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想了一會,雖然覺得皇甫嵩說得不好聽,但細思量確實有道理。隻拿現在潁陽這一戰,不僅是黃巾軍輸不起,他們漢庭也輸不起。
他和皇甫嵩都知道,他們麾下的這四萬多精銳是漢庭目前最後的機動兵力。如果此戰敗了,那就需要從邊疆調兵,到時候就會產生一係列鏈鎖反應,會發生什麼,就不是漢庭能控製的了。
正因為此戰如此重要,更要未慮勝,先慮敗。
朱儁看著軍帳內的輿論屏風,陷入了沉思,到底哪裡潛伏著敗機呢?
突然,朱儁看到一個地方,驚呼:
“南陽的張曼成部是不是要北上?”
皇甫嵩搖了搖頭,道:
“據當地邸報,張曼成部並沒有出兵北上。我軍中探馬也未探得南陽方麵的黃巾賊有北上的動向。”
既然不是張曼成,那還會有誰呢?
朱儁繼續看輿圖,用不確定的語氣問:
“濮陽那邊的泰山賊?但也不會啊,他們現在和兗州牧在濮水一線對峙,怎麼可能南下,而且路途足有四百裡,如何會來?”
皇甫嵩也點頭,認同道:
“確實,我之前也想過濮陽這邊的泰山賊,但說實話,他們南下的可能非常小。要知道光濮水一線與之對峙的兗州軍團就有萬人,與泰山賊不分上下。泰山賊便再是敢戰,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擊破的。更大的可能是,我們這邊擊潰了汝潁黃巾軍,然後北上兗州時,他們可能還在對峙。”
皇甫嵩說的沒錯,對峙戰就是這樣,一對峙就是幾個月那是常態。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均衡是自然的結果,除非有外力到來破局,不然均衡是常態。
而就在皇甫嵩和朱儁繼續商量排險的時候,一騎快馬從北方而來直入潁陽漢軍大營,隨後其人就被引入到了皇甫嵩和朱儁二人麵前。
隻見這人腰腹雄壯異常,魁梧有力,素來愛士的皇甫嵩抬舉他道:
“壯士,怎麼稱呼。”
“回中郎將,仆是任城國呂虔,為兗州伯帳下牙門將。”
沒錯,這人就是在濮水之濱,連殺典韋兩名曲將的任城豪傑呂虔,那日軍潰,他知機出奔,逃得一命,直奔封丘大營。在半道遇到北竄的潰兵,知道封丘已破,方伯出奔陳留酸棗,遂趕忙北上酸棗。
後來在酸棗,蕩寇將軍周慎選勇士南下送檄文給潁川的左右中郎將處,呂虔自告奮勇,請命送令。呂虔在酸棗根本沒有用武之地,這裡做主的是謁者袁滂和他節製的虎牙、扶風二營。兗州人一點機會也沒有,更彆說此刻呂虔部曲喪儘,人微言輕。
所以呂虔做重耳在外而生的打算,想借著這次南下送令,轉投中軍帳下,好再奔個前程,畢竟他呂虔是要做三公的人,不能再蹉跎了。
呂虔一路奔殺,就是為的此刻,見皇甫嵩問來,呂虔送上羽檄,並告之濮陽方麵的情況。
就這樣,等呂虔說完,皇甫嵩和朱儁已然震驚。
濮水防線破了!封丘大營丟了!現在兗州軍團龜縮到了酸棗。那換句話說,從封丘到潁陽這一段,對泰山賊來說,豈不是暢通無阻?
隨即,皇甫嵩就問呂虔:
“你可見封丘的泰山軍南下了?”
呂虔搖了搖頭,說:
“回中郎將,仆南下時,封丘的泰山賊還在,隻不過聽得探報,說此部泰山賊確有異動,但意圖不明。”
隨後皇甫嵩又問了呂虔一些細節,就將其留在了帳下聽用。呂虔激動,對皇甫嵩一拜,就麵退出了大帳,又留下了皇甫嵩和朱儁兩人。
那邊呂虔一走,朱儁就對皇甫嵩道:
“公是覺得泰山賊會南下?”
皇甫嵩點頭,這次他有很大的把握,他解釋:
“泰山賊素為賊中驍銳,其中賊魁號衝天將軍者,狡桀有甚於張氏三兄弟。其起兵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前後折損在他手上的二千石大吏就數人,損兵折將更是不可勝數。而且此賊不僅勇銳,還有大局。他起兵出兗州,威脅我滎陽敖倉,此是一般小賊能有的見識?而現在,我軍與汝潁黃巾軍相爭於潁陽,彼輩難道會不南下?會放過這千載之機?我看不會!這泰山賊啊,不能小覷的。”
朱儁被說服了,沉吟道:
“公打算如何?”
皇甫嵩想了一會,就道:
“目前我們也隻是猜測,現在我們主力要和汝潁太平道決戰,沒辦法抽調多餘的兵力去賭。萬一,我們這邊抽調兵力去布防東北麵通道,而泰山軍那邊卻隻是做出南下的態勢,故意讓我們調動兵力,那到時候我們在潁陽一帶與蛾賊決戰的兵力就不足,到時候沒準真會被敵有機可乘。”
朱儁煩了,說太平道南下的是你皇甫嵩,現在說不能賭的也是你皇甫嵩,合著你到底要乾什麼。當然,朱儁肯定知道皇甫嵩有策略的,但他就是不喜歡其人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隻會顯得他朱儁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皇甫嵩等半天,見朱儁一直不接茬,也不再拿捏,直接道:
“公偉,你覺得讓曹操,領本部去東北麵攔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