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話裡的意思,是跟他處上了?”
周至鳳追到女兒身後,語氣不悅道。
“是處上了,本來打算過一陣兒告訴你。”
“不說了媽,我走了。”
陳巧巧語氣輕鬆道,說話間穿好鞋,邁著輕快步伐跑出家門,就像一隻急於歸巢的小鳥。
周至鳳顧不得換鞋,快步追到樓梯口,聲音急切:“他都沒工作了,你還跟他處?”
陳巧巧本已下了好幾層台階,聽到母親的話止住腳步,仰起臉蛋神情無比堅決:“他就是還沒回城,我也跟他在一塊。”
說完,她就跑下了樓。
“唉!”
周至鳳本來想繼續潑女兒冷水,見她已經下樓梯隻好作罷,心情陷入焦慮。
許躍新辭職沒有收入,女兒以後嫁給他,豈不是要受苦?
男人沒有工作,意味著沒有社會地位,女兒畢業後在單位會不會被人瞧不起?
眨眼功夫內,周至鳳都想到他們以後生孩子該咋辦了,感到越發擔心。
倒不是她想得太多,而是這年頭男女處對象就是奔著結婚去的,沒特殊情況一般不會分手。
周至鳳仿佛已經看到,陳巧巧本來應該幸福燦爛的人生,被許躍新拖進灰暗的深淵。
此刻,許躍新懷揣稿費剛回到家,完全想不到有一位中年女士在替自己憂慮將來養孩子的問題。
對了,還有另一位中年女士,也在為他擔憂。
許家兩室一廳的屋子裡,吳燕本來正在客廳坐立不安,看見兒子提個袋子回家,立刻憂愁地看向他:“剛才乾什麼去了?”
“跟媽說實話,你這次到底是不是請假回家?”
“還是說已經辭職了?”
吳燕命中靈魂的三連擊,叫許躍新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他回家路上買了瓶北冰洋汽水,本來打算躺床上美美喝上一回,沒成想剛進門就麵臨審問。
也不知道她是從外邊聽見的傳聞,還是自己看出來的。
“我確實辭職了,打算今後從事創作事業。”
回過神後,許躍新坦坦蕩蕩答道。
“唉,寫作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多少人投幾十次,都中不了一次。”
吳燕不禁以手扶額,臉上布滿焦慮道,“再說,過去這些年,因為寫文章倒黴的人還少嗎?”
“我覺得你還是老老實實找份班上。明天我去找老同學,她在首鋼當組織部長,看能不能給你解決工作。”
“你應該是受不了煤礦的艱苦?我試試儘量給你找份清閒的。”
聽到母親的話,許躍新感到心裡暖暖的。
穿越過來後,父母一直對他很好。許躍新插隊期間,每個月都能收到父母寄的錢。得知自己辭職,第一時間也是表示理解,並想辦法幫自己找工作。
當然,自己不可能接受的。鋼鐵廠是工礦企業,再清閒也不可能有空安心碼字。…。。
而且在某部知名的年代劇中,裡頭一整座四合院院的蠅營狗苟們都是在首鋼下轄的一家軋鋼廠工作。
要是碰著這幫人在現實中的原型,那就彆想過上安生日子,一天到晚淨剩跟他們戰鬥了。
不去,堅決不去。誰都不能阻擋許躍新碼字的步伐。
“媽,您彆說,我這次一投就中了。喏您看,這是稿費。”
許躍新大大方方地取出信封,放在桌上道。
才辭職半個月,就有公開發表的作品了?
真是快啊!
吳燕微微訝然,沒料到兒子的寫作事業進展居然這麼順利。
她在區財政局工作,局裡的大筆杆子,投十次稿都未必能成功一次,莫非自家兒子真是吃這碗飯的?
“那也得有個穩定工作作為後盾。”
吳燕小聲嘟囔道,還是覺得稿費的隨機性太強。
他們這一輩人被各種動蕩整怕了,穩定二字在他們心目中,擁有天條一般的地位。
許躍新笑著用手拍拍信封:“總共651塊6角8分,單位裡的老資曆,一年也不過這麼多。”
“有這筆錢在,能換您一年不嘮叨不?”
651塊!
吳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自家兒子,居然這麼厲害……剛從事創作,就能拿到這麼高的收入!
按照過去的說法,兒子他難不成是文曲星下凡?
吳燕受到巨大的震撼,心裡一塊石頭也落了地。
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確實極端重要……不過,錢真多的話,也可以往後擱置一下。
就跟兒子說的一樣,有這筆錢在,他以後從事全職創作也有底氣了。
往後自己也不用擔心單位人議論兒子是無業遊民,誰敢這麼說,就把稿費單摔他臉上!
吳燕傳統但並不迂腐,並且有著一顆強力維護兒子的心。
“臭小子,媽是關心你,你還敢嫌嘮叨。”
吳燕想裝出不悅的樣子,可
終究忍不住笑容道,向許躍新伸出手,“你把稿費單給我。”
吳女士的舉動,有點令許躍新沒想到。
“媽你要這乾啥?”
許躍新略帶茫然道。
他本來考慮到母親可能要求自己上交一些錢作為家用,真那樣的話自己可以給個百八十塊的,畢竟這年頭沒成家的子女上繳收入是日常操作。
唯獨沒想到她會要稿費單子。
“為了維護你的名聲。”
吳燕理直氣壯道,“哪裡都有愛嚼舌根的老娘們。到時候看見誰敢說,我就扒開她眼皮子,叫她瞧瞧你的稿費單。”
“多大點事,人不能生活在彆人眼光裡。”
許躍新不以為然道,“再說您要真在意,趕明兒我給您和我爸,還有我自己一人買塊新手表,你往腕子上一戴,不比稿費單顯眼多了。”
對於兒子的話,吳燕感到很欣慰。
“好孩子,知道心疼爸媽了。”…。。
“錢就全部存你手上吧,你還沒結婚,往後用錢的地方多。當然也彆太節省,聽說現在姑娘普遍不喜歡摳門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