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抖什麼?”希柏蘭德注意到她的異常。
蒂娜咬著嘴唇,聲音滿是哭腔,說:“嗚嗚嗚,我——冷!”
“冷?”
希柏蘭德看了一眼取暖器,緩過神來說:“你不要擔心,我隻是嘴上說說,不會真的去找黑龍打架。律星法庭又不需要財寶,我隻是想找到千葉風回!”
“他來了,他肯定來了,隻是藏在某個地方。一旦黑龍現身,他必出來為徒弟報仇!”
蒂娜越聽越不對勁,問:“你不會……偷襲吧?”
“放屁!”
希柏蘭德暴怒:“老子不是那種人!”
蒂娜連忙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
希柏蘭德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惶恐的女孩,壓抑住心中的怒火,擺擺手,露出大度的態度。
“你還小,不懂。”
“我隻是想再見一次……”
他轉身看向窗外的大旋渦,說:“他全盛姿態下的法天象地與絕地天通,你的劍術不入流,永遠領悟不了這份期待。”
“其實……”
蒂娜說:“我還是覺得這不是黑龍,而是北海中的大魚,名為:鯤鵬。”
“是嗎?”
希柏蘭德說:“叫什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哞喲!——”
巨怪的怒鳴從深海中傳來,躁動的音浪瞬息而至。希柏蘭德麵色一變,蒂娜滿臉痛苦,身前厚厚的玻璃爬滿黑色裂紋。
“哞喲!——”
深海響起巨怪的第二聲怒鳴。
“哢——”
“砰!”
禦寒的真空玻璃炸成粉末,極寒的北風灌進小屋,蒂娜七竅流血,狼狽地蜷縮在地板上抱著腦袋不停打滾。
“這麼強?”
希柏蘭德終於意識到事態已經完全超出預期,抱起地上的女孩向著南方院落狂奔,但無人注意的海畔,狂暴的北風已經隔絕去路。
寒潮封閉北海。
希柏蘭德拔劍斬出,序列的威光攪動風雪,卻無法破開眼前厚重的風牆。
“哞喲!——”
第三聲怒鳴響起。
他回過身,看到熾烈的白色燈塔下,血紅的海水裹挾著深海探測器的廢鐵直衝天幕,海的中央一尊巨大魚形黑影躍出水麵。
“砰!”
它砸在水麵上,震動滔天巨浪。
“該死的!”
希柏蘭德怒罵一聲,準備換個方向離開。但身邊的風卻開始一點點平緩,轉頭看去,一抹幽藍星光在風牆上點燃。
風牆打開一扇希望的大門。
“誰?”
希柏蘭德握緊手中利劍。
“嗬。”
漆黑人影隻是笑笑,說:“區區二三十年不見,就已經不認識我了?”
他走近,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塞入蒂娜嘴裡。
女孩臉上的痛苦緩緩平息,七竅的鮮血不再無休止地流淌。
希柏蘭德瞪大眼睛:“龍!”
“噓——”
蘇淵伸手,擦去蒂娜臉上的鮮血,說:“心裡明白就好,不然你還真要向我拔劍?不要忘了你可是律星法庭的人。”
“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希柏蘭德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男人滿身腐爛的樣子,剛才他在那身黑鬥篷下,看到了無數令人惡寒不適的動物肢節。
“當你仰望星空時,祂們也在看著你。”蘇淵不以為意說,“一句小小的忠告,不要窺視深空的秘密。”
“這難道就是你被通緝……”
“不是。”
蘇淵知道他想問什麼,搖搖頭說:“如果你想知曉真正的原因,就要做好被列為‘G’級通緝犯的準備,顯然你並沒有準備好。”
“走吧,這不是你的戰場,更不是這個可憐孩子的戰場。”
“門就在那。”
他側身讓出生路。
“不。”
希柏蘭德選擇了拒絕,說:“博士,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說說看。”
蘇淵不置可否。
“幫我把這個孩子送到北海湖畔的院落,開雲北聖的家,她是蘇牧的師姐,葉雲謠會留下她的。但是我還不能離開。”
希柏蘭德說:“基地裡還有一位年輕騎士。”
“看啊。”
蘇淵沒有正麵回答他,而是指向了北海天幕,說:“看那巨大的身影,多麼優美的生物,祂的力量超越君王,你不走隻能死。”
“你能走,是因為抱著她,否則一樣會死。”
希柏蘭德不理解:“她?”
蘇淵沒有回答,隻是問:“走還是不走?”
“不走。”
希柏蘭德堅定自己的想法。
“隨你。”
蘇淵擺擺手,清風吹拂起蒂娜,護送她飄向海畔的院落。
隨後,在希柏蘭德的注視下,蘇淵向後倒入冰冷的海水。
他抬頭看著那尊在極光下遊曳的大魚,無數序列在黎明前夜交織。耳畔不斷響起絕望的慘叫,親眼目睹故人一個個死去。
“這難道是一個……圈套?”
他終於明悟這層設計。
鬼哭狼嚎的警報在全球拉響,序列議會下的所有組織都在第一時間收到巨獸能量異常的波動,儀表前的值班員無不麵色慘白、眼神驚恐。
出現在開雲北海的巨獸,是一尊未被發現的“將”級巨獸。
唯有塵世君王才能與之匹敵。
海麵血河翻湧。
海底寧靜祥和。
“打起來了?”夏沫問。
“是。”
蘇牧麵無表情,陳述著事實:“我能感覺到,已經死了許多人。”
她又問:“會招來塵世君王們的圍剿嗎?”
“不知道。”
蘇牧搖搖頭,說:“至少我、你、陳師兄是不會去的,兩位校長能夠理解,黨魁自是巋然不動。最高席的三位更不敢來。”
“至於其他……”
『蘇牧先生。』
蝶湫的情緒出現在腦海:『我們商量完了,我有些事想找你單獨談談,你看現在可方便?』
『當然。』
蘇牧衝夏沫點點頭,轉身走向建木的位置。
是走,是留?
大家心中已有答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