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不是騎將出身,實際上他們越人可以是出色的弓弩手、刀盾手,但出騎將的卻不多。
但軍中就是個大染缸,也是一個大學堂,在這裡你可以儘情的發揮才能和稟賦,成長為任何樣子。
李敢的騎術、騎戰就是在軍中學的,所以他很清楚,單臂持槊並不難,但你另外一隻手卻需要控製住韁繩,隻有那種有超高馬術水平的騎士才能隻靠著大腿和腰腹來控製戰馬。
李敢自覺自己就做不到,所以他不認為對麵那個騎士能做到。
彆看他現在能持雙槊,那隻是因為戰馬這會在踱步,並沒有衝鋒。
而果然如李敢所料,對麵那騎士也確實並沒有衝刺過來,而是一直騎馬踱步,一直踱到距離李敢隻有十步的位置,那人才懶洋洋的問了一句:
“你叫什麼名字?”
李敢笑了,手裡的馬槊直接變化,從橫到端,然後驅策戰馬直接以中平刺的方式向那騎士撞去。
十步距離,從啟動到加速,不過是瞬息。
李敢的馬槊都要貼到那漢騎的臉上了,忽然那騎士消失不見了。
此時李敢的戰馬剛剛與那騎士的戰馬交錯而過,一擊不中,李敢下意識就伏在了戰馬上。
果然,剛剛伏馬下去,李敢的頭頂上就傳來一陣破空聲。
不,更準確的是抽爆空氣的炸響。
李敢頭皮發麻,但好在戰馬已經載著他遠離。
等再次兜馬回來,李敢才開始正視對麵那個騎士。
一回後,兩人已經互換了位置,李敢這邊已經沒有了一點的小覷之心,而那邊的那個騎士倒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
距離二十步,兩騎分立馬上。
李敢突然喊了一句:
“我乃宣武軍牙將李敢,你是何人?”
那騎士這會已經將兩柄馬槊倒插在地上,聽對麵問話,聳聳肩:
“剛問你話,你不是挺桀驁不馴的嗎?咱還是喜歡看你剛剛那樣子。”
李剛這時候已經氣得發狂了,他一聲不吭,將馬槊再一次端平,然後縱馬撞來。
這一次,他倒要看看這人是怎麼躲的。
就在他衝鋒的時候,對麵那騎士忽然從地上拔出一個較短的長矛,然後在李敢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投擲過來。
李敢一門心思都在盯著對麵那人的身體,哪裡曉得這人忽然就投擲了長矛,壓根就反應不過來。
於是,長矛帶著沛然巨力直接穿著李敢的身軀,把他摜到了地上。
此時,摔落下馬的李敢終於明白那小子為何出來帶了個雙槊了,真是不講武德啊!
他忽然又想到,要是自己沒有浪,而是老老實實的穿著鐵甲,那這一矛是不是就不會傷到自己呢?
但這會想這些已經沒用了,急促的馬蹄從耳邊響起,然後就看到那漢騎已經奔了過來,最後他給自己留了一聲:
“咱叫楊豐,記住了。”
聽完,李敢脖子一疼,永眠黑暗。
李敢,這個被山寮俘獲的越奴,在泰山軍的解放下一步步成長為優秀的武士。
八年來他在泰山軍的旗幟下,轉戰天下,殺過很多人,也救了更多人,他經曆過泰山軍最艱苦的時候,他也在王上的主婚下娶了新婦,誕下了兩個兒子。
但就在河陽關下,他犧牲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楊豐並不在乎自己殺的人是誰?他有什麼故事?對於他來說這就是一場交易,有人出了錢,他就去辦事。
他在砍下了李敢的人頭後,用布兜裹著就衝回了門關。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李敢的部下們根本反應不及,但他們意識到奔過來的時候,隻有一具殘屍留在了馬下。
於是,悲痛長嘯遍於關下。
……
泰山軍這邊是有多悲憤羞辱,關門上的漢軍們就有多喜出望外。
一直在關門上看著決鬥的何榮在等到楊豐回來的時候,心情難抑,撫著城跺感歎:
“美,太美了,真是個美人啊!”
眾吏士聽了這話神色怪異,但沒人吱聲。
就在這個時候,楊豐帶著李敢的首級上了關城,一路上不斷有漢軍吏士為楊豐高呼,感謝他為大夥出了一口惡氣。
楊豐這會也嘴角帶笑,心情高興。
他接了那麼多買賣,但也沒有一場能像現在這樣讓他出儘風頭。
兩軍之間,決陣相鬥,他楊豐兩合就陣斬敵軍的悍將,這等事想想就讓人愉悅。
但這份好心情等楊豐上了城頭就蕩然無存了。
楊豐剛上城,嘴角帶笑,笑靨如畫,臉上欺霜賽雪,隻把何榮給看癡了。
何榮看到楊豐額頭上還掛著汗,想都沒想用自己的手給楊豐擦拭。
楊豐身子一僵,臉上立馬沉了下來。
直到身邊的吏士們一陣咳嗽,那何榮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手,還有意無意將沾著楊豐汗液的手放在口鼻之間。
楊豐板著臉,將李敢的首級丟給了一個吏士,冷道:
“貨在這,錢呢?”
何榮還在那嗅著,那邊漢軍自己的吏士隻能自己做主,將一袋裝有馬蹄金的囊袋遞給了楊豐。
楊豐掂了掂囊袋,轉頭就要下樓。
就在這個時候,何榮說話了:
“咱要繼續雇你,就為我幕下武士,可行?”
那楊豐扭著頭,看了一樣色授魂與的何榮,忽然展顏一笑:
“行,當然行,但和將軍提前說了,咱可是很貴的!”
何榮一挺腰,滿不在乎:
“錢對彆人是問題,對我不是問題。”
楊豐點了點頭,拾級而下。
望著那楊豐的背影,何榮再一次感歎:
“美人如畫,傾國傾城。”
聞聽此言,眾吏士齊齊後退一步,噤若寒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