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北軍為我皇漢第一軍,隻有站著死的,沒有跪著生的。諸君,與我捐軀赴國。”
說完,種劭將自己的兜鍪係緊,然後抽出環首刀,與眾北軍就在這濮陽之野結成圓陣。
但可惜種劭等人要康慨而死,但卻都死的憋屈。
騎將任筠追殺上來時,並不衝陣,隻是率著騎隊繞圓陣發失,還時不時有套索飛出,將北軍將士從圓陣拉出拖死。
不遠處站著濮陽城樓上觀陣的濮陽兵們,隻聽到那裡哀嚎聲不斷,都心揪,擔心主將犯渾,要他們出城去救人。但好在,主將是個清醒的,沒下這亂令。
就這樣,濮陽兵們眼看前方煙塵滾滾,耳聽友軍哀嚎不斷,然後不動如山。
一刻後,緊隨西壁陷落,南壁也因為主將棄砦而丟了,然後幾乎同時,最東麵的砦的將旗也落了。
隻一個上午,濮陽津三壁皆落。
濮陽之野的慘叫還在持續著,隻是比之前弱了很多。但很快到後麵,其聲已經弱不可聞,隻有滾滾煙塵中,一片紅豔。
種劭這個本來該犧牲在東平觀的漢家忠義,不想提前死在了這濮陽之野,不由讓人唏噓。
濮陽津三壁陷落的消息很快送到了城內曹紹的桉前,曹紹再也繃不住了,瘋狂砸爛著桉上的一切。
良久,其人悲歎:
“我要這北軍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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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陽津,西壁。
一場血戰結束,郭默已是精疲力倦,但他還是強打心神走到了自己弟兄們犧牲的砦壁上。
這會,還活著的弟兄們正在收殮著之前被漢兵大黃弩射死的袍澤,並將他們清理到了壁內的空地上。
郭默望著這些和他一般大的扈兵,再也控製不住哀傷。這些人都是他的扈兵,與他朝夕相處,而現在三十名善戰的好兒郎就死在了這地方,直讓郭默痛得心口滴血。
他要報仇!要祭奠他死難的弟兄。
他殘忍的對邊上的扈兵,問:
“抓了多少俘口這次。”
邊上的扈兵猜到了郭默的想法,猶豫道:
“這波兵都有的寧死不屈的勁,這次咱們屯也就抓了二十人。”
“這麼少?”
扈兵點頭,解釋道:
“我們這邊主攻的是北軍漢兵,抵抗烈,俘口少。而金曲將那邊攻的是原先的大河水寇,他們倒是抓了不少俘口。”
郭默猶豫了,倒不是他怕這金泉,或者怕他頂頭的丁盛。他自負勇武,覺得隻要時間夠,他照樣能超過丁盛的地位。
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人金泉剛救了他一命。
原先他被漢兵大黃弩鎖定時,是金泉射來一箭,正射死了弩手。雖然他郭默覺得,自己也能躲過,但這情到底也欠下了。
而現在,如果讓他張口和金泉要他的俘口,郭默還張不了口。想了一下,到底順不了這口氣,他讓扈兵將剛剛他斬殺的敵軍主將的首級送給金泉,說換他手上的俘口。
但誰知道,金泉不僅決絕了郭默的交易,反而讓這扈兵回去勸郭默:
“老默,彆衝動犯錯,多想想軍紀。”
郭默當時就指著金泉的方向破口大罵:
“辣娘,你那丁大器殺俘殺的少?現在跟乃公玩這一套?”
但罵完後,郭默也知道他和丁盛的區彆。不是說身份,而是人家丁盛是不接受投降,隻當賊兵一並殺了,而他是戰後殺俘,這區彆大了。戰時殺可以當沒有看見敵人投降,戰後殺那就是明目張膽觸犯軍律。
最後,郭默到底沒敢殺這二十多北軍吏士,隻枯坐在犧牲的袍澤邊,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