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血殿(1 / 2)

犁漢 請叫我陳總長 9333 字 2個月前

此時在殿外,楊彪的耐性已經耗儘。

他再忍不住對當頭的劉鬆道:

“宗正,這個時候咱們該進去。哪有聖上不虞,臣子卻不在的道理。”

劉鬆當然知道楊彪說這話的深層意思,那就是如果皇帝駕崩了,但他們不在,就沒準給殿內那些內朝臣矯詔的機會。

此前宦官集團之所以能鎮壓黨人和士大夫集團,就是因為這些宦官矯詔調動城內的軍事力量。

但劉鬆作為宗室,維護皇家的威嚴就是最大的道理。

沒有聖上的傳旨,私闖前殿,那是何等忤逆不尊的行為。所以即便劉鬆心裡也是如楊彪一樣擔憂,但還是忍住了。

他麵無表情:

“臣子的道理就是陛下讓我們到哪就到哪,彆那麼多心思。”

這話說得有點重了,楊彪畢竟也是三公之一,還是如今清流之柱,這麼說讓楊彪有點下不來台了。

但又如何呢?

劉鬆對楊彪的跳脫實際上是非常不滿的。

他也隱隱約約聽說楊彪結社了一批士族少壯,要學當年陳蕃那樣,舉行兵諫,好徹底鏟除宦官們。

但這種舉動在如今的局麵下可以說是非常不智的。

前線函穀關已經大戰,本來陛下不虞就已經影響了前線士氣了,要是再爆發內亂,那關西還能抵擋住關東?

所以對於楊彪這種不顧大局的小動作,劉鬆絕不容忍。

楊彪見劉鬆這麼食古不化,還想再勸,就見其人已經拂袖背著自己。

楊彪大怒,難道他就是好相與的?

就在他破口要罵的時候,太尉馬日就拉住了他。

馬日出自扶風馬氏,是本朝真正的戚室。彆看他楊彪出自弘農楊氏,但真要論,這馬氏才是關西第一。

所以當馬日拉住楊彪後,他就是有氣也沒法發,隻能遠遠對著劉鬆嘲了句:

“豎子,誠不可與謀。”

在楊彪和劉鬆這邊鬨的時候,人群的後麵,劉範額頭冒著虛汗,正不斷瞅著人群裡的其他人。

這些人和他一樣都是胖大打扮,朝服裡一定是穿了東西的。

這幾個或是楊氏的門生,或是心懷忠義的僚屬,銳意進取。總之這些人是關西朝廷裡的少壯派,平日皆以楊彪為魁首。

這些人有十二人,分彆是劉範,李約、韓貞、李輿、馬宇、王璠、郭行、羅立、孟琯、顧邕、魏紀、魏艾。

這十二人就是楊氏的十二虎將,這一次鏟除宦官們就是他們和楊彪等人策劃的。

而且這些人不僅自己策劃,還要自己動手。

這就是漢士之烈。

千萬彆覺得這些人都是什麼幸進之輩,隻是想在大事中謀得一份富貴。這裡麵哪一個都是有身份的。

如劉範就是益州刺史劉焉的長子,妥妥的宗室之後。按道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種動刀兵的事怎麼也輪不到堂堂益州刺史之子來做。

但劉範偏就做了,而且還是這個集團裡的核心人物。正是他鼓動楊彪為漢室計,當斷則斷。

而如李約、韓貞、李輿等,都是關隴的巨室子弟,舉薦入朝為郎。這三人素果敢堅毅,誌勇決略,在被劉範聊了幾次後就毅然加入了楊彪這個隊伍。

然後像馬宇、王蟠、郭行、羅立、孟琯、顧邕、魏紀、魏艾等,不是來自扶風、就是來自太原、或是偏僻江南,都是有一份能說道的背景的。

但這一刻,這些人皆如匹夫一樣,決定親自有手中骨朵,下場拚殺。

為何要如此呢?

這是孟琯的建議。

孟琯出自扶風孟氏,是前涼州刺史孟佗的兒子,他還有一個弟弟孟達。

和他那個攀附宦官的父親不同,孟琯自幼就痛恨宦官,許是對其父阿諛的行為不恥的一種逆反吧。

孟琯自負奇才,銳意進取,不以其父蔭就蒙童子郎,之後又以文章效用蘭台。當時楊彪就為侍中,是孟琯的上司。

二人因皆憤恨宦官倒行逆施,性格上也是那種詭激乘險的,所以建立了非常深的私人關係。

這一次行動,孟琯就是主謀之一。

就是他建議大夥皆披內甲,袖藏骨朵,就在前殿將那些大宦官們給鏟除。孟琯從曆次倒宦失敗的經驗看到,宦官們因為背靠皇權,牢牢掌握著大義,所以總能獲得禁軍的支持。

彆看張讓這邊怕關西豪族們對西園外軍的影響力,實際上楊彪等人同樣怕張讓他們所代表的皇權。

想讓底下的西園軍吏士們起兵攻打皇宮,這背後的難度太大了。更不用說,這次倒宦就是楊彪一門的意思,如馬日這樣的太尉都被蒙在骨子裡。你說,楊彪能策劃得了幾個兵。

這裡麵還有一個關鍵人物是楊彪忌憚的。

他就是傅燮,前執金吾,現在的射生校尉。

按照漢家製度,執掌南軍,守衛未央宮宮門和宮內的是衛尉及其衛士。而前執金吾是統北軍,衛戍京師,拘捕犯法官員。

所以衛尉和執金吾一裡一外共同守護長安安全。

但這是以前了,在劉宏西巡長安後,他幾乎將所有的兵力都用來建立西園軍,自然沒有足夠的兵力再重建一支衛尉。

但劉宏也知道西園軍規模太大,來源又蕪雜,根本就不敢讓這些人作為自己的宮衛。

所以他將自己最放心的射生軍作為宮城宿衛。

射生軍本就是宗室、勳舊子弟,又簡拔了關西豪勇之士充任,無論是戰鬥力還是忠誠度都是有保障的。

所以換句話說,傅燮這個射生校尉就是掌管了京城禁衛大權。

如果楊彪能將傅燮拉到他這個陣營,那確實不需要他們這些個世家子弟親自操刀,但問題是人家傅燮根本不可能做這事。

楊彪素知傅燮,彆看這人被聖上三起三落,但論忠心,可能是在場之人最忠心的一個。

要是以倒宦為借口就能拉攏此人,此人也不會在河南世家清君側的時候連夜棄軍去追陛下。

所以在無法得到傅燮的支持,又沒有名分調動城外的西園屯軍,留給楊彪等人的破局之路就隻有如今這一條了。

當陛下駕崩後,就直接在前殿錘殺宦官們。然後得到大義名分後,自然可以調動傅南容這些人。

如此博浪一搏自然凶險萬分,但卻正合這些激情亢奮的少壯派的意。

匡扶大漢,就從我輩錘殺宦官們始。

為此,他們專門買通了守衛端門的端門尉葛禮。

這裡麵中馬宇和葛禮是同鄉,本來就認識。之後馬宇為了拉葛禮入夥,整日請葛禮喝酒。

葛禮這人還愛博戲,馬宇就專門組局輸錢給他。這時間一長,馬宇就和端門守衛這些人混得廝熟。

這一次,之所以他們能帶甲執骨朵入內,就是因為那些端門衛士們壓根沒檢查。

宮禁之鬆,由此可知。

但可惜這般嚴密的事情,卻還是泄露給了張讓等人。

泄露之人正是楊氏一黨之魏艾,他本人曾是陽球的門下。之後陽球造反被殺,他被貶外縣。其境內有閹豎豪奴擾民占田,魏艾一把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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