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怪,如果這些烏桓酋帥的部落騎,或者是宮帳武士們足夠細心的話,應該是能發現如今圍繞在大纛下的宮帳武士好像是換了一批的。
此前,如榻頓最信任的肅慎武士乞迷,還有雜胡合起買,這會都不在這裡,像是消失了一樣。
甚至,更直白一點,原先榻頓信任的宮帳武士此刻竟然沒有一人在場。
這就未免太過於奇怪了,但即便其他烏桓貴種發現也不會說什麼,因為他們認知中的榻頓就是這樣奇怪的人。
此刻,遠處的烏煙升騰,各部兵馬喧嘩調動。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有宮帳武士看到了他們的單於竟然抖了。
應該是他們眼花吧。
……
很快,又一支烏桓部落兵從後方調來,然後直接就填到了前麵的戰場。
剛剛從龍城出來的一個烏桓貴種還弄不清戰場的情況,這會正帶著幾個伴當來向單於請命。
論關係,此人還是榻頓的侄子,他來了後,恭敬詢問:
“單於,我接到你的王命,特意帶著本部最能打的五十名騎士來效力。不知道我該如何呢?”
榻頓看了一眼自己英武的侄子,甕聲道:
“撒裡,你來的正好,現在漢人正在衝擊正麵,你帶著本部去支援過去。”
這個叫撒裡的烏桓武士並沒有動,而是冷靜的看了一眼前方,見那裡雖然廝殺不斷,但視野中的烏桓人卻並沒有行動。
於是撒裡再次恭敬的回道:
“單於,以撒裡不多的狩獵經驗來看,如今獵物雖然嘶鳴,但卻並沒有衝破獵狗的包圍,前麵應該不需要撒裡的幫助。撒裡過去反讓前部以為我是來搶獵物的。”
榻頓的頭調轉過來,看著撒裡,雄渾的氣勢向著他鋪麵而去。
就在撒裡準備妥協,就看到榻頓突然嘴巴微張,向著一個方向呆了。
撒裡順著榻頓的目光,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從西北麵的間縫處,一支數百人的甲騎突然向著自己這裡狂奔。
是來找自己的?
但撒裡很快就意識到,這些敵軍是來襲殺榻頓的。
於是在榻頓還發呆的時候,撒裡突然起身高呼:
“你們護著單於走,這裡留給我!”
……
西北麵,金戈鐵馬踏陣,號角腰鼓相連。
夕陽下,餘暉灑在張衝等五百橫撞將的臉上,抹上了神聖的金衣。
他們的臉上,有興奮,有猙獰,有無畏,更讓此刻的沙場增添幾分肅殺!
此時,張衝邊上的蔡確突然高呼:
“死戰!逐敵!”
追在他後麵的二百橫撞將齊刷刷的高呼:
“死戰!逐敵!”
槍戈、刀斧,齊刷刷的砍去,帶著殘肢、鮮血,塗滿一地。
這個時候,烏桓人又射來一陣箭雨,落在橫裝將身上,劈裡啪啦。
有些箭矢鑽進橫撞將的肌膚內,他們也隻是咬牙悶哼,隨手砍去箭矢,就繼續追著騎潮,向前奔湧。
不能停!不能停!
整個天地都是敵人,隻有前方是光!要追!
前麵蔡確見邊上的烏桓人開始射箭矢,立馬調整了戰術。
他用短號發出三聲急促的聲響,隨之後麵的二百橫撞軍吏就齊齊抽出箭矢,然後向著斜麵的烏桓射手搭弓射箭。
一陣急促的箭矢直接擊潰了那些無甲的烏桓遊騎。
這些烏桓人屬於部落兵,都不配有騎士之名,戰心並不高。受此一擊後,這些烏桓部落兵就崩潰了。
畢竟拿什麼戰利品,就賣幾分的力氣。
他們這些部落兵每戰都是吃騎士的下水,壓根就談不上繳獲的分配,那還玩什麼命?
於是,他們誇張的慘哭嚎叫,然後就心安理得的撤走了。
張衝此刻依舊衝在前麵,並沒有看到左翼蔡確的情況,但隻聽聲音,就知道他們又一次擊潰了敵人。
這一刻,張衝血液裡的暴力和豪邁再一次湧向,他高呼:
“旗!”
接著,他身邊的韓當就將一麵“張”字杏黃旗遞給了張衝。
隨後張衝將整麵旗幟就裹在鏡麵甲上,高呼:
“鼓!”
身邊的橫撞將紛紛極大腰間的戰鼓,一時間鼙鼓動地。
張衝的前麵都是烏桓人,但這反讓張衝更加興奮,他哈哈大笑,手中精鐵馬槊直接揮雜抽打。
所過之處,鮮血淋漓,斷肢殘臂。
見王上如此武勇,隨他之後的橫撞將皆士氣大振,他們有的發髻被打亂,批頭散發狀如厲鬼,但依舊揮舞大斧,擴大著恐懼和血腥。
對麵的烏桓人從來沒打過這樣的仗,前麵的部落兵望風靡。但好在,隨著榻頓的改革,烏桓宮帳卻有成建製的什百千長。
這些人努力控製著騎軍的衝擊陣線,不斷嗬斥調度,鼓舞大家不要後退。
因為就在他們後麵數百步,就是烏桓的單於,他們的王,榻頓。
這些直屬於榻頓的宮帳武士,此刻就是岸邊的礁石,不斷迎接著洶湧的海浪。
殺著殺著,蔡確突然好想聽到了什麼聲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