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行宗為何不早早告知於孤?!”
“殿下若知,可會心軟?”
董宏的反問,令劉諶話語一滯,心頭頓軟。
自己先前誤會了呂辰,以為其乃是譙黨走狗,若是諸葛京告知自己呂辰實乃臥底,出於愧疚之情,自己定不會同意其詐降誘敵。
猶豫,便是失敗的開始。
劉諶神情不斷變幻,最終化為了一聲長歎。
丞相的一句興複漢室還於舊都,便成了呂辰奉之一生的信仰。
都說季漢是一群浪漫主義者的實踐,而今可謂是一脈相承。
凜凜人如是,誰雲漢已亡?!
風雨漸弱,劉諶重又上馬,眉宇之間有決絕之象。
大軍複行,入廣漢界,劍指什邡。
雒縣城南,馬邈領著一千降兵狼狽而來。
守城的魏軍乃是鄧艾之子,少將軍鄧忠所麾下。
見有兵夜來,便張望喝問道:“爾等是哪部兵馬?”
“我是馬邈,奉命來督運糧草。”
“稍等,待我稟明少將軍!”
馬邈望著城門,圓溜溜的眼睛之中,露出了狡黠之色。
不久,少將軍鄧忠出現在了城頭之上,麵露疑惑之情。
“馬邈,新都戰況如何?”
“今夜雨大,暫未攻城,老將軍命在下督運後方糧草,以備後續激戰。”
鄧忠沉思片刻,父親讓手無寸鐵的降兵來運送糧草,似乎沒什麼問題。
馬邈家眷又在自己手中為質,自己再遣偏師監督,想來糧運安全無虞。
於是鄧忠便令開城,放馬邈入城。
馬邈領著自己這一千降兵向著城門走去,他的身邊,站著兩名親兵,目中精光閃閃,渾身筋肉已然緊繃。
“飛鴻,我來奪門,你來擒殺鄧忠!”
“好!”
說話之人,正是安漢侯王訓與玄鄉侯高軌。
馬邈身後的一千兵,早已不是本部降兵,而是高軌與王訓帶來的郫縣邸兵。
鄧忠根本沒有察覺異樣,正要下城,忽然城門生變!
高軌與王訓兩人忽然暴起,自蓑衣之下,亮出兵刃,三兩下便砍翻了守門魏兵。
旋即一聲高呼,兩人分頭突殺。
王訓率兵五百奪取城門,高軌則率兵五百直奔城上。
魏軍措手不及,鄧忠目眥欲裂。
不好,中計了!
“蜀兵詐城,速速殺敵!”
鄧忠高聲大呼,聚城上兵馬數百準備殺下城去,將城門重新奪回。
高軌一路劈砍,斬殺魏軍二三,見敵將鄧忠衝下甬道,便迎頭對攻。
兩人白刃相交,拚死力戰,正膠著之時,城上又起驚呼。
“蜀兵來襲!蜀兵來襲!”
隻見雒縣城南,又現數百兵,正急速殺來。
領兵之人,正是駙馬都尉鄧良,攜馬邈舊部正一路飛奔。
鄧忠正在交戰,聞城外還有蜀兵襲來,不知虛實,心神大亂。
高軌見鄧忠進退失據,趁機猛攻,刀鋒淩厲,打的鄧忠難以招架,隻能退守城頭。
鄧忠手中本有兩千兵馬,在雒縣隻有一千,剩下的一千分散在什邡、綿竹、涪城等地駐守。
漢兵騙城突襲,又兵力不弱,迅速壓製了魏軍,占據了上風。
王訓奪下城門,將其交給趕來的鄧良率兵守備,自己帶兵截殺聞訊而來的城內魏軍。
逼上城牆的鄧忠頻頻西顧,不明白為何蜀軍會來詐取雒縣。
新都已經被己方主力包圍,成都之兵亦不敢出,蜀軍又從何而來?
鄧忠想不明白,正欲招呼兵卒堅守,等待新都主力分兵來援。
卻不想高軌殺上城頭,冷笑高聲道:“偽征西之將鄧艾,已被我漢軍撲殺,爾等無援矣!繳械投降,方有活命之機!”
負隅頑抗的魏軍殘兵霎時軍心崩潰,無心再戰。
鄧忠更是五雷轟頂,不可能!萬萬不可能!
那可是隴西精兵,蜀軍怎麼可能一戰儘殲?
即便戰況有變,前方也當有軍報傳來。
這定是蜀軍攻心之言,隻要自己堅守下去,必定能等來援軍。
正這時,忽有魏軍斥候奔至城外,尖聲急呼道:“報~水漫新都,我軍師潰,大敗俱歿!”
這一聲,令鄧忠直接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旋即,城內魏兵儘降,漢軍收複雒縣,魏軍於雒縣囤積的糧草軍資儘數為漢軍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