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交給你們年輕人決定吧,上頭不是說了,要發揚民主麼。”
李紀閉上眼擺擺手,拒絕王潮垠道。
王潮垠依舊堅持。
“您經曆過的事情多,工作經驗豐富。沒有您指引方向,我們會無所適從。”
王潮垠言辭懇切道。
李紀架不住他的請求,想了想後作出指導。
“指引方向就不必了。我指定一個方向,你們照著評選,最後難免作品風格千篇一律。”
“我隻推薦三位作者和他們的作品,分彆是劉欣武同誌的《班主任》、占一個短篇小說名額。”
“《哥德巴赫猜想》,徐馳同誌寫的,對於樹立科研人員在廣大群眾心目中的形象具有重要意義,占一個報告文學名額。”
“還有一位嘛……”
李紀說到這和王潮垠對視一眼,露出會心的笑容。
“許躍新,《高山下的花環》。”
王潮垠搶在李紀前邊,替他說出了想法。
“嗯,這篇必不可少。”
李紀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著重強調道。
“對了,我有一個建議,中篇、短篇和報告文學各留下一個機動名額,留給今年剩下時間裡刊發的佳作。”
王潮垠向李紀請示道。
對於王潮垠的意見,李紀稍作考慮,而後作出批示:“可以,這樣辦更為穩妥。”
稿子審核完畢,該商量的事商量妥當,王潮垠向李紀告辭,去財務處給許躍新辦理稿酬彙款手續。
王潮垠忙活完回到編輯室,椅子還沒坐熱,門外傳來倉庫管理員的吆喝聲:“春風是哪位編輯同誌的作者?”
“他的讀者來信太多了,快跟我去處理。”
“知道了,一會過去。”
王潮垠衝倉庫管理員揮一下手道,稍作休息後下樓去了倉庫,叫倉庫管理員開門給他看看。
“喏王組長您看,這都是春風的讀者給他寫的信。”
門打開後,倉庫管理員指著堆在角落的大麻袋,頗為無奈道,“不是我著急催您,實在沒見過這麼多信,太占地方了。”
王潮垠看著三隻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大麻袋,感到頗為驚歎。
這一隻麻袋中,得塞有多少封讀者來信啊!
王潮垠從業二十年,未曾見過如此火爆的景象。
《高山》實在是太受讀者歡迎了!
“我們把這些信給春風同誌寄過去,勞駕你跟我一塊,把它們搬到郵局。”
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後,王潮垠向倉庫管理員說道,接著大步走向倉庫深處,費力地扛起一包。
……
若乾天後的早晨,青華大學教職工樓。
許躍新手持一份當天的人民日報,津津有味地看著。
他曾經接受的訪談,終於在今天見報了。
他和王潮垠、王朦還有李仁晨的對話,被印刷成整整齊齊的鉛字,排列在報紙的文藝板塊中。…。。
放下報紙後,許躍新開始埋頭背書,為後邊的高考做準備。
1979年的高考時間定在七月初,是恢複高考以來的第三場考試。
許躍新正在複習政治課本中的哲學原理部分,它在目前高考政治中占比最高,且容易出現大題。
矛盾的普遍性與特殊性及其關係,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許躍新先讀兩遍,再背一遍,把知識一點一點地刻進腦海裡,精神無比地專注。
直到日上三竿,許躍新才放下書本,下樓遛個彎,順便看看有沒有寄給自己的信。
教職工樓下,一間間臨時建築拔地而起,時不時有人從建築的屋門進出。
其中講究一些的由磚石砌成,剩下的就是對付著用木材搭成骨架,再覆上一層不透明的塑料膜了事。
知青大量回城,再加上添丁進口,不少人家的房子開始不夠住了。
樓裡不少教職工的房子隻有一室一廳,夫妻倆生上三四個孩子,再加上老人,居住麵積必然捉襟見肘。
家小地窄,不足回旋。遂有人帶頭在外邊搭起了臨建供子女居住,時至今日已蔚然成風。
當中的不少姑娘小夥跟許躍新認識,碰麵時互相打了招呼。
在許躍新走到圍牆邊上時,一名胖乎乎的男青年從靠牆而建的小磚房裡走出來,看見他立刻興奮地跑上前:“老許,你也回來啦!”
“老王,你是啥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吱一聲?”
許躍新迎上前去,激動地拍著胖青年肩膀道。
胖青年名叫王有樂,是許躍新發小,兩人高中在同一個班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