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紹已經知道自己沒有其他選擇,其人也想得開,既然要降那就降個徹底,毛紹打算裹挾大家一起投降,當然有一人除外,那就是鄭渾。
國家大事就是壞在此輩手上的,無論如何也要先殺了這人。
其實說來也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人家讓自己投降,還說給自己一番富貴。但自己不識趣,罵人家是狗奴不說,還要射人家信兵。而現在呢?自己力儘投降,倒整得之前一番是惺惺作態。
哎,罷了,都這會了,哪還有這些心思。
想了想,毛紹將自己想裹挾任峻、潘芝投降的想法告訴了老仆和伴當,問他們看法。
老仆說算了,求穩一點咱們自己投降。而伴當的意思是,都看郎君的意思。
毛紹明白了,想到自己之前的那番話,一咬牙,決定乾了。
他先是將和自己有聯係的潘芝喊來,打算先說服他和自己結盟,然後再共同去說服任峻。
潘芝知道毛紹醒來後,非常高興,還特意帶來了一囊水。這邊毛紹是已經渴到至極,一接過水囊就痛快喝了起來。緩過勁來,毛紹將水囊又遞給了潘芝,感激道:
“潘生,我如何不知現在水有多麼緊要。我喝了半壺,這剩下的你喝完吧。”
潘芝忙搖手,正容道:
“阿紹,你還未有表字,我也就姑且稱你阿紹。你剛剛那話太羞煞我了,前日戰陣中不是你救我,為兄早就魂送當場了,又如何能到現在。彆說這一囊水,就是再多的,隻要我有,我都悉數送上。”
毛紹突然插了句:
“那我想帶著潘兄去奔對麵,潘兄可願意?”
潘芝一愣,聽了這話臉色立馬變了,他嗬斥道:
“小子,這不是你能言的。”
毛紹一愣,真沒想到潘芝這麼快就翻臉,剛剛還喊人家阿紹,現在就喊人家小子,這文化人翻臉真的比翻竹簡還快。
毛紹城府還不深,他也惱了,道:
“潘生,我好心好意來給你活路。你不領情也就算了,怎還惡語相向。”
潘芝奪過他之前送的半囊袋水,一拂袖對著西邊洛陽的方向抱拳:
“小兒輩,雖然你家不過是尋常土豪,不似我家世受漢室恩澤。但也須知,漢室便是如那日月一樣,他的存在就已經對天下萬民有莫大的福澤了。你不思報恩也就算了,隻當你土豪人家不識大義,但你竟然敢投匪,那就已然是寡義廉恥。”
聽到潘芝這麼侮辱自己家族,毛紹惱羞成怒,直接抽出環首刀,罵道:
“好狗奴,竟敢辱我?看我不劈了你。”
見自家少郎真要動手,怕出事的老奴直接攔下,並對潘芝道:
“潘君,咱家郎君剛剛是以言試探你呢。剛剛咱們聽說鄭氏要投對麵,我家郎君擔心他會拉上你,所以正用此言試探你的心意。莫要誤會,莫要誤會。”
潘芝聽了這話才好一些,但嘴上仍然道:
“哼,還要試探我?我潘芝便是死在這裡,也不會投賊。而且鄭氏更是公族子弟,你家郎君投賊,他都不會投賊。再敢有亂軍之言,看我不辦了你們。”
說著,潘芝一振袖,留下一句話:
“我言儘於此,你好自為之。”
說完,潘芝揚長而去。
此時,毛紹又羞又氣,他渾身都在顫抖,突然他攬過伴當的頭,兩人額頭對額頭,毛紹一字一句,道:
“讓兄弟們把刀都準備上,一會先宰了這個姓潘的,他欺人太甚!”
穿甲士的伴當此刻也是怒火燒腦,他望著毛紹,一點頭,就下去讓弟兄們準備。
毛紹望著在夜色中漸漸隱去的潘芝,蹦出一字: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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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芝走著走著,就帶著扈兵繞過幾捧篝火,來到了任峻的休息區。
任峻這裡因為撤離的早,準備也充分,物資相比潘芝來說要充沛不少。這會,任峻這還有帳幕支起,而潘芝那裡隻能圍著篝火抱團取暖。
潘芝和任峻是同是中牟縣人,兩人出兵時就定了守望相助,這次他們一同被困在這個廢棄陂塘邊,任峻對他也是多有照顧,之前潘芝送給毛紹的那囊袋水就是任峻送來的。
潘芝來找任峻的原因很簡單,他怎麼想都覺得那毛紹不對勁,怕不是真會去投賊,所以他來找任峻一起來商量商量。
剛進來時,潘芝就見到任峻一身甲胄穿戴整齊,正在那吃著瓜。
當時潘芝口水就分泌了,他也想吃。
“伯達,這瓜甜嗎?”
任峻頭都沒抬,將一片瓜遞給了潘芝,示意他吃。
潘芝也不推脫,也和任峻一樣,蹲在那啃著瓜。
這瓜是真的甜,沁人心脾,回味無窮。
吃完一片,潘芝也不和任峻說,就又拿了一片在那啃。任峻也沒說啥,兩人的關係,這點算什麼。
就這樣,兩人吭呲吭哧,一口氣就將這瓜吃完了。
心滿意足的任峻一抹嘴,讚歎了句:
“這甜瓜是真不錯,要是能用井水再浸一下就更甜了。”
潘芝也是點頭,這種境地能有一個瓜吃,還有何求?他用巾抿了下嘴,就對任峻道:
“伯達,我剛去了毛家小子那,那小兒輩不安分,怕得是要投賊。”
一說投賊,任峻抖了一下,然後就問:
“怎麼說?”
之後潘芝就將剛剛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來。最後任峻擔憂道:
“我擔心那毛小子是真的要投啊。”
任峻道:
“那你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