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鐘邕這般對待勳臣之後,實在是有失人心。
於是王頎便揮了揮手,大隊兵卒湧入,將楊九及部下團團圍住。
“你自去向鐘邕複命,人,本官親自送往南鄭交予都督手中。”
“喏!”
楊九十分乖順地行禮奉命,令王頎一愣。
沒有多想,王頎便立刻命人將龐會從囚車之中放出,見其負傷,便邀其往關城衙署治療。
龐會出了囚車,捂著肩膀的傷口,來到了楊九麵前,冷笑一聲,抬腳便是一個結結實實的正蹬,將楊九直接踹翻在地。
“呸,狗仗人勢的東西。”
衝著楊九吐了一口,稍稍解氣,龐會這才跟著天水太守王頎離去。
楊九躺在地上,久久喘不上氣,左右兵卒匆忙來扶,這才緩緩起身。
他擦了擦臉上的口水,輕吐濁氣,又坐回了枯樹下歇息。
這時,遠處的篝火旁,傳來了兵卒忿忿不平地低語。
“早知道便不在這陽平關歇腳了。”
“受這鳥氣,回頭小都督定要這狗屁的太守好看!”
楊九沒有理會,心中十分平淡,靠在滿是瘡痍的樹乾之上,耳中似乎又響起了金鐵交鳴之聲。
不久,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明月羞掩麵,清風拂雄關。
英雄格鬥死,小人苟且安。
關內的衙署之中,龐會肩上裹著紗布,麵色凝重地坐在堂內。
王頎在堂內來回踱步,眼中驚恐,如芒在背。
“龐將軍,事關重大,萬不可信口胡說。”
“胡烈兵敗失蹤,現在又想弄死我龐會,下一個該是何人了呢?”
“不是還有衛監軍......”
“哼,衛瓘持節,殺之便是謀反,鐘會不敢擅動,隻能先收拾我等。”
王頎的眉頭皺的更深,龐會告訴他,都督鐘會已有反心。
可是他卻是將信將疑,鐘會可是大將軍司馬昭的左膀右臂心腹近臣,怎麼可能反叛!
見王頎還是不肯相信,龐會也便不再多言,眼下隻有儘快從漢中脫身,將監軍衛瓘的密信送回洛陽才行。
於是龐會便說道:“不早了,該歇息了。”
王頎點了點頭,扭頭衝著堂外喊道:“蔣舒!”
聞聲,堂外閃出一人,圓臉細目,腰膀渾厚,語氣恭順道:“末將在,郡守有何吩咐?”
“引龐將軍下榻休息。”
“喏。”
龐會起身,便跟在了蔣舒身後,眼中儘是對這降將的不屑之情。
蔣舒本是蜀漢陽安關口的副將,魏軍至,因對朝廷懷有怨恨,便欺騙主將,率兵出降,以致關城空虛,被魏軍速通。
不久,蔣舒安頓好了龐會,便回到堂前向王頎複命。
王頎正心中疑懼難以安眠,便心不在焉的擺了擺手,令蔣舒退下。
龐會吹滅了燭火,靜坐在房中雙目圓睜。
蔣舒便像是護院黃犬一般,候在了堂外。
關城內的主街之上,一人正獨行於夜風之中,向衙署前來。
月黑風高,今夜無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