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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了九年前。

***

現在是淩晨四點五十八分,夜半驚醒的降穀零因為心情煩悶,翻牆來外邊的24小時便利店,本意是想要買些喝的,卻撞見有人意圖跳樓自殺。

他幾步跑到樓上,試圖靠聊天分散對方的注意力,慢慢接近再將人拉下來,對方卻情緒激動地表示如果他再向前走一步,現在就要從這裡跳下去。

這是六樓,下邊沒有任何遮擋物,如果從這裡跳下去幾乎必死無疑。

降穀零正凝重地思索策略,忽地感到好像頭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不等他伸手去摸,就聽自己的聲音響起:“宮內先生。”

剛剛還亂揮著手臂的年輕男人動作一頓,嗓音聽起來有幾分遲疑:“你認識我?”

降穀零:……

他很確定自己剛才沒有開口,那個聲音是從他的頭上傳來的。

剛剛確實有什麼掉在他頭上,而且正在用他的聲音勸著麵前試圖輕生的人,就算是降穀零,也不由在這一瞬間頭皮發麻,恨不得立刻就把那個東西從自己身上抓下來。

但剛剛還激動的宮內肉眼可見地平靜了下來,似乎被認出身份對他來說就像是加上了一道枷鎖,儘管還站在樓邊上,腳尖卻已經朝向了他們的方向。

這是有放棄自殺的打算了。

聲音還在繼續:“我是附近警校的學生,有幸瞻仰過您的畫作。”

宮內緊張地擺手:“我的畫哪配得上瞻仰這個詞,隨便亂畫罷了。”

降穀零假裝是自己在說話,儘管後背因為蹊蹺的聲音而幾乎被冷汗浸透,也配合聲音擺出關切的神情。

“我看您手上還有未乾的顏料,是通宵畫畫到現在嗎?”

宮內歎了口氣:“是的,隻是我現在什麼都畫不出來。”

儘管在淩晨五點時天色依舊昏暗,但他臉上的黯淡還是無法遮掩。

“深夜對藝術家來說確實更充滿創作欲,但長期的晝夜不分卻容易導致大腦的枯竭與混亂,您眼下的黑眼圈那麼重,很久沒有睡一個好覺了吧,不如先回去睡一覺,養好精神再嘗試創作。”

宮內顯然有點社恐,還有些軟弱,在被人叫出名字甚至是職業後,就已經熄了自殺的心,如今被人遞了個台階,便順勢道:“好。”

他從欄杆外邊往裡翻,但因為在外站的時間太久,肢體僵硬,竟是手一滑不慎跌了下去。

身體後仰時,他以為自己會死,那一瞬間產生的濃烈的不舍與後悔讓他意識到,他根本就不想死。

手無力地在空中揮舞,下一秒,手腕被一把扣住。

宮內跪坐在地上,後怕感包圍了他,隻知道不停地說著謝謝。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過來,從地上撐起身體,感激地道:“我還沒問你的名字。”

麵前的警校學生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傳來,那一瞬間,宮內還以為自己驚嚇過度導致失聰。

好在下一秒,對方又重說了一遍:“我是降穀零。”

年輕的畫家因為腿麻,一瘸一拐的下了樓,降穀零拒絕了同行的請求,他站在天台中央,深吸了一口氣,喉嚨乾澀地吞咽幾次,才慢慢地將手伸進兜裡。

如果他的感覺沒錯,在他努力拽著宮內的時候,頭上的那個東西順著他的衣服滑進了他的上衣口袋中。

有什麼靠近了他的手,大概隻有三分之二個手掌大小,溫熱的,似乎又有些毛絨絨,但大多還是布料的觸感。

這是什麼,穿著衣服的小動物?

降穀零舔了舔唇,他輕輕握住那個生物,一把將其掏出來舉到離自己遠一些的位置,防止對方突然襲擊。

深色的手掌握起的拳中露出一個小腦袋和兩隻手臂,那是一個和人類一模一樣,但隻有拇指大小的小孩子,正趴在他的大拇指上,歪著頭朝他露出微笑。

臉上甚至還有一副小巧的黑框眼鏡!

降穀零睜大眼,那一瞬間,他的大腦仿佛是被黑客攻擊的電腦一般閃過了無數沒有意義的冗雜數據流,簡稱死機。

“拇、拇指姑娘?”他喃喃自語:“安徒生童話難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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