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此等大事,為何沒有直呈尚書台?”
樊建與衛繼兩人皆是心神一震,悚然大驚。
那佐吏麵露無奈,向兩位上官匆匆解釋了一番。
巳時,侍中張紹奉旨處置了軍侯杜陽,便回宮複命。
成都令呂辰卻是沒有將此事直接呈報朝廷,而是呈奏給了上一級的蜀郡郡府。
這一來二去,導致尚書台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此刻午時。
樊建聽後,麵色慍怒,這縣府與郡府在搞什麼鬼!?
大尚書衛繼輕拍垛堞,苦笑道:“難怪杜氏要搞這麼一出。”
聞言,樊建恍然,杜氏這是在表明態度,用逼宮來讓皇帝和朝野知道他們並不會行刺殺複仇這等下作手段。
我有逼宮手段,何須刺殺濫招?
換了旁人,皇帝一怒,或許直接遣執金吾武力驅散。
可杜氏不同,他們背後,是整個蜀地門閥,即便是皇帝,也要慎重。
“子業兄,咱們也得動彈了。”
“長元兄但說便是。”
“我往帝陵探望殿下傷勢,子業兄往成都縣署過問此事,咱們分頭行動。”
“事不宜遲,這就動身。”
成都縣的舉動確有古怪之處,必須一查究竟。
兩人正欲匆匆下城,這時,宮門半開,奔出數匹快馬。越過龍堤池,直奔鹹陽門。
當道哭啼的杜氏族人皆被馬隊所驚,尖叫避讓,引起騷亂。
鹹陽門下,樊建聞聲回首,見乃是侍中張紹與秘書令郤正。
兩人身後,跟著四五宮人與太醫。
城門外,圍著不少看杜氏熱鬨的成都百姓,樊建與衛繼在人群中,侍中張紹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從他們麵前疾馳而過。
樊建心中猜到,定是奉了皇帝旨意,往帝陵照看北地王殿下。
兩人也不再耽擱,當即登上馬車,分頭行事。
午時中,金烏當頭。
龍堤池上,波光粼粼。
杜氏百人仍不肯散去,而宮中也遲遲未有回應。
不久,有一官員自北岸登橋而來,站在了領頭的杜氏族老麵前。
官員十分年輕,眉清目秀,一身書卷之氣。
領頭的杜氏老者見之一愣,旋即神色不平道:“仲武來此作甚?”
“叔公,聽晚輩一句,散了吧。”執金吾丞杜烈歎息道,心中頗為無奈。
“你我雖非一門,但卻都是杜氏,今日老朽不在此討要說法,他日大王的劍隨意架在你的脖子上時,你作何感想?”
老者眼中充滿仇恨地說道。
杜禎,是他最看重的晚輩。
“晚輩為執金吾丞,巡防宮城乃是職責所在,叔公率眾在此攪擾秩序,豈不是為難晚輩?”
“那你儘管棍棒打散便是。”
“何苦來哉?”
“隻要陛下一日不能法度嚴明,老朽就跪在這裡一日不起。”
杜烈無語,沉默片刻,眼中愈寒。
老者梗著脖子,不肯聽勸。
龍堤池上的風兒吹來,水風清香,秋意濃濃。
杜烈退至橋上,目光中漸有狠厲之色。
片刻,他忽然招手,待命許久的執金吾衛隊一擁而上,越過龍堤池,衝入杜氏人群之中,開始棍棒亂打。
老者大驚,正欲指著杜烈大罵,忽然竄出一執金吾大漢,當頭就是一棒,直接將其打暈過去。
杜氏之人見族老暈倒,霎時大亂,開始向著鹹陽門外抱頭鼠竄。
杜烈攏手站在橋上,吸了吸鼻子,轉身向宮門行去。
......
成都縣府。
大尚書衛繼駕臨,成都令呂辰聞訊趕來門前相迎。
衛繼冷著臉入了公堂,呂辰一言不發,垂首跟在身後。
“五殿下遇刺,你為何不直報尚書台?”
“回大尚書,五殿下遣人將刺客屍首送至縣署報官,想來是不願驚動朝廷,事關重大,下官便第一時間遣人奏報郡府了。”
衛繼見呂辰一副憨樣,不禁哼笑兩聲,這種鬼話,他豈能信?
就是想蒙蔽朝廷,故意拖延消息。
隻是,他在幫誰?
“刺客屍首現在何處?”
“已經遣人送往郡府,由仵作勘驗。”
見呂辰將事情全部撇給了郡府,自己推的一乾二淨,衛繼心中十分無奈,隻能動身前往郡守府。
午時末,衛繼來到大城西北的郡府過問刺客之事。
停屍房內,蜀郡郡守張玄與功曹杜軫掩著口鼻立在衛繼身後。
仵作驗屍完畢,衛繼迫不及待地問道:“可有發現?”
“回大尚書,此二人虎口繭厚,手心粗糙,腿部多傷,十之八九乃是近期所留,不似尋常江湖之人。”
“你有何猜度?”
仵作目光撲朔,不敢直言。
衛繼上前兩步,令這仵作附耳說來。
仵作便鬥膽將自己的猜測密語一番,衛繼當時便麵露驚怒之色,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