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冰封(2 / 2)

犁漢 請叫我陳總長 8339 字 3個月前

正因為這兩河口是交彙處,河道由窄到寬,往往也是北岸泰山軍賊騎涉水處,所以將韓浩部安砦此處,控遏此河道要地。

而楊醜、郝萌兩部則作為巡河軍,沿著淇水西岸巡視遊弋。淇水上下遊有不少野渡,這兩部都要巡視到,好第一時間發現敵軍動向。

這些調度說著簡單,實際上千頭萬緒,十分考驗著鎮東將軍的幕府的籌措能力。

但好在原先設立在敖倉的糧台乾得非常得力。

在荀攸、鐘繇等人的調度下,發往北方的軍粟絡繹不絕,隻是可惜因為被泰山軍截斷道路,更北麵邯鄲的漢軍到現在沒收到過南來的一粒粟,也是淒慘。

當然糧道之順暢更大的貢獻者是類張晟這些基層的小吏和黔首,是他們冒風雪,受凍寒,一車車用腳運來的。

但對於這些人,漢軍竟然連一碗薑湯都不願給。可能比冬雪更讓他們寒冷的就是心寒吧。

在漢軍於南岸積蓄力量的同時,鄴城的泰山軍也在對北岸的西征軍提供補給。

相比於漢軍,泰山軍的補給要科學多了。

漢軍因為缺乏統合能力,在敖倉粟送到河內懷縣的時候,河內各縣鄉亭征發的民壯就要在那裡起糧,然後再由他們直接運輸到前線。

這種長途補給的方法雖然省了倉吏們的精力,但讓黔首們苦不堪言,要走太多冤枉路了,再加上這嚴寒天他們好多人腳都凍壞了,都還要催逼運輸,所以補給線上,黔首怨聲載道。

而泰山軍采用的是分段運輸。倉曹在鄴城到淇水北岸大營的六十裡路上,每二十裡作一個兵站。然後每一兵站的運輸隻征召附近鄉裡的黔首,還分成三班。

比如,從鄴城出發的轉輸隊白日行了二十裡後,就將補給存放在此處的兵站,然後他們在兵站休息一晚,第二日再返回鄴城,這時候再休息一日,第二日再運輸第二波物資。

但是呢,因為三班倒的緣故,泰山軍的補給線卻是一刻不停的。這就是統籌調度,非數才不能為也。

而這一調度方式是張衝提出,然後由軍中分田吏統籌行動。這些分田吏因為時常丈量土地,是軍中最善於籌算的一批人。

這個過程中,有個之前的降兵展露頭角,那就是牽招。

此君之前在漢軍破交戰中隨劉備伏擊泰山軍,之後兵敗被俘。之後在滎陽大戰的時候,中護軍左校尉於禁為了集中兵力就釋放了牽招這批戰俘。

於禁與這些人君子約定,戰後泰山軍果然大勝。潛伏在四野的牽招等人沒有二話就回到了泰山軍中,履行了他們與於禁的承諾。

漢人一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誠哉斯言!

牽招算學天賦驚人,因為成功統籌了這次軍需調度,他被推薦入了隨軍學堂,受更高一層的培養。

當然,比培養更重要的是,泰山軍高層顯然將牽招保持了一定的信任。這對於降人出身的牽招,可能更加重要。

從鄴城到淇水北岸大營,六十裡,中間兩處兵站,源源不斷的粟、衣、鹽、醬被送入前線的西征軍將士手上,維持著他們的體能和戰意。

但這種高消耗的補給,泰山軍並不能持續多久,因為鄴城的物資也不豐裕。

泰山軍雖然從敖倉起出數十萬石軍糧,又從鄴城繳獲了六萬石,但他們一路散糧消耗也大,還轉輸了一大批粟到列人的青州黃巾,那邊已經斷糧了。

此外鄴城之前作為與河北黃巾阻擊的最後一道防線,慘戰月旬,鄉野殘破,泰山軍在收複附近聚落、鄉社的時候,不僅收不到補給,還要消耗物資來建設。

所以這種高強度的補給,漢軍扛不住,泰山軍也扛不住。

換句話說,河南漢軍與泰山軍西征軍的大戰就在這大雪後。

但誰也沒想到,這場大雪一下就下了五日,直接就讓淇水冰封了起來。

這下子,淇水再不成泰、漢兩軍的阻礙,直接成了戰場。

光和六年,十一月六日。

從上黨轉道而來的信使,帶著邯鄲方向盧植的軍令,送達到了鎮東將軍張溫的手裡。

盧植之前也收到了來自洛陽的旨意,令其與朝歌方向河南漢軍南北夾攻泰山賊。盧植不敢怠慢,忙派信使從上黨轉道朝歌,與張溫定好夾攻的時間。

但因為這場大雪,太行山大雪封山,這信使就被困了,直到現在才將書信送到。但也正因為這場大雪,河北、河南兩方也能定好約攻的時間了。

那就是,大雪融化的第二天,南北夾攻泰山賊,共滅此賊。

張溫收到這個信的時候,非常躊躇糾結,因為他對此戰有不好的預感。

這從前兩日他收到朱儁的軍報中才有的。

之前,從河南卷縣過河繞擊河內的朱儁軍團,到現在都沒能趕到。所以張溫就發文催促其速速率軍北上與他在朝歌合營。

朱儁手上還有一支萬餘的豫州六郡國豪勢部曲,是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之前張溫之所以一直克製進攻,就是打算等這隻援兵。

然後前兩日,張溫收到了朱儁的軍報,然後大驚失色。

此刻的朱儁軍團壓根就不在大河北岸,他們竟然直接折回到了滎陽。

朱儁說,大軍在卷縣準備過河時,以汝南袁氏為首的六團帥直接找到朱儁,說滎陽空虛,他們最重要的是守衛京畿東麵的安全,不願意過河。

朱儁在軍報裡直接了當的講了,他已經是無可奈何了。因為這六團臣同氣連枝,直接架空了他這個空頭節帥。朱儁說,這些豫州世家所謂守滎陽是假,不願意上河北是真。

他們都是河南士,起兵之初就是守衛鄉梓,壓根就沒想過離開家鄉。甚至朱儁還說,這次近似逼軍的行動,就是由汝南袁氏竄連的,其意難明。

總之,朱儁說,河南後續的豪勢部曲不要想了,他們不會北上的。

這種情況下,張溫如何心頭不有陰影,如何敢放手與泰山軍一攻?但現在由不得他了,因為北麵信使到來的消息,軍中皇帝的謁者也知道,這合擊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蒼天呐,庇佑炎漢度過此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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