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思來想去,還是沒有開口。
今天前往醫院接回荊之前,他已經吩咐了信任的下屬去調查黑木武誌,他還是打算等等調查的結果。
“你打算怎麼辦?”五條悟問,“如果你的猜測都是真的的話。”
【如果黑木武誌真的殺害了自己的家人,那麼即便他是我的委托人,我也不會姑息。】
【就算拿不到報酬也無所謂,我希望有罪之人能伏法。】
荊的答案和五條悟預想的一樣。他的這個後輩從年少時就是個很有原則的人,而且身上的那股倔勁和傑有些相像。
是高專時期走得太近,所以多多少少被傑“傳染”了嗎?
五條悟將抹茶麻薯塞進嘴裡,用力嚼吧嚼吧,雙眼始終朝向荊的方向。
今天的抹茶味道稍微有點點苦啊。
時間已經快到兩點了,荊問五條悟。
【學長,你下午不用去給學生上課嗎?】
“不用。”五條悟搖了搖手指,“我是放養主義。”
【……真的沒關係嗎?】
“嗯嗯——”五條悟語氣輕鬆,“就算發生了什麼,我也可以立刻解決啦,而且這裡可是高專內。”
高專是他除了五條家以外最為熟悉的地方,也是最為信任的安全之地。這些年來他待在這裡的時間甚至比待在五條家還要長。
“還有些時間,不如我們去外麵散散步吧。”五條悟提議道,“我要消化一下糖分。”
荊沒有異議。他想順便趁著這個時間把支線任務給做一點。
不過,要怎麼聊過去的事才不顯得奇怪呢?
兩人從食堂來到操場,荊遙遙看到天空樹的塔尖,靈感一下子來了。
學生時代他們曾經一起去過天空樹!
【好久沒去天空樹了啊,那裡的風景真是令人懷念。】
“確實。”五條悟摸了摸下巴,“那個時候還是小小一隻的荊也很讓人懷念,長大之後一點也不可愛了呢,頭發揉起來的手感也不如十幾歲的時候軟了。”
荊:?
荊回想起畢業旅行時拍的那些照片,心裡愈發確定這家夥在學生時代絕對很喜歡欺負他。
荊賭氣似的說。
【我現在頭發變得硬邦邦的還真是對不起啊!】
五條悟笑起來,看上去心情很愉快。
“我記得那個時候硝子叼著煙進去還被工作人員說教了,隻好臨時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根棒棒糖。”五條悟搖了搖頭,攤手,“後來她說要戒煙,結果到現在還沒成功,好像已經是第四年還是第五年了吧。”
兩人步伐悠悠,從操場的入口處踱步到另一頭的大樹下,從山腰處眺望著百裡外的城市風光。
就像高專建在了遠離城市人煙稀少的筵山之上一樣,成為咒術師的他們也已經完全脫離了普通人的生活,不再有平靜的日常,不再有平凡的快樂。
“好像有很久沒好好出去玩一趟了啊,有點記不清了。”五條悟唇邊的笑意漸淡,聲音也沉了下來,“和我同一屆的東京校的學生隻剩下我和硝子還留在咒術界了,京都校似乎也是差不多的狀況。”
有人死去,有人退縮,有人與他背道而馳。
“詛咒是祓除不儘的,隻要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人類,還存在著生與死。”五條悟輕輕吐了口氣,“哪怕是我,也會覺得無力。”
荊安靜地聽著。
他完全可以理解五條悟的心情。作為刑警,他的立場和五條悟是相近的,明知道罪犯是抓不完的,犯罪也是不可能從人類社會消失,但還是疲倦地在這條看不見儘頭的道路上走下去。
【彆讓自己太累了,學長。】
【你還有同伴,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這也是荊常用來安慰自己的話。隻要是人,都會有軟弱的一麵,隻要能學會與自己的軟弱相處就好。
“你說得對。”五條悟偏過臉來,重新彎起眼眸,語調也恢複如常,“抱歉抱歉,最近有點忙昏頭了,有些話在學生的麵前也沒辦法說,所以才忍不住拿你當‘垃圾桶’了。”
荊神色柔和。
【我並不覺得情緒是‘垃圾’哦,學長。】
【如果你需要的話,隨時都可以找我聊天 (~ω~*)】
【我不怎麼說話,安安靜靜的很適合當樹洞哦!】
“荊真溫柔啊。”
忽然被誇了這麼一句,荊有些耳熱。
眼睛是用來傳遞情緒的最重要的窗口。
可五條悟分明蒙上了雙眼,荊僅從他的話語中也能感覺到某種難以名狀的感情。
奇怪。
明明才是第一天和這個人見麵,但荊卻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五條悟是個怎樣的人。
聽到剛才那句話的時候,浮現在他腦海裡的第一個想法是——
你才是那個最溫柔的人。
荊有些茫然。那一瞬間,他似乎有點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霧原荊還是狗卷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