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在半刻前,張榮見賊軍已經將所有後備都壓上了,遂下令對著賊軍突擊。但下了令後,眾扈將竟然一個也沒動。
張榮惱了,剛要問,就見原先曾替他遮護的那個扈將遙遙指著陣後。原來在這邊酣戰正烈的時候,一隻掛著“丁”字的旗的部伍已經移動到了他們的東南方,隻看旗幟數量,就知道是一隻大兵。
當時張榮就說了,這必然是敵人的疑兵,如果這丁姓將真有如此軍勢,之前如何會被他們堵在營砦內不肯出呢?
但張榮說啥都沒用,老弟兄們根本不接話,就是不出兵。
張榮心裡一咯噔,知道這些人不是怕了那邊的疑兵,而是心已經散了,隊伍帶不住了。既然如此,那他隻能用最後一招了。
隻見張榮突然就跪在地上,向著眾老弟兄們哭訴:
“弟兄們,真的就再相信我這一次。隻要咱們打了這一仗,什麼都會有的。我保證,你們會像我一樣,住大宅,納美妾,出行前呼後擁的。”
但孰不知,他這番話卻真的讓老弟兄們死了心。還是那個曾替他遮掩的老弟兄發聲了,但這一次話中的感情卻是那麼澹漠:
“張榮,你剛開始跪下,讓我們再隨你衝一次。說實話,不論你到底為的是什麼,我心裡都已經下定決心追隨你,為的就是胸中那口義氣。我壓根不會管身後的賊兵到底是不是疑兵,因為不就是死嗎?能和眾弟兄們生同袍,死同穴不就是咱們當年發誓的嗎?
但你張榮和我們說什麼?說我們也會像你一樣成貴人?我呸,你把咱們弟兄們想成什麼?為了榮華夫貴?張榮,你變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是支持你的。就在先前,你問弟兄們為何情緒不高,隻有我還為你遮掩,我為的是什麼?就是想咱弟兄們的義氣還在,不要被一些有的沒的給弄澹了。
但然後呢?前麵,金胖子死命要援兵,你不救,非要來救你的主子。咱們來了,明明天下暴雨,後有追兵,你還是不管不顧。這下我們都對你死心了。
現在,對不起,你再也不是我們的魁了。而這場你和你們貴人的戰爭,也再和我們無關,所以,你還是自己回營吧。”
跪在地上,滿心以為自己的苦肉計能打動眾弟兄的張榮錯愕地看著自己的心腹,緊接著就惱羞成怒:
“一隻耳,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不就是想把我一腳踢開,做新的魁嗎?說那麼多兄弟義氣的事情。這些你信嗎?你能騙的了誰?當年火拚老魁的時候,不就是你說的,人不毒,事不成?”
說完,張榮就轉向其他人,懇切道:
“弟兄們,你們千萬彆被這個一隻耳給蠱惑了。真的,隻要和我衝一次,我保證,榮華富貴皆與眾弟兄共享。”
但誰知,在場眾人沒有和他對視,皆彆過頭去,默然無語。
張榮踉蹌幾步,慘笑道:
“我明白了,我真的恨。你們幾個人能懂我?我為何整日與那些城裡的醃臢人應酬?不還是為了大夥嗎?你們知道自我們詔安後,有多少人在盯著我們嗎?隻要我們有一點錯,他們就會撲上來把我們撕碎。是我,是我張榮,迎來送往,將無數積蓄送給那些豺狼虎豹才換得大夥的安生日子。然後就因為這,我沒時間留在營中,反倒讓一隻耳你這樣的小人占了巢,我真的恨啊。早知今日,當年我們又何必出泊呢?”
“是啊,早知如此,當年你又何必出泊呢?而這一切,不都是你選的嗎?魁!”
再沒有耐心的一隻耳,使了眼色,就讓人將張榮給綁了起來,又選了兩撥信使去前後兩邊的泰山軍中,告知他們,自己等人也為賊寇,並不想摻和你們和漢庭的戰事,隻要你們放我們走,我們立馬就撤到船上,離開這個地方。
而那邊,典、郭二部也與來援的丁盛部獲得了聯係。兩邊商量後,直接拒絕了濟北國右校尉部的提議。
理由很簡單,就這八百左右的兵,直接吃了不就行了?還想帶著船隊走?船隊也是他們泰山軍的。
但這一決定,直接影響了這一次戰爭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