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廟之內,先帝像前,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擺在地上。
劉諶立於殿中,身後跪著一人,正是被俘的成都縣尉龔遲。
龔遲宛如雨打芭蕉一般,衝著劉諶的背影頻頻磕頭求饒。
方才乍敗,龔遲欲趁亂逃走,卻不想西鄉侯張瑛早就盯上他了。
“龔遲,你來湊什麼熱鬨?”
“回大王,小人是奉了縣令之命前來,請大王明鑒!”
“你說,孤該怎麼處置你?”
“大王饒命,小人也不知這費立是要襲殺大王,成都令隻說是奉旨擒拿駙馬都尉鄧良,叫小人率縣兵前來協助。”
龔遲連連磕頭,抖如篩糠,左部督費立的腦袋,可就在麵前。
他此刻是欲哭無淚,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個成都縣尉還真是難做。
“呂辰,是誰的人?”
“回大王,這個小人著實不知。”
劉諶聞聲回首,轉身走到了龔遲麵前,用腳尖將伏在地上的龔遲勾起,彎腰湊近,麵露輕笑。
“你再想想?”
龔遲一愣,小心抬頭,見北地王目光意味不明,咽了咽口水,轉了轉眼珠,試探道:“杜......杜氏?”
劉諶眉頭一挑,龔遲立馬改口。
“是費立,是費立的人!”
“嗯?”
龔遲頓時汗如雨下,充滿肌肉的腦子此刻仿佛要轉冒煙。
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活命的機會。
須臾之間,靈光乍現。
龔遲急聲道:“是譙周,是譙周的人!”
“恭喜你,答對了。”
劉諶一巴掌拍在了龔遲腦袋上,麵露笑意,瞥了一旁的諸葛京一眼,便出了正殿。
龔遲周身冷汗,正如釋重負之時,諸葛京悠悠站在了他的麵前。
“那夜行刺,你是知道的吧?”
“知......知道。”
龔遲目光畏懼,喘著大氣,說話磕磕絆絆起來。
那夜北地王彆館遇刺,他事先知情的,臨行前,成都令呂辰命他當夜無論發生何事,都要當做沒有看見。
可他在率隊巡哨之時,正好看見了刺客入陵。
“刺客乃是譙周所遣,對否?”
“對。”
“刺客乃是北兵所扮,對否?”
“對......啊?”
龔遲愣住,北兵?
縱使他再遲鈍,這時也明白了北地王的意思。
“小人明白了。”
龔遲口中酸澀,心中叫苦連天。
見龔遲識時務,諸葛京寬慰了幾句,便出了殿外向劉諶複命。
“這個人留好了,這可是譙周加害本王的人證,也是孤清君側的根由。”
“臣明白。”
甭管呂辰是受誰指使,劉諶都要給算到譙周頭上。
至於那夜的刺客身份,樊建和衛繼之前便已將追查結果遣人告知。
刺客身上多有舊傷,仵作推斷乃是軍中之人。
樊建和衛繼皆以為是費立的心腹之兵所扮,但劉諶卻是彆有猜測。
刺客下肢多傷,且多為近期所留,這讓他不禁想到了翻山涉水而來的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