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鉑斯……二世?
聽到末日皇帝的話,慕哲陷入了沉默。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就這麼並肩而坐,在溫暖的花海中沉默,誰都不知道後麵的話該怎麼說。
黑龍一會兒看看舅舅,一會兒看看老頭,在它樸素的觀念中“xxx二世”一般都是“xxx”的子孫或者是後來的效仿者。
但這明顯不符合眼前的詭異一幕,哪有年輕人給老人當長輩的。更何況這位老皇帝比舅舅大了不知道多少歲,甚至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你,額,我……”
最後還是蘇牧先開口,說:“這大概隻是一場巧合,畢竟我不可能比你先出生,或許在你那個時代,伊鉑斯隻是一個少見的普通人名?”
末日皇帝也沒想到,自己活了這麼多年,居然被一個剛成年沒兩年的孩子占了便宜。
“您名字中的這位伊鉑斯是誰?”蘇牧問。
“英雄王。”
末日皇帝說:“開創末日人類最後一段盛世的英雄領袖,也是這座城市唯一的主宰。那後沒了炬火,他是唯一的光。”
蘇牧說出心中困惑:“但我似乎沒有在外麵的壁畫上看到過他的畫像。”
“他不喜歡畫像,更不喜歡雕像。”
“這倒是和我差不多。”
蘇牧小聲嘀咕一句,立即引來老人的目光。
他立即解釋說:“啊哈哈哈,我的意思是:我也有英雄王之姿。”
末日皇帝沒有計較,而是繼續說:“他來的很突然,像是天降的英雄,以絕對的力量打敗圍攻這座聖城的邪神君主。”
“邪神君主,誰?”蘇牧好奇地追問。
他說:“墮落為星空「存律」奴仆的腐敗羽蛇:神·魁紮兒科亞特爾。”
“誰?!”
蘇牧驚得直接從凳子上站起身,老人以為這是年輕人的不穩重,抬起頭卻看到了一雙興奮的黑眸,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年輕就是好啊,就這點實力,還試圖與羽蛇神碰一碰。
末日皇帝搖搖頭,說:“彆想了,祂已經死了,沒有你的機會。”
“那可不一定。”
蘇牧轉過身,說:“您知道我是怎麼踏上這條不歸路的嗎?”
“說。”
“那時候我還隻是一名普通的學生,在回家的路上,遭到了羽蛇禁衛的襲擊。”
“不信!那你應該死了。”
“我身邊有保鏢,也是一位神隻。”
“胡說!”
末日皇帝搖搖頭,滿眼質疑:“當我老頭子好欺負的?神憑什麼給你當保鏢?你自己都說了,當時還隻是個普通的學生。要麼你不是普通學生,要麼你沒遇到羽蛇禁衛。”
“好吧。”
蘇牧雙手一攤,說:“被你看出來了,我的確不是普通學生。”
“這才對,你本來就……不普通。”末日皇帝意有所指,“但我還是沒辦法相信,你會莫名其妙撞上羽蛇禁衛。”
“您的意思是?”
末日皇帝露出笑容:“你不是祂們的目標!你不了解羽蛇禁衛,但是我很了解,祂們寸步不離自己的君主。”
“換句話說,要麼就是你的存在乾擾了羽蛇神的歸來,要麼就是……你當時所在的地方,存在祂的骨殖!”
骨殖?
以前蘇牧一直將懷疑的重點放在「虞」的身上,但現在這位老皇帝似乎提供了一條全新思路。
“骨殖是什麼?”蘇牧皺起眉頭問,“既然羽蛇神已經被‘英雄王·伊鉑斯’斬殺……”
“不是‘斬殺’,是‘打敗’!”
末日皇帝糾正說:“祂背負「存律」,在這裡根本不可能將祂徹底斬殺,除非你進入宇宙深空,磨滅支配祂的「存律」。”
“但現在你做不到,不然根本不會被困在這裡。”
蘇牧問:“「存律」到底是什麼?”
他認為老皇帝一定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好問題。”
末日皇帝為年輕人的探索精神點讚,說:“這個問題我是真的可以回答你,並且十分想回答你,但是……我也不知道。”
“好吧。”
“其實我比你更想知道「存律」是什麼,畢竟就是祂們毀了我的文明,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向祂們發起一次死亡衝鋒。隻可惜我連報仇,都找不到門路。”
末日皇帝失落地搖搖頭。
“難道這裡真就一點‘英雄王’的痕跡都找不到嗎?”蘇牧問。
他確認自己不可能是英雄王,但“伊鉑斯”這個名字由「虞」欽點,其中必然存在某種更為深刻的含義。
她不說,隻是等待自己挖掘。
皇帝坐在他的鮮花王座上,低頭不語,隻是沉思不動。過去很久,久到黑龍的肚子再次發出“咕咕”叫,他才回過神。
“沒有。”
末日的皇帝垂下淚,說:“我追隨祂征戰四方,沒想到最後,連一件紀念的物品仿佛都不存在,我是個不合格的徒弟。”
徒弟?
“那祂的長相呢?”蘇牧又問。
“不知道。”
末日皇帝說:“他常年戴著一張漆黑金屬麵具,金黑色的戰甲與純白的天鵝絨布組成了他的身體,沒有人見他的真容,也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藏在麵具之下。”
“我想……”
蘇牧的腦海中出現一個答案,說:“就像你說的,他像是天降王者,沒有緣由地就來了。在我看來這隻能是一種可能,他不容於這條敗亡的時間線。”
“你不妨把話講得更明白些。”老皇帝說。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
蘇牧起身,問:“您老知道哪裡有活物嗎?我的好外甥餓了,我想帶它出去打獵。”
末日皇帝離開他的鮮花王座,說:“這裡是亡者的世界,除了你、我、它之外,哪裡還有活物?我還是不明白你的話,什麼叫不容於這條時間線?”
“意思就是……”
蘇牧招招手,帶著黑龍轉頭離開:“他如果露出真容,這條時間線的曆史將會立刻終結,我能想到的隻有一條:悖論。”
“即,未來不該發生在過去!”
“現在我要去驗證我的想法,證明此間世界不是真正的敗亡,而是毀滅中的新生,而敗亡正發生在另一個世界。”
他指了指頭頂的雙聖樹:“在彼岸。”
“彼岸世界?”
末日皇帝一臉迷惘,抬起頭凝望聖樹。他還是跟不上年輕人的腦回路,但再次低頭時,對方已經離開花海。
“如何才能抵達彼岸呢?”
末日皇帝喃喃自語,無力地呆坐在他的鮮花王座上。
蘇牧帶著外甥離開聖堂,在無數亡魂的祝福下,再次回到破舊的城市。他向前一步,帶著黑龍飛上天空。
“哦吼——”
黑龍無比興奮,喊著:“我終於再次飛起來了耶!”
蘇牧問:“你從來都沒上過天空?一次都沒?剛來的時候也沒?”
“沒。”
說到這個黑龍就滿臉傷心,哭唧唧地說:“你看我的翅膀,破了個大洞,這輩子怕是飛不起來了。最多跳的更高些,滑翔的更遠些。”
“那可真是……可惜。”
“看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