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氣氛凝滯,劉諶挺胸而立,泰然自若。
攝政監國,這是他很早就想好的一步棋。
但時局變幻,今夜大軍在手,揚眉吐氣,他差點就失去理智,邁錯了步子。
若是一步邁進了王府,恐怕此刻宮城之內已經血流成河,等待他的將是黃袍加身。
幸好諸葛京的話及時喚醒了他,這才沒有釀成大禍!
張紹跪了半天,劉禪忽然兀自發笑。
好一個攝政監國,原來一切早都已經謀劃好了!
秘書令郤正不可思議地望向了劉諶,眼前的北地王令他覺得十分陌生。
片刻,張紹見皇帝不語,又言辭懇切,態度堅定道:“昔明帝處堂,憲王輔政,位列三公之上,掾屬四十餘人,以驃騎開府治事,兄弟和睦,君臣情深,遂成明章盛世,祖憲俱在,今可遵行!”
光武帝劉秀之子劉蒼,累封東平王,與太子劉莊兄弟情深,漢明帝劉莊即位後,便拜劉蒼為驃騎將軍,開府輔政,成千古兄弟君臣之佳話。
張紹的一番話,令劉禪心思一動,臉色稍有好轉。
漢明帝與東平憲王的故事,便是今夜亂局最好的解決方案。
“父皇,孩兒隻想救國!”
劉諶見皇帝因為張紹的話開始認真沉思起來,於是趁熱打鐵,表明心誌。
總之,先將大權攬入手中再說。
攝政輔國,是一個比較溫和的方式,說出去更容易讓人接受。
皇帝沉思許久,心緒寧靜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心中有了決斷。
太子劉睿寬仁親厚,但優柔寡斷。五子劉諶智勇兼備,但過於剛烈,兩人一內一外,或可相輔相成。
劉禪擺了擺手,黃皓立刻將張紹手中的奏疏轉呈禦覽。
看罷,劉禪在太子劉睿的攙扶下起身,行至劉諶麵前,顫顫巍巍地將劉諶和太子劉睿的手握在了一起。
“張紹,朕準奏了,傳旨吧,朕龍體有恙,不能視事,命太子劉睿坐都監國,北地王劉諶開府攝政,總統內外軍政要務。”
劉諶目中光芒大綻,衝著走向床榻的劉禪背影隆重下拜。
權力,到手了!
這一刻,似乎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自今夜起,我劉諶便是大漢的攝政王!
“朕累了,都散了吧。”
劉諶叩謝起身,黃皓放下了榻邊帷幄,眾臣皆退,殿外伏兵散去。
太子劉睿轉身與劉諶對視一眼,抿了抿嘴,輕歎著走出了寢殿。
劉諶靜立片刻,亦出殿門,卻見太子正在階前望月獨立。
夜色沉沉,獨抱一天岑寂。
人語初歇,漏聲迢遞。
“我做得了明帝,你做得了憲王否?”
“人生苦短,何妨一試?”
劉睿驀然回首,微微一愣,便與劉諶相視而笑。
劉諶向兄長躬身一禮,便快步下了長階,出宮而去。
剛出宮門,便見龍堤橋北,侍中張紹、尚書令衛繼、行領軍趙統等人俱在等候。
龍堤池南,中虎步兵軍陣森嚴,旗甲鮮亮,威風堂堂。
浩氣填胸星月冷,壯懷裂發鬼神愁。
龍池一日風雲會,漢代衣冠舊是劉!
劉諶龍行虎步,便向眾人迎麵而去,此刻,大權在握,儘顯鋒芒。
群臣長拜,諸將行禮,中郎督趙統大聲道:“臣行領軍趙統,參見攝政王!”
話音一落,九千中虎步兵持戈半跪,齊聲高呼道:“參見攝政王!”
聲震天地,蕩氣回腸。
中宮寢殿之前,太子劉睿聞呼聲傳來,搖了搖頭,轉身入了皇帝寢殿,準備為父皇守夜。
......
醜時中,劉諶過龍堤池,率眾文武來到了冷清了數年的丞相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