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汾便令拋石滾木,以毀雲梯,漢兵後方,牙門將楊倉奉命督弓弩上前,開始還擊魏軍,一時箭雨漫天撲殺城頭。
兩軍交戰正酣,身邊舊部忽然扯了扯梁汾的胳膊,附耳道:“校尉,城南好大的煙火。”
梁汾大驚,回頭看去,這才發現城南濃煙飄動。
大事不妙,那裡可是上邽囤糧之地!
“怎麼回事?!”梁汾汗毛倒豎,低聲質問道。
“聽說是許功曹乾的,韋主簿已經率兵去拿人了。”
“許......許崇???”
“正是,好像撥給石胥的毒酒也是許功曹經手的。”
梁汾心中驚駭莫名,他的肚子裡也還裝著許崇的酒呢!
漢軍箭矢襲來,嘯叫之聲令梁汾不得不收回心思專注迎戰。
城南,主簿韋德率兵趕回,望著已經化為火海的後營倉場雙目猩紅。
營中的地麵上,被熱浪融化的雪水四處橫流。
留守的兵卒救火無望,已經退到了前營,茫然無措地立在道路兩旁。
“完了......”
韋德麵如土色,口中反複念叨起來。
千裡之堤潰於蟻穴,隻因他一時疏忽,便叫許崇得手。
正這時,後營牙門處,轉出一個人影。
隻見許崇滿麵烏黑,劇烈咳嗽著走了出來。
眾魏軍麵麵相覷,皆看向了主簿韋德。
韋德沒想到許崇還敢露麵,倍感羞辱,當即兵卒大吼道:“殺了他!”
天水兵左顧右盼,動作遲疑,誰也不敢先動手。
這時,校尉韓齊拔刀出鞘,大踏步朝許崇走去。
許崇麵色平靜,目光與韓齊相對。
韓齊攥著長刀定在許崇麵前,手指幾番鬆握,沉聲道:“許功曹,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說罷,麵目猙獰著揚刀揮下,頃刻人頭落地,麵上還殘留著笑意。
韓齊躬身拎起了許崇的腦袋,回到了韋德麵前。
“主簿,賊已授首,隻是糧草幾乎儘毀,上邽恐難支撐了。”
“那也要撐下去,誰敢言撤,皆以蜀諜論處!”
韋德略顯癲狂,守不住上邽,他早晚也要掉腦袋。
都是個死,不如在上邽與蜀軍拚死一搏。
突然,身後有兵卒奔來,稟報道:“主簿,不好了,石將軍的部曲抬著石將軍與其部下校尉出東門跑了。”
這兵卒話剛說完,又有急報傳來:“報~北城守軍潰出東門,西城梁校尉部陷入苦戰。”
韋德愣了片刻,怒極反笑,向所部天水兵道:“爾等隨我往西城助戰,朝廷援軍不日可到,誰敢言撤,到時莫怪軍法無情!”
說罷,韋德便自信轉身,卻不想周遭兵卒竟無人響應。
糧食都沒了,誰還願意跟你玩命?
韓齊見此情狀,心中一念突生,手中長刀乍起。
韋德剛剛回頭,便見眼前寒光閃閃,旋即人頭高飛,臨死的錯愕之情凝滯在了臉上。
魏兵嘩然,紛紛驚懼地望向了韓齊。
“主簿與功曹通敵,將軍石胥敗逃,糧草焚毀,友軍崩潰,你們還想留下送死嗎?不想死,就跟我撤!”
魏兵跟隨韓齊已久,聞令毫不相疑,果斷跟從,於是韓齊將兩顆人頭栓在腰間,引兵東去,自上邽出奔退往臨渭。
傻乎乎在西城作戰的梁汾驟聞友軍先後遁走,蜀軍彆部已攻上北城,氣的二話不說,領著部曲直接腳底抹油,棄軍東撤。
堅城上邽,遂崩於內。
半個時辰後,被拋棄的魏軍開城投降,大將軍薑維與參軍李苾並轡入城。