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大氣道:
“這算啥事,我給你寫,但到時候你要豬血印一下。”
牙將納悶了:
“為啥要豬血印呢?”
曹操還要說,就被邊上那長八尺餘,腰大十圍的牙將打斷了,隻聽這人道:
“人家當然是要抓你的罪證啊。這譙郡曹氏的子弟果然一派作風,在本地就巧取豪奪,仗著宦官的關係,吞並良家田產。現在還要以計害我這位弟兄,可恨。”
曹操一愣,看了這位異常雄壯的牙將,問道:
“你認識我?敢問兄弟何名?”
本來在知道自己被耍的那個牙將,正要抽曹操,聽曹操問起他弟兄,他反倒自豪道:
“你也是譙郡的?我這弟兄也是,他可是譙郡鼎鼎有名的豪傑,許褚。”
“許褚?誰?沒聽過。”
曹操不識相,不僅不恭維,還直接搖頭,隻說不認識。
那牙將急了,他這弟兄這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沒聽說過呢?他還要說,又被曹操打斷了,隻聽曹操說:
“哦,他是許褚,你又是誰?”
那牙將顯然不是個聰明的,完全沒發現從頭到尾都在被曹操掌控主動,現在聽這人問起自己,於是此人步子一開八,挺胸昂首,拍著自己,自矜道:
“俺乃沛國史渙?所謂橫推睢水無敵手的不敗史渙。”
聽了這名字,曹操明顯有了反應,他盯著史煥道:
“哦?你就是……”
史煥笑晏晏,對,沒錯,你沒認錯,嘿嘿嘿。
但誰知曹操,臉一變,再一次搖頭:
“沒聽過,不知道。”
這下子,史煥哪還不知道此人在耍自己。這就要鞭子抽下,要知道這一含怒,加之史渙的氣力,曹操不死都殘。
但這鞭子到底沒抽下,邊上的許褚攔了下,他對史煥道:
“阿煥,這人咱惹不起,我們隨便抽十下,就不要管了。”
史煥梗著脖子,不服氣,問:
“為啥,他不就是個校尉嘛。咱們就是抽死了,就和上麵說他沒抗住。要是上麵非要罪咱們,咱們直接棄軍走,你和我回沛國。真的,我在睢水認識多少的好漢,哪個不賣我不敗史渙的幾分麵子,到時候咱們回去,照樣逍遙自在。反正,這鳥漢軍莪早就當夠了,都乾的什麼唔燥事,還屠城?比咱們遊俠都臟!呸。”
顯然,前兩日漢軍屠城,是真的傷了咱不敗史渙的遊俠氣了。
之前,豫州各郡國豪強募團勇,他和幾個家鄉少年一並投軍來。之後漢帥黃琬抽調六郡國豪勇者充為帳下執戟,他和許褚都因為身型異於常人,高大威猛最適合做樣子兵,就被選了。
這些人中史渙和許褚最對脾氣,都是那種豪氣人。
顯然在史渙的概念裡,傻氣其實就是豪氣。他覺得他和許褚都是那種傻裡傻氣的,但實際上,真傻的就隻有他史渙,人許褚是看著憨傻,但內裡卻是獅虎的暴烈。
所以,便是想出奔,義氣當先的史渙也想著帶人許褚一起走。孰不知,人家許褚偌大個宗族在譙郡,會和你史渙跑睢水當水匪?混江湖?
所以史渙傻氣十足的發問,許褚隻說了一句:
“你認識曹仁嗎?”
“認識啊,誰不知道縱橫江淮的豪俠曹仁啊。好像那個你們譙郡的團練副使好像就是曹仁吧。我早就仰慕他了,隻可惜到現在沒能一見。”
剛一直不說話的曹操,古怪的看著史渙,不說話。
許褚點頭,直接坦白:
“那曹仁就是這人的族弟,你就說他啥背景吧。你殺了他,便是跑到睢水,曹家人也會把你揪出來的。”
這就是許褚,他外憨但頗有智慧,他知道對史渙這樣的遊俠,你和他提什麼公卿什麼的,那就是說廢話,他知道也不在乎。但你要是和他說什麼同遊俠的頭麵人物,他就懂了。
沒看,得知曹操是曹仁的族兄,那史渙早忙不迭的扶起了曹操,不僅殷勤的撣著灰,還直呼兄,顯然就把曹操當自己人了。
曹操看史渙這樣,哈哈大笑,彆說這人倒是天真浪漫。所以他打趣道:
“如何?那十鞭還抽不抽。”
史渙點了點頭,老實道:
“抽阿,這不都下了令了嗎。你我兄弟歸兄弟,但事歸事。抽完你,我們再論兄弟。”
曹操氣笑了,他是不知道這史渙是真傻還是假傻,他反問:
“你都抽了我?怎麼當我兄弟?”
史渙還反問了:
“兄弟抽你幾下就不認了?還是兄弟嗎?”
你還彆說,曹操被這話一套,也愣了下,然後狐疑得看著史渙,這人不傻啊?
見躲不開這十鞭,曹操也爽快,直接脫掉上衣,露出發達健碩的胸背,豪邁道:
“來,給乃公使勁抽,乃公叫一聲就算我輸。”
史渙再次確定:
“我來了哦?疼你就忍忍!”
“費什麼話,說了,叫一聲,就算我輸。”
“啪~”
“嗷~嗷~嗷~”
史渙抽完一鞭,疑惑問道:
“你不是說叫一聲,算你輸嗎?就這?”
曹操鬥大的汗從額頭滴下,他回罵道:
“是啊,所以乃公叫了三聲!乃公什麼時候輸過?”
曹操的操作讓史渙震驚了,原來人可以這樣無恥!於是,史煥一咬牙,連抽九鞭,但他知道輕重,沒一鞭重的。
但饒是如此曹操還是一個勁嚎叫,直喊得帳內正議事的同僚們頻頻側目,皆可憐曹操。
這邊一抽完,曹操就和沒事人一樣穿上了單衣,然後抓住史渙、許褚,樂嗬道:
“走,去我帳裡喝酒。”
史渙疑惑道:
“你不回中軍大帳了?”
曹操乜笑道:
“那幫顢頇廢柴,聊一天都聊不出個啥,今日能遇到兩位好漢,不比和那些老叟枯坐強?走,喝酒去。”
史煥遲疑道:
“我和許褚還要值守呢,不能走。”
曹操拍了拍史煥,大叫我欣賞你。然後曹操就說自己先回帳休息,然後等史渙、許褚下值就去他那喝酒。
史渙、許褚看了眼,點了點頭,就和曹操拜彆了。
那邊二人一走,曹操立馬腿抖著,齜牙咧嘴,顯然那十鞭抽得他那叫一個痛的。
此時的曹操還是遊俠氣很重的浪蕩公族子弟,但聰慧如他,也看見了現在天下大亂,漢室即便平定了黃巾軍,但核心武備已經損失殆儘。這種情況下,各地方與中央離心離德將成必然,在這種情況,他曹操也需要早做準備。
這裡的準備不是說和袁紹一樣,認定了要取漢室而代之。此時的他隻像一個溺水的人,下意識抓住浮木,而史渙、許褚這樣的勇士就是浮木。曹操知道,不過日後局勢發展如何,集天下智勇之士總是不錯的。
今日他雖然被抽了十鞭,但沒想到認識了史渙、許褚兩豪傑。
那許褚他是看明白了,是個外粗內細的獅虎之士,而且有野心。沒野心不會幫忙搭腔救他!這許褚什麼背景他現在還不知道,後麵可以讓人打聽一下。至於另一個史渙,嘿嘿,曹操純覺得此人頗為可愛。
最後,曹操到底沒回中軍大帳,呲著牙回帳讓人給他上藥了。
……
此時長社大帳的形勢確實和曹操說的沒差,在他被拖走後,討論沒少,但卻沒個進展。
要知道這是不該的,因為大帳內的這些都是漢室精萃,如何議不出頭緒來?
但這事的關鍵不在議,關節是在這事沒人扛,怎麼說?
張溫可能在軍事上還差些,但如朱儁等,哪個不打了老仗。他們之前本就在泰山軍手裡吃了大虧,現在不少漢兵聽到要打泰山軍都膽寒,現在還要分編製,整的帥不知將,這如何能開上戰場?
但他們又為何不說呢?之前曹操說了,被以咆哮罪攆出去抽鞭子了。張溫難道就想分嗎?但不分能如何呢?君沒見豫州刺史王允的下場。
原來,就在謁者到長社送來詔書的同時,豫州刺史王允也被檻車送京了。理由就是此人有意遷延。本來劉宏給王允下令,讓他在汝南打完,就即刻北上援滎陽。但當時王允以汝南為錢糧重地,需要兵力鎮撫,而且如果兵力抽調走,又會讓打散的汝南黃巾死灰複燃,所以就請命留撫汝南。
本來劉宏不說什麼的,但等滎陽一丟,劉宏立馬就拿辦王允,以其擁重兵為自衛之謀,甘心失機,大負委任,即刻拿辦送京。
說白了,滎陽不丟,劉宏還能自若一點,對下麵的異見還有容忍的底氣。但滎陽大敗,泰山賊兵臨關外,劉宏慌了,他最擔心就是漢室權威大喪,下麵大吏開始陽奉陰違了,所以王允就成了雞,殺一下給各帥臣看一下。
劉宏的手段效果很顯著,這會滿帳文武就沒一個敢承認劉宏的旨意是亂命的,就這麼枯坐著,不想多說。
最後,張溫望著這滿帳文武,見他們一個個都裝著,沒一個能扛事的,大失所望。
這會犧牲一下自己,給國家上個表,讓國家重新考慮命令不就行了?但愣是沒一個人主動站起來。
罷了,罷了,他們都不說,我來!
於是,張溫麵眾人,一字一頓道:
“國家明見萬裡,我等自當聽從。就這樣吧,兩日內各部歸列,之後便北上與泰山賊決戰!”
本以為你張溫是扛事的,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