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心甘情願
“不錯就去見見,彆成天讓那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迷的你門都不出。”
“玩玩嘛,我都不當真您還當真了,犯不著生氣的。”
玩世不恭的嗓音從客廳傳來。
林長雲捏緊了手中的托盤,上麵是兩杯衝好的現磨咖啡。
這些話聽的多了,心隻有一種麻木的鈍痛。
林長雲整理好表情,端著托盤出去,衝沈知安的母親陳淑露出一個溫和討好的笑:“阿姨,您的咖啡,三分糖。”
他白皙修長的手將咖啡放在陳淑麵前,低眉順眼的模樣很是乖巧。
陳淑卻瞧不上他這樣,他正是她嘴裡上不得台麵的東西,看到兒子這個男情人就沒有好臉。
林長雲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放好咖啡。
陳淑卻用手包將一杯滾燙的咖啡打翻。
林長雲被燙的驟然縮手,卻哼也沒有哼一句。
陳淑站起身:“咖啡就不用了,看見晦氣的東西也喝不下去。”
林長雲站在一旁,藏在身後被燙傷的手發著抖。
沈知安看他那模樣,才說:“還不下去,誰讓你出來的,沒看見我媽在嗎。”
“阿姨,對不起。”
林長雲這才匆匆離開。
陳淑生氣:“知道我不待見他還讓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晃,叫我阿姨,他也配?”
沈知安開口:“好了,媽,你都把人燙了還不解氣?”
“喜歡什麼不好喜歡他,在一起五六年了有什麼用。你要養個女的,孩子也能生一個了。”
“能生孩子就能讓進門了,看您孫子的麵兒?那真可惜,我喜歡男人。生不了,這輩子彆想,您孫子都變蛋白質被吸收了。”
“逆子,你非要氣死我!”
說話聲遠了,漸漸聽不清楚。
林長雲站在洗手台前,冷水衝刷著疼痛刺骨的手背,燙紅起了部分水泡的畫麵在他冷白的皮膚上分外可怖,看一眼都覺得疼。
門口傳來腳步聲,林長雲關了冷水,燙傷的手還微微發著抖。
他從鏡子裡去看沈知安,半響,露出一抹溫和又討好的笑。
沈知安依靠在門框上,白襯衫黑西褲,襯的人矜冷高貴。
那雙眼睛裡永遠都帶著慵懶,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到如今還是讓林長雲深陷。
當他被注視的時候,沈知安眼中就隻有他一個人,他怎麼會不愛他呢?
林長雲不信。
他轉身走到沈知安身旁,然後伸手摟住他,把臉貼在他胸膛,溫熱會透過白襯衫傳遞給他。
林長雲很貪戀的閉上眼睛,才輕聲說:“知安,我有點疼。”
“手疼?”
男人握著他的手腕,皺眉看了看他燙紅起了水泡的手,“你也是笨,知道我媽不待見你還往她跟前湊什麼。”
萬一就待見了呢?
萬一就讓他進門了呢?
他那麼愛沈知安,如果被燙燙手就可以跟他結婚,跟他有結果。
他心甘情願的又何止是被燙手。
林長雲勾唇,笑的很溫柔,卻不說話。
沈知安把他拽到沙發,翻出了醫藥箱,然後在裡麵扒拉,但顯然沒有多少耐性。皺著眉,看看這個不是,丟下去,看看那個,最後神色裡都是不耐煩。
最後林長雲握住他的手,推開醫藥箱,靠進他懷裡:“你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沈知安垂眸看著這樣的林長雲,他突然壞笑起來,然後靠在沙發上:“今天興致不高,你想要自己想辦法。”
林長雲一僵,有些惶恐,難道在一起久了,他在沈知安這裡已經半分吸引也沒有了。
沈知安玩膩他了是嗎?
林長雲去解他襯衫扣子的手都微微發抖,竟然帶著一絲生疏。
沈知安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似乎是覺得好玩,勾了勾唇。
林長雲和他對視了一眼,又懼怕的躲閃,他怕從他眼中看到厭惡。於是俯身低頭,吻落在他的脖頸,帶著渾身解數的討好。
沈知安微微仰頭,他伸手按著林長雲的後腦勺,手又朝下在他脊背順了順。
不知道是安撫還是鼓勵。
林長雲受傷的手火辣辣的疼,本來一刻也難以忽略,可當疼痛又轉移的時候,他就感覺不到了。
疼痛能讓他清醒,讓他知道他被沈知安填滿,知道他還沒有被厭棄。
沈知安衣衫微亂,他始終沒動,看著林長雲的狼狽動作。
林長雲始終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對比太過強烈。
他的沉淪和沈知安的清醒,讓他滿心驚懼。
他好想求他,求他愛他,哪怕一點點,隻是一點點呢。
可最後他隻是抱著他的脖子,輕輕啜泣。
沈知安才摟著他,低聲哄他:“才這樣就哭了,你怎麼那麼嬌氣。”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為什麼傷心,隻覺得他玩的本事太差了,還不能儘興。
他把林長雲抱起來,回了臥室
結束,林長雲手疼的不能睡,如果之前隻是水泡的話,這會已經是鮮血混著傷口了。
可怖也嚇人,他的手垂在床沿,不想弄臟床單,儘管床單已經不能看。
林長雲看著沈知安去浴室的背影,他喘了好一會氣,才坐起身。
隻有這個時候,他覺得還是被他愛著的。
他喜歡他的失控,而不是冷淡的猶如隔岸觀火的眼神。
林長雲坐起來,翻找醫藥箱,其實治療燙傷的藥就在裡麵,是沈知安心不在這,才找的那麼不耐煩。
他給手上藥,剛才毫不在乎,這會又小心翼翼起來。
因為留疤了就不好看了,沈知安會嫌棄。
林長雲坐在地上塗燙傷藥的時候,沈知安從浴室出來。
他看了他一眼,坐在地上,拿過了藥膏。
手機響,沈知安一手拿著燙傷膏一手拿著棉簽,示意林長雲拿給他。
林長雲把手機舉到他耳邊。
在這樣寂靜的深夜,聽筒裡的聲音那麼清晰:“沈哥麼?是這樣的,阿姨給我的號碼,她說讓我和你確定一下時間,看你什麼時候有空,明天我們見一麵。”
沈知安一邊小心體貼的給林長雲塗燙傷膏,一邊和相親對象調笑:“幾點了,還給我打電話。知道我在乾什麼嗎?”
第2章 你回來我就不疼了
“沈哥,你在做什麼呀?”
對方嗓音透著股不諳世事的年輕感。
沈知安低低的輕笑,隨後才說:“這麼晚還不睡能乾什麼?總不能是你吧。”
對方像是瞬間就羞紅了臉,留下了一句:“沈哥你說什麼呀,你可真壞。”
就慌忙掛了,聽筒裡隻剩下忙音。
沈知安唇角的笑意還沒收下去,林長雲的唇色卻有些慘白,臉色也不太好看。
沈知安抬眸去看林長雲,因為他還一直舉著手機,而通話已經結束。
林長雲低頭,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
沈知安以為他疼,就低頭,輕輕在燙傷處吹了吹。
林長雲渾身一顫,眼淚不由自主就想掉下來,又被他拚命忍回去。
他一句也不敢問,不敢問沈知安是不是要跟相親對象見麵,就像他從來都不敢麵對他們的以後。
林長雲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安靜的看著燈下的沈知安,看了那麼多年,卻怎麼也看不夠。
“好了,彆碰水,明天給你換藥。”
他摸了摸他的頭,“睡吧。”
林長雲起身,跟沈知安一塊躺在床上,中間隔開的距離讓他今夜分外不安。
他湊過去,祈求般的口吻:“知安,你抱著我睡吧。”
沈知安伸手將他摟進懷裡,像是真的困了,沒一會就呼吸均勻了。
清晨。
沈知安有些煩躁的將腕表摘下來,重重拍在桌子上,訓斥林長雲:“怎麼回事,今天的搭配總是出錯。”
林長雲低頭,“對不起,我手疼的厲害,還有點發燒”
“算了,你休息吧。”
沈知安一臉煩躁,因為搭配不合心意,他發火,根本就不管林長雲說了什麼。
也不是沒聽到,就是不上心。
林長雲目送著沈知安離開,他心揪成一團的疼。
所以就不能早點回來陪生病的他,而是一定要去相親嗎?
這次相親的人,沈知安會喜歡嗎?
林長雲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焦慮的時候就會暴飲暴食,林長雲把藏起來的零食都拿了出來。
沒一會,茶幾上都是散落的零食袋,一旁還有冷飲,沒一會他又跑出去拿了不少外賣。
林長雲其實很喜歡吃辣,重辣螺螄粉是他的最愛。但是沈知安口味很清淡,剛在一起的時候隻是皺眉,慣著他,後來就不許他吃了。
吃著吃著,林長雲對著垃圾桶乾嘔起來。
他捂著生疼的胃,渾身冷汗涔涔。
林長雲突然想起沈知安的話:“能生孩子就能讓進門了,看您孫子的麵兒?”
如果,如果他能生孩子就好了
這樣,這樣他就能和沈知安結婚了。
中醫館。
林長雲捂的嚴嚴實實,問麵前的中醫:“您真的有秘方,可以讓我生孩子?”
中醫給林長雲把脈,然後說:“要是彆人不一定,但你體質特殊。吃了我的藥,保證你一胎懷倆。”
“真,真的嗎?”
“來換一隻手。”
中醫又把了許久的脈,一副麵對疑難雜症的樣,說:“保真,就是這藥是我獨門秘方”
對方沒說完,林長雲就很上道的說:“我有錢,我有很多很多錢。”
他從大衣口袋裡拿出兩萬現金,放在了桌子上。
對方伸手把錢拿走,沒一會,抓了十包藥給林長雲。
“吃完這些藥保證你能懷。”
“太好了,謝謝您,謝謝您醫生。”
林長雲離開中醫館。
老中醫急匆匆的回來,“小許,你怎麼又坐我位置上了。”
隨後老中醫打電話:“怎麼回事,你們精神病院保安是不是又偷懶睡覺了,瘋的最厲害的那個都跑我這裡來了,趕緊來人弄回去。”
林長雲把十包藥放進車裡,想了想,又藏起來。
他坐在駕駛座上摸了摸肚子,如果他給沈知安生個孩子,沈知安是不是就收心了,沈母是不是就不介意他的出身了。
他跟沈知安,是不是就能結婚了?
林長雲擦掉臉上的眼淚,他也知道不可能,可萬一呢
萬一他就是體質特殊,他就是能懷呢?
他好想,好想跟沈知安結婚。
林長雲把車停在路邊,他看向前方的咖啡館。
沈知安正和相親對象從裡麵出來,對方挽著沈知安的手,笑起來十分好看。
對方踮起腳在沈知安耳邊說了什麼,沈知安笑的縱容中又帶著幾分壞意。
他們一起過斑馬線。
林長雲的手死死攥著方向盤,他好想就這樣撞上去。
讓靈車帶沈知安走,警車帶他走。
這樣他就解脫了。
可最後,林長雲隻是失力的靠在駕駛座上。
他像是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的回家。
為沈知安準備一桌合他心意的晚餐。
然後等沈知安回家。
時針指向淩晨,林長雲把一口未動的飯菜全部倒掉。
沈知安不回家在乾什麼呢,是不是在和相親對象調情。
是不是很喜歡那個相親對象。
林長雲給自己倒中藥,一不小心就燙到了手指,他慌忙去衝水。
卻忘記他受傷的手不能見冷水,一時疼的鑽心。
他握著手腕,整個左手都疼的發抖。
沈知安進來就見他這蠢樣,看他要去扯沾了水的紗布,皺眉:“彆動。”
林長雲卻轉身就撲進沈知安懷裡,他裝作沒有聞見沈知安身上雜亂的男士香水味,緊緊抱著他。
沈知安被他抱的莫名其妙,但還是用手在他後背拍了拍:“怎麼那麼不小心,我看看傷口。”
林長雲收拾好情緒,他什麼都不問,衝沈知安笑的溫柔也討好:“怎麼回來那麼晚,今天累了吧?先洗澡吧,我去收拾。”
“彆動,手傷成這樣,彆碰水了。”
沈知安拽著林長雲的手,小心的拆開紗布看了看,才說:“找醫藥箱,我給你弄弄,這血淋淋的,你不疼?”
林長雲始終都淡笑著,有一種被愛人寵溺的幸福感:“你回來我就不疼了。”
沈知安拽著林長雲的手腕,準備走。
又偏頭看向廚台上的藥罐子和那倒了半碗的中藥,皺眉:“這是什麼?”
第3章 這麼熱情
林長雲臉色一白,他端起那碗中藥,一口氣就喝完了。
還有些燙,燙的他不由自主的眼尾都是生理性的眼淚。
沈知安被他氣笑了:“什麼好東西”
他話還沒說完,林長雲打斷道,突然認真:“你不能喝!”
沈知安走向藥罐,朝裡麵看了一眼,裡麵都是熬的黑漆漆的各種中藥,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
他樂了:“還當真是什麼好東西?一些苦哈哈的草棍子,喝那麼急,我也不跟你搶。”
隨後又說:“你哪不舒服,喝中藥調理身體?”
“我,我補補。”
林長雲說完。
沈知安就懂了,他眼尾噙著輕佻的壞意,攬著林長雲的腰,又拍了拍:“虛了?”
林長雲看著他,點頭:“嗯,你太厲害了。”
沈知安被他逗笑了:“你怎麼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嗯?”
沈知安想了想,才說:“就好像我明天死了一樣”
他還沒說完,林長雲就捂住了他的嘴唇,皺眉,擔心也害怕:“你快呸呸呸。”
沈知安才不信這一套,他抓著林長雲的手,去找醫藥箱。
林長雲跟在他身旁,一直念叨:“你快呸呸呸。”
沈知安被他吵的頭疼,才配合著來了句:“呸呸呸。”
林長雲才像是鬆了一口氣。
他實在是太愛沈知安了,愛到就算知道不過是一句玩笑話,都聽不得對沈知安不好的。
林長雲坐在沙發上,看著燈下沈知安專注給他處理傷口的模樣,他才小聲說:“知安,我怕你明天就不會喜歡我了。所以想著,多看看你還在我身邊的樣子。”
林長雲說完,放在膝蓋的手捏緊了。
他其實有些試探的問沈知安的想法,陳淑介紹的相親對象,沈知安到底是怎麼想的,是要在一起還是怎麼樣?
如果在一起,要怎麼安置他?
林長雲一想到沈知安要和彆人在一起,他就眼尾泛紅,心痛的不能呼吸。
他注視著沈知安的側臉,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眼中卻忍著淚,連眼尾的皮膚都忍的泛起了紅。
沈知安卻始終沒有說話,他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處理好傷口,才說:“好了,小心點,彆再碰水了。”
他看向林長雲。
林長雲卻連和他對視都不敢,害怕在他眼裡看到冷漠和厭膩的情緒。
隻能乖巧垂眸,然後點了點頭,“好。”
就仿佛他沒問過,沈知安不用回答。
林長雲想他就是這麼沒有出息,他連質問一句都不敢,他怕沈知安真的不要他了,他太害怕了
他不問,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他還能呆在沈知安身邊,哪怕是多一個月,一個星期,哪怕哪怕是多一天呢。
都是他多得了。
沈知安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亮屏,他隨手拿起。
林長雲站起身,“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沈知安隨口答應:“嗯。”
林長雲轉身。
聽到身後沈知安接起電話,低笑著打趣:“怎麼了,剛分開就想我了?”
林長雲腳步沒停,平靜的離開了。
他像往常一樣走進浴室,打開櫃子找浴鹽球。
這款定製的紅酒浴鹽球是沈知安喜歡用的,他去拿裝浴鹽球的木盒,卻沒拿穩,盒子摔在地上哐當一聲,浴鹽球摔出了盒子外。
這種定製的每一顆都價值不菲,林長雲跪在地上去撿。
視線裡出現沈知安的褲腳。
林長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他以為他足夠冷靜了,可原來他那麼不安。
沈知安相親的事,就像是一把大刀懸在他頭頂,不知道什麼時候鋒利的刀刃就會落下。
沈知安看著林長雲跪在地上,慌亂的模樣,發顫的手指,那麼狼狽又隱忍。
最後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樣,走進來,若無其事的問了句:“一起洗嗎?”
“洗,一起洗,我想和你一起洗。”
林長雲那麼迫不及待,就好像要證明什麼,比如他還被沈知安愛著。
林長雲走過去,垂眸,纏著繃帶的手為沈知安解襯衫扣子。
沈知安抬手,摸了摸他的臉,“今天那麼乖。”
林長雲溫順的垂眸,他乖巧的時候總是一副無害的模樣。
卻伸手抱住了沈知安的腰。
舉動和他的清純成反比。
沈知安偏頭,輕輕的低笑了一聲,直直的看著林長雲:“看來補藥喝的有效果,這麼熱情。”
沈知安睡了。
林長雲還站在浴室裡,處理沾了水的燙傷。
把跟血肉粘連在一起的紗布扯掉,他疼的冷汗涔涔,臉色慘白。
手都在發抖,最後閉著眼睛消毒,倒藥,害怕留下疤痕被沈知安不喜歡,於是塗了厚厚一層藥。
沈知安的手機放在一旁。
是剛才趁他睡覺,他偷偷拿來的。
纏著紗布的手向手機伸,又縮回,最後還是拿起了手機。
麵容解鎖不過,輸入密碼。
在一起生活那麼久,林長雲不用刻意記,也知道沈知安的手機密碼是什麼。
但點密碼的時候,他還是心狂跳了起來。
仿佛查看沈知安的手機,是他多麼的罪大惡極。
林長雲點開沈知安的微信。
備注為媽的有幾個未讀消息。
是語音消息,林長雲光是看見她的頭像就覺得窒息,按了語音轉換成文字。
媽:跟西西相處的怎麼樣?
媽:你可不要敷衍人家,西西是個好孩子。
媽:你屋裡那個,早點分了,到底跟我們不是一個層次的。玩這麼多年,還沒玩膩嗎?
媽:上不得台麵難道你還想藏他一輩子?我看你也沒那個真心。
林長雲的眼眶泛紅,他又點進溫西西的聊天框。
一張不經意撩撥的睡衣對鏡自拍照。
溫西西:我睡了,沈哥晚安。
林長雲往上翻翻,雖然大部分都是溫西西再說,他發十句可能沈知安才簡短的回一句。
但沈知安的確是在回他。
最新的回複就在前不久。
溫西西:沈哥路上讓司機開慢點。
溫西西:沈哥到家和我說一聲。
溫西西:我到家了沈哥,你到家沒?
沈知安:嗯。
林長雲的視線漸漸模糊,看不清手機畫麵。
他卻能想起,沈知安回這條消息時,是剛做完。
男人靠在床頭抽煙看手機。
就是那個時候回的消息吧。
林長雲還在失神,浴室門被推開了。
第4章 他是個沒心的人
沈知安抬眸,看到林長雲正低頭處理傷口。
而他本來纏好的傷口此時被扯的淩亂,結痂的傷口又滲出血來,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林長雲以此來掩飾一切,他不能讓沈知安發現他偷偷看他手機。
他知道密碼是一回事,偷看卻是另外一回事,沈知安會生氣。
他害怕他生氣。
沈知安視線放在他手上,還是皺了皺眉:“怎麼搞成這樣。”
他轉身,出去拿醫藥箱。
沈知安拿著醫藥箱回來,他站在林長雲麵前,拿著他的手看了看傷口,像是無從下手。
隨後輕歎了一口氣:“你該提醒我一點的。”
“提醒你收著點嗎?”
林長雲努力讓自己哭過的嗓音正常,卻還是顯得有些悶悶的。
沈知安察覺到了,抬眸去看他故意遮擋在碎發下的眼睛。
他微微彎腰,故意要去看的更清楚一些。
林長雲躲閃他的視線。
沈知安笑:“怎麼哭成這樣?”
林長雲怕沈知安發現什麼。
就解釋說:“消毒太疼了,下不去手。”
“我看看。”
沈知安語氣難得那麼輕哄,滿是溫柔。
動作輕柔也小心的嘗試給傷口消毒。
林長雲看著燈下的沈知安,他想控製住的,但是他的心太疼了。
為什麼,為什麼,沈知安就不能屬於他呢?
就不能屬於他一個人呢?
心最疼的那一瞬間,喉嚨是哽住的,是窒息的喘不過來氣的。
林長雲的眼淚不受控製的一顆一顆順著臉頰朝下落。
等沈知安給他的手消毒好,察覺的時候,已經哭的脖子和鼻尖都是紅通通的了。
更彆說那雙哭腫了像是兔子的眸,可憐見的。
沈知安都被嚇到了:“有那麼疼嗎?”
林長雲點頭,嗓音沙啞的像是要碎了:“好,疼啊”
他用力的抱住沈知安,好像如果不那麼用力,一鬆手,他就會不屬於他了一樣。
沈知安卻以為他是真的傷口疼,不由得說他:“你怎麼那麼嬌氣。”
又輕順他的後背安撫他:“好了,在你手好前不欺負你了。”
沈知安抱著林長雲出去,把他放在床上,他視線掃了一眼床頭櫃。
他的手機一直都是隨手放在上麵充電,手機不見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吧。
林長雲看到他的視線,嚇的連哭都止住了,滿眼閃過驚慌。
“我”
就在他準備解釋的時候,視線一片黑暗。
沈知安關了燈,在他耳邊說:“睡吧。”
林長雲渾身僵住了很久很久。
就是因為他太知道,沈知安不可能沒有發現手機不見了。
但沈知安沒有追問,究竟是不責怪他,還是懶得解釋和哄他。
林長雲背對著熟睡的沈知安,他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眼淚再次順著臉頰朝下落,他咬住手背。
連哭都不敢發出哽咽的聲音,怕吵醒沈知安。
因為,答案一定是後者。
沈知安裝作看不見,隻是不想解釋和回應這件事情。
因為沈知安知道啊。
他是知道他不會說,也不敢問的。
林長雲心痛的快要死過去,他想,如果他可以控製自己的愛意,他一定,一定一定不要這麼愛沈知安這個沒有心的人。
第5章 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第二天。
明明是哭了一個晚上,林長雲卻像是無事發生一樣,早早起來,一邊拿冰袋敷眼睛,一邊給沈知安準備早餐。
順便把他的中藥煎上,早晚各一碗,他要按時吃藥,才能看見效果。
沈知安早餐簡單吃了兩口。
林長雲跟在他身後,“我要去一趟店裡。”
“我順路送你。”
沈知安看林長雲上車,他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帶著些憐愛:“還是有點腫,手還疼嗎?”
林長雲搖了搖頭。
“手都這樣了還去店裡,這麼拚,缺錢了?缺錢了跟我說,彆那麼要強。”
林長雲會收沈知安的禮物,卻在經濟獨立後沒花過沈知安的錢。
沈知安很久沒給他錢了,甚至都忘了這茬了,所以問了句。
林長雲搖頭:“處理點事,不乾活。”
頓了下,他又說:“要是缺錢了我會跟你說的。”
沈知安略一點頭:“早點把傷養好。”
“嗯。”
車停在一家古玩店前,這家店裝修的很有特色,卻並不惹眼。
林長雲下車,跟他揮手。
看著沈知安的車開走,他才轉身進店。
時間還早,看店的小徒弟還沒來開門,古玩店大部分生意做的都是熟客,店開門的時間自由度很多。
小徒弟要是出去玩,幾天不來開門也是常有的事。
林長雲連問都沒問,自己開門進去了。
有個老熟客給他介紹了個新客戶,還挺神秘,說要見麵才給看東西。
林長雲沒什麼事,與其在家裡哭,他還是在店裡能緩緩。
小徒弟蔣寧十點了才拎著早餐過來了,看見店開門就開心的跑進來:“林哥你來了。”
林長雲點了點頭,“今天有個客人。”
蔣寧一下就注意到了林長雲的手,大驚小怪的衝到林長雲麵前:“林哥,你手怎麼傷了?嚴不嚴重?怎麼傷的?”
做文物修複這行,一雙手最是珍貴,眼下林長雲傷了手,蔣寧可不就大驚小怪了。
林長雲不怎麼在乎的回答:“不小心燙了一下。”
“怎麼會燙到,沒有一雙好手,怎麼乾活啊。林哥,你人怎麼又瘦了,眼睛還那麼紅,你是不是過的不開心啊?”
蔣寧開啟瘋狂吐槽模式:“我就說那個姓沈的,不是個好東西。外麵人找你修東西都排不上號,你一雙手多金貴,天天卻給那姓沈的洗菜做飯,這下好了,還傷的那麼嚴重!姓沈的真是不要個屌臉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跟他沒關係。”
“你就向著他,你就慣他叭。啊啊啊,我氣瘋了。”
蔣寧一個人生悶氣了。
林長雲是真沒覺得是多大的事,低頭把修複好的古籍小心翼翼裝起來,等客人過來拿。
店裡走進來一個人,帶著墨鏡,穿著黑色衛衣,休閒褲,從門口停著七位數的跑車來看,是個富二代。
進門,他摘下墨鏡問:“誰是林長雲。”
蔣寧看不爽這種有錢無腦的人,特彆是上下打量一下,這種也不是懂行的,八成是來找茬的。
於是語氣也不善:“你有什麼事?”
第6章 沈知安要結婚了,不是我
“你就是林長雲?”
溫西西翻手機相冊,對比了一下照片,衝著櫃台後的林長雲說。
他摘下墨鏡。
林長雲就認出來了,昨天剛在沈知安的微信裡,見過對方的臉。
林長雲把老舊卻料好的木盒扣上,他坐到茶盤後麵,開始燒水泡茶。
用鑷子夾著茶葉放到小茶壺裡,他才開口:“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對方一副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看來你知道我是誰了。”
“嗯。”
“那你應該知道,我跟沈哥馬上就要訂婚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這意思很明顯了,希望他退出,希望他滾。
林長雲在泡茶水沒燒開的時候,用手摸了摸脖頸的吻痕,把領口扯鬆了一點,讓鎖骨的牙印能更好的露出來。
溫西西的臉果然瞬間就變了,咬牙切齒:“伯母說的一點也沒錯,你果然是個不要臉的。”
蔣寧聽不下去了,推了他一下:“你嘴巴放乾淨點,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滾不滾,不滾我拿掃把打你了。”
溫西西被推的後退了一步,看蔣寧身高腿長,拳頭有力的模樣,知道不太好惹。
溫西西沒打算久留,隻說:“沈哥還沒跟你分也不過是想多玩你兩天,反正,你不就是技術好了點才勾著沈哥那麼多年麼。哈,你不會真的以為沈哥能娶你吧,你可有點自知之明,你配得上麼你。”
溫西西被蔣寧拎出去還在譏諷:“上不得台麵就是上不得,沈哥要是真把你當回事,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你連個男朋友的身份都沒混上。我就不一樣,我是相親對象,名正言順的,合適了我們就會結婚。”
“你嘴吃屎了那麼臭。”
蔣寧把剛才洗拖把的臟水捅拎起來朝溫西西潑過去,溫西西躲得快還是被潑到了腳。
“林長雲是上不得台麵的人,你就是上不得台麵的看門狗,哼。”
溫西西惡狠狠瞪了台階上的蔣寧一眼,上車走了。
“狗東西有種彆走!”
蔣寧氣瘋了,把捅朝跑車砸過去。
沒趕上跑車速度,拖把桶哐一聲砸在地上壞了。
蔣寧氣的衝著跑車消失的地方大罵了幾句。
周圍跟他玩的好的出來看看,問兩句。
蔣寧黑著臉回了店裡。
林長雲神色淡淡的垂眸喝茶,像是根本就沒有把溫西西看進眼裡。
但他輕微顫抖的手還是稍微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安。
蔣寧走進來,雖然他經常罵沈知安,但他太知道林長雲對沈知安是什麼德行。
悶悶的說:“林哥我乾活去了,接了個修銀票的活。”
林長雲點頭:“嗯,細心點。”
蔣寧悶悶去工作台乾活了。
林長雲等他走後,坐在茶台前掉了兩滴眼淚,自己擦掉了。
他的確是沒名沒分,跟在沈知安身邊這麼些年,沈知安沒給過他身份。
溫西西的確是一下子戳在了他的痛處,又準又狠。
林長雲正在走神,真客人卻已經進門了。
“誰是老板”
林長雲慌忙收拾好情緒,站起身:“你好。”
隨後他怔了一下,因為他見過對方,不止一次,在沈知安的朋友局裡。
這人是沈知安的好兄弟之一,姓鬱好像。
但顯然對方沒有認出他來,雖然沈知安隻有他一個長久且固定的床伴,但沈知安帶出去逢場作戲的人太多了。
沒認出來也很正常,畢竟他一向在沈知安身邊沒什麼存在感。
“這個,你看看能修嗎?”
鬱風拿出來一個碎了口的清代鬆石綠釉粉彩纏枝蓮紋瓶。
“這瓶子保存挺好的,新碎的吧?”
林長雲手傷了沒法戴手套,就隻看了一眼。
鬱風撓了撓臉,這他不小心摔碎的,讓他爺爺知道非扒了他一層皮不可。
隻說:“你能修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
“你放心,價錢不是問題。”
“不是這個,我的手傷了,修的話要等。”
林長雲也知道他不缺錢,隻是他手傷了,暫時乾不了活。
鬱風這才看到他纏著紗布的手,隨後示意他店裡另一個人:“那個呢?”
“他也能修,但是你要是想不被家裡長輩發現,他不行。”
林長雲實話實話。
鬱風不由得高看了他兩眼:“你這麼有把握。”
“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林長雲點了點頭。
“行,那就放在這裡修。”
鬱風遞了一張名片過去:“你修好了聯係我。”
林長雲把瓶子收下,又說:“彆急著走,簽一份合同,把定金交了。”
鬱風本來就要走了,又轉身回來,笑了:“你們這種店還搞商業化這一套?未免俗了。”
“我本來就是一個俗人。”
林長雲對著電腦按照時間修改合同細節,他側臉溫和俊美,鬱風撐在櫃台上,看的沒移開目光。
鬱風連合同都沒看,直接去簽,簽完了抬頭看林長雲:“做你們這一行的是不是都像你這樣。”
他琢磨了一會,不好形容,最後隻說:“就像是冬日落雪的梅花,冰清玉潔的。”
林長雲板著臉,一點也沒搭理這人的不正經:“定金二十萬。”
鬱風趴在櫃台上看林長雲,卡掏出來了,在林長雲去拿的時候還不給。
直勾勾看著他說:“這麼貴,我沒看合同可是相信你,小老板,你可彆坑我。”
林長雲翻開合同:“明碼標價。”
鬱風看也沒看,卻鬆開雙指夾卡的手,直勾勾看著林長雲。
低低哦了一聲。
林長雲利落把錢刷走,跟他說了句:“兩個月後來拿,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慢走。”
鬱風有點不舍的走了,心裡琢磨著把他爺爺的古董玩意再弄壞兩樣。
看小老板眼睛紅紅的,八成是失戀了,身邊正需要人撫慰呢,他一直這樣樂於助人。
鬱風坐在沈知安辦公室,翹著一條長腿喝咖啡。
放下咖啡杯,咂摸咂摸之前的相處,笑的一臉發春。
沈知安看了他一眼,問:“遇見什麼好事了,笑成這樣。”
鬱風美滋滋的告訴他:“今天我看上個天仙般的人。”
第7章 不過是玩玩
沈知安來了一點興致。
畢竟鬱風平日眼光一向高。
“你從哪來?”
“我可不告訴你,免得你惦記。”
這是多放心上了。
“領出來讓我們也見見。”
“怎麼能讓你們糟踐了,你們這群人烏煙瘴氣的,身邊那都什麼玩意,再嚇著他。”
“這話說的,他是鵪鶉麼,沒點膽子。”
鬱風八字沒一撇呢,懶得聊,主要也沒得聊,剛見一麵。他就是願意帶,人也不願意跟他走啊。
於是換了個話題:“你跟你媽不喜歡的那個,還沒分呢。”
這話題轉的,沈知安就沒聊的興致了。
鬱風卻又湊過去問:“我怎麼聽說你最近相親呢,怎麼,沈少也準備收心了。”
“不過是玩玩。”
“玩?和誰玩?你家裡那個見不得光的還是眼下這個相親的?”
沈知安桃花眼輕佻,頗有幾分玩世不恭,隨意回了句:“有什麼區彆嗎?”
鬱風嗤嗤笑起來,“這麼多年養條狗也有感情了。”
沈知安不以為意:“養狗是有感情,養人就未必了。”
想起什麼,又說:“你上次不是說把老爺子古董弄壞了”
沈知安想起林長雲就是做這個的,很快又想到他的手傷了,止住了話頭。
鬱風看著他:“怎麼問這個,你要賠一個。”
沈知安拿文件丟他:“滾吧你。”
傍晚,林長雲看了看時間。
給沈知安發消息:“過來接我嗎?幾點忙完。”
沈知安沒回。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沈知安基本就不回他消息了,兩個人的聊天也都是他發的。
過了兩個小時,林長雲看看沒動靜的手機。
想到沈知安最晚也不過是兩個小時回一下相親對象的消息。
心裡又堵的難受。
外麵天色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林長雲想了想,還是打給了沈知安。
他想他可以找個下雨不好打車的由頭。
卻沒有想到是溫西西接的。
那邊挺安靜的,溫西西說:“找沈哥嗎?他在洗澡。你是他朋友嗎?號碼也沒有備注。”
林長雲匆忙把電話掛了。
他站在店門外,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他就站在屋簷下,看著雨走神。
一陣降溫的冷風吹在他身上,涼意徹骨。
車內。
沈知安從老宅出來。
晚飯的時候,陳淑說不太舒服,叫他回來。
他進門看到溫西西在,就知道這不過是陳淑的安排。
一起吃了一頓飯,陳淑讓他送溫西西回去。
相親流程一貫這樣,家長撮合安排,給獨處了解彼此,培養感情的機會。
司機都沒給,讓沈知安親自送。
沈知安都氣笑了,溫西西這是多大的排麵。
但是陳淑盯著,前陣子她剛出院,心臟不好。
沈知安也懶得這些小事惹她氣,就上車。
剛準備走,陳淑又喊他回去拿東西。
溫西西心虛,擅自接了沈知安的電話,這其實有點忌諱。
可來電顯示是雲雲寶貝,溫西西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呸的雲雲寶貝,林長雲也配。
溫西西想把通話記錄刪了,但沈知安的手機,哪是他碰的了的,接個電話都是趕上了機會。
見人出來,溫西西把手機放回原位,坐在副駕駛上看著沈知安上車。
笑起來一個小酒窩,挺乖的長相,故意壓著嗓音就顯得撩撥:“沈哥。”
沈知安看了他一眼,把禮物遞給他。
溫西西接過去看了一眼:“送給我的?”
“喜歡嗎?”
是陳淑準備的,他連回來吃飯都是陳淑叫的,哪有那個心思送禮物討人歡心,甚至都沒看一眼。
溫西西臉紅了,從禮物袋裡拿出一小盒冰感顆粒003,小聲嬌羞的說:“喜歡。”
沈知安看他拿出個這玩意,說實話內心很是一陣無語。
但是麵上不顯,不過他顯然對陳淑的安排不滿意。
沒跟溫西西調情。
隻是公事公辦的把人送回了家。
溫西西把紙袋拿走了,卻把這盒小東西順手塞進了副駕駛車座縫隙裡,就像是不小心遺失在這裡的。
沈知安看著車前的雨刮,又掃了一眼腕表。
一邊調頭一邊打給林長雲。
對方沒接。
沈知安皺了皺眉,還是開車過去了。
店裡亮著燈。
沈知安把車停在門口,打著雙閃,按了一下喇叭。
林長雲打開門,看到是沈知安就要跑過去。
車窗降下來:“手不想要了,打傘。”
林長雲從店門口拿起一把傘撐起來,他站到車邊,視線在沈知安身上下掃視。
想質問,話到嘴邊,那麼沒出息:“這麼晚了,怎麼自己開車就過來了,司機呢。”
“開車來接你不好?上不上?”
“上。”
林長雲說完,發現沈知安沒個正行。
能開玩笑,說明他今天心情不錯。
林長雲轉身去關店,心裡卻跟刀割一樣。
是跟溫西西在一塊,比跟他在一塊快樂嗎?
那麼輕鬆,愉悅的沈知安,讓林長雲那麼不安。
林長雲坐進副駕駛,差點扯不起笑,轉身去係安全帶。
呆呆看著前方的雨刮器,街邊倒退沉悶壓抑的雨夜風景,夜深了,店都關門了,顯得孤寂。
更讓林長雲的心情沉悶。
沈知安開著車,跟林長雲閒聊:“手還疼嗎?”
林長雲還沒說話。
沈知安先伸手,食指骨節在他眼尾掃了掃,輕笑:“白天又哭鼻子沒,小嬌氣包。”
林長雲一下抓住沈知安的手,力氣有點大,但抓住了才覺得懸著的心落了點。
沈知安反抓住他:“手這麼涼,怎麼了,不舒服?”
“你給我暖暖。”
“我開車,回去給你暖。”
沈知安這樣說了。
林長雲卻跟下次就攥不到了一樣,不舍的放開。
沈知安往他額頭摸了一下,確定溫度正常,把車內開的很低的空調關了。
車開進車庫。
林長雲去鬆開安全帶,要下車的時候,卻看到那盒小東西,頓時僵住動作。
他低頭,從縫隙裡把那盒冰感顆粒摳出來,拿在手裡。
他深吸一口氣,夾在指尖回頭問沈知安,語氣平靜:“怎麼買這個牌子的了,你一向不是最挑嗎?”
第8章 點我呢
沈知安掃了一眼,根本就沒當回事:“偶爾也換換口味。”
這話也就是個解釋,可能他真的是隨口一說。
但是林長雲聽在耳朵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偶爾也要換換口味是什麼意思?
是膩了,要換換了是嗎?
是膩了他,要換溫西西了是嗎?
他是不是這個意思,在這裡點他是不是?
林長雲喉頭一哽,心疼的更是要滴血,他隱忍著淚意眼睛也疼痛無比,忍回去的眼淚就像是針刺那般反傷著他。
林長雲伸手,把那盒小東西放到沈知安口袋裡。
才說:“那你可要好好挑個喜歡的口味,彆新的還不如舊的用著舒服。”
沈知安本來垂眸看林長雲往他口袋裡塞這個,還覺得他膽子真是大,心裡像是有小野貓爪子抓了兩下,癢癢的。
抬眸,林長雲已經甩上車門。
竟然沒等他就走了。
沈知安欲念上頭的腦子才回過味來。
小東西,點他呢。
沈知安把林長雲塞給他的東西掏出來,夾在指尖把玩了一會。
“欠教訓。”
他推開車門,跟了上去。
他走進主臥的時候,林長雲在浴室洗澡。
沈知安走過去,發現門從裡麵反鎖了。
他的食指屈起,在玻璃門上敲了敲,叩叩兩聲:“還見外上了。”
林長雲從浴室出來。
沈知安放下手中的平板,看他洗了澡的模樣,不用靠近,就知道他香香軟軟的,招人。
沈知安放下平板,起身,低頭。
林長雲卻扭頭躲開了。
“怎麼了?不就是換了個牌子,怎麼還氣上了?”
沈知安根本就不說。
他不說就以為他不知道,他的副駕駛上坐了彆的男人。
林長雲躺下,背對著沈知安,悶悶說了句:“我沒氣。”
沈知安進了浴室。
林長雲又起身,看他這冷冷淡淡的態度。
也是,他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還是他真的希望沈知安說,對,他就是膩了他,想換個新鮮的。
沈知安洗了澡出來,正擦頭發呢,被林長雲摟住了腰。
他低頭,又笑了:“乾嘛呢,忽冷忽熱的。”
“彆說話,吻我。”
沈知安挑挑眉,掐著林長雲的下巴:“你最近怎麼這麼熱情?跟喂不飽似的?要我說,那補藥你少喝點。”
林長雲似乎是覺得他太吵了,仰頭吻住了他。
沈知安要伸手去打開抽屜,卻被林長雲抓住了手腕。
他眼尾滿是水汽的看著他,卻說:“彆用了。”
沈知安的手又放到床頭櫃上麵:“你想跟我用新口味的,喜歡這個冰感顆粒?”
沈知安都拿到眼前要拆包裝了。
林長雲太陽穴突突的,是真的被氣的。
伸手搶過去,狠狠扔遠了。
他看著沈知安:“你不要帶。”
他喝那麼多中藥,就是想要一個奇跡。
一夜旖旎。
林長雲早起喝藥時覺得惡心頭暈的厲害,扶著廚台差點暈過去。
吃飯的時候,沈知安都看出他的不對勁。
“怎麼臉色那麼差?”
林長雲不知道怎麼回事,聽見沈知安說話就有點想乾嘔。
第9章 你彆生氣
他捂著嘴,擺了擺手:“沒事。”
沈知安手機響,他接起來,匆匆喝了兩口粥。
“讓你少喝點上火的補藥,吃不消了吧,一會自己去醫院看看。”
囑咐了一句,沈知安匆匆走了。
林長雲卻坐在餐桌前有些走神,他不知道沈知安是有緊急的會才走的那麼匆忙,還是要陪溫西西吃早餐。
實在是吃不下,林長雲也以為是沒有休息好。
但是睡了一覺更難受了。
他又不想去醫院,就去百度查了一下。
頭暈想吐是怎麼了。
他難受的厲害,隨便掃了一眼搜索結果。
排除癌症,因為他上個月體檢身體還很健康。
然後就是,可能是懷孕了。
林長雲猛地精神一振,難道那個老中醫給他開的‘神藥’,真的有用?
不是江湖騙子嗎?
林長雲打開百度搜索了一下懷孕初期的症狀,自動忽略了不符合的,查到的症狀那簡直就是跟他一模一樣。
林長雲瞬間覺得沒那麼難受了。
他用手摸了一下肚子,真的嗎?他真的懷了沈知安的孩子嗎?
那是不是沈知安就不會離開他了?是不是他就有名分了?
沈知安的媽媽就不會那麼討厭他,會勉強讓他進門了?
林長雲跟瘋了一樣,想起早晨沒有好好吃飯。
他起來給自己做了四菜一湯,雖然沒有胃口,但他現在不一樣了,他不是一個人。
林長雲硬吃了不少,然後全吐了。
他又強撐著吃了不少,再次吐了。
這下渾身都難受,他最後還是硬著喝了一碗湯,沒讓自己吐出來。
下午躺在床上難受了很久,昏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都黑了。
林長雲這次沒管沈知安回不回來了,他強撐著起來去給自己做飯吃。
看到早晨熬煮好的中藥,既然是‘神藥’,還那麼神。
林長雲就熱熱又喝了一碗。
沈知安玩到淩晨一點回來,進門,沒看到林長雲。
有些煩躁的伸手扯了扯領口。
以前都巴巴跑出來迎接了,今天是怎麼了?
難道還生昨晚那盒東西的氣。
沈知安喝的有點微醺的腦子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
對,林長雲好像不舒服,早上臉色白的跟個鬼似的。
不會在醫院吧?
沈知安正要打給他問問。
聽到樓梯有動靜,他走過去,抬眸。
就看到林長雲臉色蒼白,額頭布滿冷汗,整個人踉蹌著下樓。
看到他卻扯出一抹平時迎接他時溫柔的笑,隻是這時候實在是太牽強。
“回來了,我給你煮,煮醒酒茶。”
林長雲扶著樓梯扶手,他想看樓梯都重影了,腳無力的不像是踩在樓梯上,每走一步都沒有知覺,像是走在棉花上。
林長雲看到沈知安嘴唇動了,可他耳鳴的根本就聽不清他說了什麼,以為是催促著他去煮醒酒茶。
沈知安一向這樣不順著他的時候脾氣不好。
慢一點都是要生氣的,林長雲從來不敢耽誤。
“就來,就來”
林長雲強撐著,不敢讓沈知安等的下樓。
然後一腳踩空,直接滾了下來。
第10章 為什麼不能是我跟你結婚
沈知安衝過去抱摔的滿臉血是血的人,怒斥道:“林長雲!我讓你彆動,你聾了!”
林長雲覺得不舒服,用手擦了一下額頭,看見手上的血以後。
他驚恐死死抓住沈知安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孩子,保孩子。”
“什麼孩子?”
“我懷了你的孩子。”
沈知安以為他摔壞腦袋了,把他抱起來送醫院。
林長雲死死抓著他的衣袖,他難受的要昏過去了,嗓音斷斷續續的要碎了:“我遇見神醫,他,他說有讓男人懷孕的秘方,我吃,吃了。我,我懷了,你的孩子。”
沈知安覺得林長雲真是瘋了,平日裡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信這種話。
他想要責罵,可看林長雲難受的樣子,他還是把話都咽了下去。
沈知安前所未有溫柔的和林長雲說:“那是騙你的。”
林長雲眼尾紅成一片,他眼神卻那麼堅定:“不,不是的不是騙我的。”
沈知安抱著林長雲,他用紗布捂著他額頭的傷口,此時也沒心思責怪他了。
這種江湖騙子都信,把自己吃成這樣。
隻讓司機:“快點。”
林長雲從昏沉中醒過來,天已經微微透亮了。
病房裡亮著燈,有點刺眼。
林長雲躺在病床上,用纏著紗布的手抬起來,遮了一下眼睛。
雖然還有些不舒服,但是已經沒有之前那種劇烈的難受了。
“你中毒了你知道嗎?你那中藥在哪買的,差點把你命吃沒了。”
沈知安見林長雲醒了,氣不打一處來,繼續罵他:“你今年多大了,還三歲小孩?信這種鬼話,還秘方,神醫,可能嗎?”
林長雲躺在病床上,左手輸著液,纏著紗布的右手遮著眼睛。
他的嗓音很輕,沒什麼力氣:“萬一是真的呢?”
“你都躺在這裡了,還不死心?”
林長雲強撐著坐起來,看向沈知安:“是我吃壞了彆的東西,我不是喝藥喝的。那個藥真的有用,醫生有好好檢查嗎?我真的沒有懷孕嗎?”
林長雲把手放在肚子上,又說:“我多吃兩幅藥就能懷了。”
沈知安沒有想到這種三歲小孩都不信的騙子,林長雲虔誠的跟個信徒一樣。
是真的惱了:“你就是吃到死,你也不可能生!”
沈知安凶完,林長雲垂下的睫毛濕了,他的眼淚朝下掉著。
沈知安看他這副樣子,卻一點也不可憐他:“吃個假藥把自己吃的快死了,吃進醫院,你可真行。林長雲,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我不明白,你,怎麼會想生孩子?!”
沈知安是真的不能理解,林長雲抽什麼風。
他凶完,林長雲的眼淚掉的更凶了,甚至手撐在床上,快要泣不成聲。
沈知安怎麼會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他為什麼想要生孩子。
沈知安聽著林長雲的啜泣聲,氣消了一半。
正要說些什麼安撫林長雲。
卻聽到林長雲說:“如果我能給你生個孩子就好了,你家人是不是,就會多喜歡我一點了。”
沈知安一怔,想起那天和陳淑的對話:
“喜歡什麼不好喜歡他,在一起五六年了有什麼用。你要養個女的,孩子也能生一個了。”
“能生孩子就能讓進門了,看您孫子的麵兒?”
他不過是玩笑的一句話,林長雲聽到了。
沈知安看向林長雲,也會有一瞬間的不忍,但也不過是一瞬間。
他就說了實話:“你就是生了孩子也沒用,生了也不過是個私生子。”
林長雲第一次仰頭,甚至有些歇斯底裡的不甘:“為什麼?”
沈知安似乎輕歎了一口氣,才說:“門不當戶不對。”
“那我要怎麼樣才能和你結婚?”
林長雲的手死死摳著床沿,骨節泛白一片,這快成他的執念,他的魔障了。
他用啞著的嗓音說:“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你告訴我到底我要怎麼樣做,才能跟你結婚?”
林長雲又垂眸,聲音卻越來越啞,幾乎到聽不見:“你要怎麼才不會離開我。”
“我家裡人不可能接受你,你是我養起來的,他們從骨子裡就看不起你。”
“就像你一樣嗎?”
沈知安的臉瞬間沉了,他嗓音再不似之前柔和,像是耐心耗儘:“你忘了你剛遇見我是什麼樣了?”
“”
“你好好想想。”
沈知安轉身走了,病房門關上,動靜不大,卻讓林長雲渾身發顫。
他剛遇見沈知安,是什麼樣
他是個孤兒,從小是被爺爺養大的。
18歲他考上大學那一年,爺爺腦出血住進了ICU,急需要醫藥費。
他把攢的學費都拿了出來,還是缺五六萬塊錢才能做手術。
他為了籌錢,在街邊找了輛豪車就碰了上去。
卻沒有想到遇見個狠角色,非但沒有得到錢,還被打的半死。
那時候林長雲才知道,有錢人是有錢,可他的錢寧願去做虛偽的慈善,也不會施舍乞丐。
沈知安的車被堵在了現場,他圍觀了這場鬨劇,最後讓人把他請上了車。
問他跟不跟他,如果願意的話,他會為他爺爺支付醫藥費。
他一身臟汙的坐在乾淨柔軟的豪車內,跟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沈知安卻沒有嫌棄他,還給他遞了一包濕巾。
俊美的臉上沒有半分嫌棄,明明是那麼上不得台麵的交易,卻是眼神冷淡,沒有半分不乾淨。
平淡的不過就像是問,今天中午吃飯了嗎。
有一種久處上位者的矜冷高貴。
讓林長雲心顫。
從那以後,他進入了沈知安的生活。
他跟沈知安是不熟的,一開始,除了爺爺的醫藥費,林長雲從來不跟沈知安要一分錢。
他有自己的自尊和高傲,像是一個刺蝟一樣,防備著沈知安。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清楚,沈知安這種人,怎麼可能會對他有愛情。
隻要他不敞開心,他就不會受傷害。
是的,他明明那麼清醒,那麼那麼的清醒。
可沈知安給他的,實在是他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是他最難熬日子裡,最想要的。
是他深陷在泥潭深淵裡,最想要的一隻手,拉了他一把。
第11章 愛意瘋長的六年
在他好不容易籌到手術費,卻因為出門買份飯,愛賭的養父鬨到醫院把手術費退了,還要把爺爺接回家等死的時候。
是沈知安二話沒說給他重新轉了錢。
在爺爺病情好轉後,爺爺為了護著他的學費,跟養父爭搶存折時,被推的摔在地上過世時。
是沈知安幫他解決後續事宜的,安排爺爺的葬禮,準備墓地,把養父送進了監獄。
在彆的同學除夕放假都回家了,他卻是沒有家的,一個人在宿舍啃泡麵。
是沈知安突然跑到他宿舍樓下,給他放煙花,跟他說:新年快樂,明年還陪著你。
帶他過除夕。
林長雲忘不了,他接到他的電話,一臉不明所以的走到宿舍陽台時,看到天空突然炸起的漫天煙花。
還有在宿舍樓下,煙花堆旁邊站著衝他揮手淡笑的沈知安,那時候他本就深情的桃花眼裡滿是寵溺。
好像在跟他說,我的眼裡隻有你一個人。
林長雲信了,他栽進去了。
六年不是六天,更不是六個月,那是真正存在林長雲血肉裡的六年。
那是他領了沈知安太多恩情和浪漫的六年。
可這不過是沈知安的一場寂寞遊戲,他卻當了真。
“對不起。”
林長雲拿出手機,跟沈知安道歉。
如果說之前沈知安瞞著他,他們還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過。
病房那一場就像是戳破了什麼一樣。
要說之前沈知安還偽裝著,那眼下他是裝都不想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