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武二年,九月六日晨光微熹,桐柏山上的早鐘被激烈的撞擊著。
催急預警的早鐘聲以桐柏山為中心,北揚至汝南的銅山、南傳至南陽的大洪山。
可以說整片桐柏群山的黃巾道徒們都被這早鐘聲給聚集起來了,他們中有的是南陽的黔首,有些就是綠林的豪傑,有些甚至還為劉表服役。
但當桐柏山上的早鐘敲響後,這些人都被喚醒,然後如潮水一般向著桐柏山湧進。
這個警備鐘據說是當年河北總道的人攜帶南下的,但具體真實性如何無人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這麵鐘在南陽、汝南就是教內重器,有無上的威嚴。
每當這麵警鐘響起時,都預示著大事發生了。
而當集結起來的黃巾道徒們齊聚桐柏山,並聽著現在的道主劉辟高聲唱讚:
“眾所周知,汝南的袁紹,一個可恥的背信之徒,已經包圍了我們的銅山,殺戮著我們的同教兄弟。他們一路南下,兵鋒已經到了桐柏山外,這一路來,蹂躪我們的太平樂土,毀壞我們的田廬,擄殺我們的徒眾,汙辱教內的子女,我太平道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了。如果我們讓袁紹得逞,那我們的太平樂土必將蕩然無存,到時候我們都會被黃天拋棄。而昨日黃天啟我,告訴我們,時間到了,我們的時間到了,給袁紹帶去黃天的怒火,讓他們知道黃天的意誌不可犯。”
劉辟繼續開禱:
“我要對列席的眾人講,也告訴那些還在往這裡跋涉的信眾,這不是我的意誌,這不是我的請求,這是黃天的意誌,是黃天釋放的怒火。信黃天者,生在樂土,死往黃天。信黃天者,生在樂土,死往黃天。所以去吧,去為黃天而戰,去讓袁紹感受怒火。”
“在這裡,我將以無上太乙天黃授予我的權柄鄭重許諾,凡參此衛教之戰者,死後必往黃天樂土,不受世間苦難煎熬。凡參此衛教之戰者,過去一切罪行得赦。所以戰吧,去讓汝南變紅,讓黃天的旗幟變赤,黃天說,隻有鮮血才能結束這一切。”
於是,就在這聲聲唱讚中,南陽汝南的黃巾教徒開始對汝南袁紹發起了進攻。
他們攻擊著桐柏山外的諸多縣邑,從最南邊的新息到最北麵的昆陽,到處都是黃巾頭,到處是鮮血和殺戮。
一場由袁紹開啟,卻不受他控製的戰爭就這樣開始了。
袁紹得知這些消息後,內心其實大驚失色,他沒想到已經成了農夫的黃巾殘黨竟然還有這樣強的能量,更想不到這些人還能再拿起刀槍反抗自己。
但在麵上,袁紹冷靜而自信,他對著一眾大將說了這樣一句話:
“黃巾既叛,那就送他們死吧。諸軍,行動,讓他們明白喪家之犬對人亂吠的後果。”
於是李典、李通等一眾大將,高聲唱喏,隨後哄然而去。
看著麾下大將成群,袁紹向著桐柏山方向呢喃道:
“為何不引頸就戮呢?為何一定要讓我動手呢?真是惹人厭煩啊!”
……
南陽、汝南的黃巾與袁紹的關係並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差的,卻相反,當時袁紹得以順利起兵就受到了黃巾很大的資助。
自從大起義失敗後,南陽、汝南的黃巾們就開始真正向宗教道徒們轉變,他們開始和漢中的那些五鬥米同道們學習,開始以耕作、互助的形式組織起來,並依托在伏牛山、桐柏山、大彆山一帶。
當袁紹蟄伏的時候,就敏銳的意識到這一股潛伏的龐大勢力,就向這些黃巾借得粟米六萬石,可以說是袁紹練兵期間最大的後勤補充。
汝南、南陽的黃巾並沒有多少猶豫就同意了。
首先是曆史淵源上的,那就是袁氏和太平道的關係很深,過去太平道能發展的那麼迅速,和袁紹的資助不無關係。
其次是袁氏對黃巾軍沒有血債。和其他一眾豪強不同,袁氏一黨手裡沒有染過黃巾軍的血,所以黃巾對袁紹沒有惡感。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他們將袁紹視為對漢室複仇的刀。如今的汝南、南陽黃巾雖然化兵為民,鑄劍為犁,但過去的仇恨依舊不曾忘記。
所以當袁紹要以起兵反漢為理由向他們求米的時候,他們同意了。畢竟左右不過就是一些粟米罷了。
他們農夫還能少米嗎?
但他們也不是白借的。
他們向袁紹求得了一個特權,或者說是一種承諾,那就是凡黃巾的道區皆不服役納稅。
這本來就是對黃巾現狀事實上的承認。因為這些盤踞在大山裡的黃巾們本來就不用納稅,也沒人敢向他們收稅。
所以黃巾們自認為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承諾,隻是讓他們的存在更加合法。
而本就一無所有的袁紹自然滿口答應了。再之後,袁紹起兵,果然大破汝南漢軍,旬月得了汝南。
而一旦汝南為袁紹所有,其承諾就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