的視線範圍內,那一支支穿著白色盔甲的八旗兵也映入眾人眼簾。
“白色……鑲白旗嗎?”
蘇言看著那白甲白旗,臉色微沉,他對清初八旗並不算了解,但也知道多鐸是鑲白旗旗主,縱橫南北,一路屠殺了無數生靈,每個都是手上沾滿鮮血的屠夫、劊子手。
這樣一支兵馬,可不是好對付的。
另一邊,清軍也發現了背靠望虞河列陣的明軍,甲喇章京拜圖喇等人也多少聽過背水一戰的典故,但拜圖喇對此嗤之以鼻。
他揚起馬鞭,指向遠處嚴陣以待的明軍,對著左右的牛錄章京笑道:“南蠻實在可笑,放著那月城不守,膽敢主動渡河與我軍交手,當真是活膩歪了。”
牛錄章京們也都紛紛嘲笑,有一人道:“南蠻以為背水一戰能夠戰勝我大清王師,簡直是癡人說夢,等南蠻在我軍鐵蹄之下潰逃,就會後悔做出這番決定了。”
“不過,此地雜草叢生,三麵環水,土地鬆軟,恐怕不適合騎兵衝殺。”有一牛錄章京蹲下來捏了捏地上的泥土,提醒道。
“那便棄馬步戰。”拜圖喇頷首,言語中滿是信心十足:“我八旗陸戰無人可敵,即便是下馬步戰,也不是南蠻能夠抗衡的。”
說罷,拜圖喇便下令列陣備戰,按照慣例,他還是將綠營部署在前,試圖讓最先進攻的綠營試探敵人的火力和戰鬥力。
等綠營與明軍交手,雙方相互消耗後,身著重甲的八旗重步兵才會投入戰場,將被消耗的明軍一舉擊潰。
嗚——
在低沉的號角聲中,清軍組成一個皆一個整齊方陣,在八旗大兵們的呐喊聲中緩緩推進。
因為是剛從兵船下來不久,清軍並沒有攜帶能夠抵擋明軍遠程火力的盾車,隻能以盾牌進行護衛。
拜圖喇也清楚敵我雙方兵力差距懸殊,清軍隻有約莫四千五百餘人,而明軍一方有萬餘人馬,一字排開與明軍交戰是不明智的選擇。
因此,拜圖喇下令擺出鋒矢陣發起進攻,綠營刀盾手被部署在最前方,組成倒三角形的“箭頭”,弓箭手與鳥銃手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